一九九七年秋。
十月十五日。
穿着藏青色制服,年輕的沈澄走進了省公安廳辦公室主任,即將在一個月後出任省廳副廳長的,劉良才的辦公室。
“坐。”
“是。”
滿意的看着沈澄,利索精幹的樣子,劉良才把手裡的材料放了一邊:“沈澄,文職工作不太適合你的性子。但是該掌握瞭解的,還是要了解的。”
“是。”
“恩,這樣,之前的一段時間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我手頭這份材料你先看一下吧。”劉良才說着把手裡的案卷遞了過來。
沈澄接了過去。
不由得泛起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擡起頭,看着他的劉良才也在笑着。老頭一改剛剛嚴肅正式的口氣,笑眯眯的圈着手:“什麼性格對什麼案子。沈澄,雖然你還年輕。但是我希望這次的案件,在一些前輩地帶領下,你能真正的百鍊成鋼。”
“是,請領導放心。”
“你直接對我負責。另外,聽子豐說,你的房子已經自己安排好了?”
“是的,顏叔來幫我安排的。”
反正顏同已經開始放手了。最近看着他和燕子有出息,也開心。確定了沈澄來省廳上班,什麼廢話也不說。不顧任何阻攔,先跑到省城,幫乾兒子放了一套房子這裡。
本來,周娟準備辭職,跟來的。沈澄打死不肯。沈子豐也發火了,她這才作罷。
劉良纔想着陳斌告訴自己的這些鬧劇,看看沈澄。他就想笑。擺擺手,現在是工作時間,他吩咐道:“去吧,隔壁辦公室,先熟悉情況。然後過來和我說說。”
“是。”
沈澄出去了,轉身,隔壁地辦公室。
辦公室內另外一個同事已經出去了。沈澄在劉良才安排的人帶領下,走了進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省廳地辦公條件不是市裡可比的。
全新的辦公桌椅。全新的裝潢。剛剛建成沒多久的省廳大樓,窗明几淨。剛剛那秘書對沈澄的笑臉,很有奉承的味道。沈澄沒吱聲。
坐了那裡,點了根菸。沈澄知道,劉良才地進步。和對自己地提攜。大概全省公安系統都已經有點耳聞了。盛廳的二線,也有着自己的原因。
看來自己一出場。就很雷人啊。
更雷人的則是他面前的資料。
假如小混子們看了古惑仔,認爲那就是江湖的話,世界上的黑道也沒什麼可怕,不就是一羣流氓麼?
假如有點閱歷的人看了點所謂的資料地話,紅星的原型是香港的14K,和勝和之類啊,哦,也沒什麼可怕,不就開了幾家酒吧肉場,一羣長髮飄飄的砍刀和胖乎乎的萬梓良麼?
錯了。真實地世界不是這樣地。
光明的一面多強大,對立地一面就有多強大。
黑色的遮掩下,有這麼一個組織,他在全球擁有不下五萬骨幹精英,掌握各種渠道,擁有各色的保護,進行各種犯罪活動,總資產不下五百億美金,年利潤在二十億。
而他居然已傳承五百餘年。比大部分的國家歷史都長久。
就是這個組織,動用全球警力,卻難以查出真正的幕後首腦。
這個組織,有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三合會。
這不是玩笑。
沈澄知道。
這更不是那些後世網絡上,所謂的知情人士,譁衆取寵的什麼內幕帖子。
三合會,就是這樣龐大的實力。
任何一個真正傳承了五百年不倒的勢力,怎麼可能簡簡單單,怎麼可能如電影裡那麼的張揚膚淺?這是諸多黑暗帝國裡的一個。
能稱呼爲帝國,勢力怎麼會小。
相比較歷史淵源,全球範圍內也僅僅西西里島的傳統勢力,能與之相比。至於二戰時期到了美國的,因爲一部《教父》轟動全球的黑手黨。也不能與之相比。
那是生存的土壤不一樣。
東南亞的格局。
二戰後期,東亞洗牌。國共爭奪天下,美蘇冷戰博弈。以及後期美國對華的封鎖。一切歷史現實原因,造成了東南亞以中亞,甚至遠東,的政治格局動盪不停。
背後波濤洶涌。
明面上也一片的混亂。毒品的溫牀犯罪的天堂,海盜的家園,對華的軍營。
在這片土壤上。
離開了大陸的三合會紮根了,他們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並且吸收了一部分前遠征軍,以及其他,得到了軍事人才的加
從此,三合會也從一個過往,只遊走於社會邊緣的江湖幫閒組織,一躍發展成爲了一個組織管理,現代化,軍事化,集團化的,等級森嚴的帝國。
暴力,血腥,金錢,美女。
這些是男人們心中的根。沒有一個男人心中沒有一點黑暗。所以他們不愁後備人員。
而傳統卻有效,神秘又慎密地管理和選拔用人,讓他們又很安全。
這是一個圈外人無法瞭解的世界。
所露出的只鱗片爪,卻已經讓人觸目驚心。
只是,沈澄看着案卷上的一些名單。還有線索。卻偷偷的笑了。
特麼的,是他,就是這傢伙。
果然一看就是個要死的人啊!居然曾經跑到國內發展過?
手指在側面拍下地一張照片上。沈澄戳着其中一個穿着牛仔褲的傢伙,壞壞的笑了起來。
劉良纔對沈澄已經是滿意地沒有話說了。
他認爲沈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層次上的辦案。卻能這樣,實在是不容易。
按着打仗這個比方來說吧。
過去。在地方上,那就是戰術層面的。勇是第一。
現在,在省廳上,這可是戰略層面的,智是第一。
劉良才還想提前,先給沈澄要開開小竈,想早點帶他上路。真正的走到省廳的層次來。卻沒想到………
這兔崽子還是個人麼?
劉良纔在翻着眼睛。坐着那裡。
未來的副廳長關了地門內。
新晉地沈澄同志,坐的筆直的,給領導在分析着案卷,講解着自己的判斷,以及方法。他的陳詞,讓人震撼。
假如一個士兵,能從一次還沒有開始的,大型的戰役裡的,一次局部小規模交鋒中。卻看到了戰役背後的更高力量地角逐,那這個傢伙算是什麼人才?
起碼是未來的將軍!
劉良才認真的看着面前的沈澄,是如此年輕,優秀。
沈澄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了結束陳詞。他說:“劉主任。治標不如治本。背後。有更深層的故事。”
良才叫着。
又叫了一嗓子。
沈澄撇撇嘴,好毛!
劉良才哪裡知道這個混賬在想什麼。他看着沈澄:“沈澄,此次你參加專案組,要知道,這可是部裡領導帶頭地,這分量你該知道。你剛剛分析地很多,對我的思路也很有啓發啊。”
“哪裡,哪裡。”警痞搓手。
“該誇地一定要誇。你好好努力,我看好你。文武雙全!好。但是不要驕傲。”劉良才站了起來,他面對自己的侄輩,簡直是當自己接班人培養的沈澄,自然沒有什麼好掩飾的。
揹着手走了幾步。
劉良才道:“勞逸結合,忙了一個上午了,現在,恩,你去休息休息。下午上班後,你記得,在案情交流會上,只聽,不說。你還年輕,不要太鋒芒顯露了,明白?”
“明白。”
“去吧。”
看着沈澄走了出去,劉良才笑着想了想,拿起了電話:“李廳長,對,是我,沈澄完全可以勝任這部分工作。”
再交流着,又聽了幾句。
他放下了電話。
沈澄剛剛說的些話,又在他腦海裡浮現出來。假如是一個幹了十年的老公安,說這樣的話不奇怪,接觸面多了後,自然眼光有了,閱歷也有了嘛。可是沈澄纔多大?
其實沈澄就是個幹了十年的老公安。
啊哈!
警痞一出了省廳,走路就帶起了風。鑰匙在手指上圈着轉着。省廳出門左轉,直走,半站路,高檔小區某樓,某號。
就是他的淫窩。
“才四千一個平方,就能買到這麼好的房子?有空再買幾套。十年後脫手,等於一個五百萬。”沈澄笑眯眯的走着,拐彎進了小區。
懶得在食堂吃飯。
有錢的紈絝房子有了,車子太張揚沒買。家裡還請了保姆。一個月七百塊,大媽大廚混合體。
悠哉遊哉的上了樓。
因爲中午,“胡說八道”還要上網更新預言,炒作炒作。
而下午,會議和自己沒太大關係。知道戰爭結果的人去參加一場戰前討論會?
犯罪的專家要去破一個很熟悉的案件,實在是太容易了。
何況,在這之前。
還要收拾些小魚蝦。誰叫自己現在也是隻小魚蝦呢?
走進了家門,抓着飯盒,坐到了電腦前的沈澄,忽然覺得,自己來省廳也算來對了,看來,今天還真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十年的老本夠自己慢慢吃的了。
至於,再過十年嘛?
到那時候,勞資動動嘴就成了,誰完不成任務?勞資,勞資就罰他去做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