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開着,空調的冷氣翻着白浪。總覺得不對的司機時不時的從反光鏡裡看着後面的兩個年輕人,男人冰冷着臉卻有着無奈,女人微笑着卻有着悲傷,這樣的組合流露的詭異讓司機暗自的發笑,他覺得一定是吵架的情侶纔會這樣。
剛剛又狼狽的關上了門後,沈澄掙扎開了馬麗麗的擁抱,打了個電話給父親知道了在顏叔的公司,隨即他可憐的用紙巾擦拭了脣上被女人咬出的鮮血,灰溜溜的拖着馬麗麗出了門。一直到上車到現在沈澄都不想再說話了,馬麗麗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的用手抓住了沈澄的手,沈澄躲不開,再躲就到了車子外邊去了,沈澄也甩不掉,因爲甩的他已經胳膊無力了。馬麗麗卻固執的抓着。
他哪裡知道女孩子心裡在想着,哪怕沒有明天哪怕下車就被分開,這一路的牽手她此生也足夠了。落落大方的癡癡的轉着頭看着沈澄,馬麗麗一直在微笑着,看的戀戀不捨看的眼前模糊。車子一個停頓,到了顏同的公司了。寫字樓前沒有警車,讓馬麗麗的心裡好過了點。她抹了下眼角看着沈澄給了錢,然後插着手在車外等着。低頭,她鑽出了車沒有再去拉沈澄只是問道:“幾樓?你帶我上去。”
沈澄也不講話,直接向上走着,這個年頭的寫字樓這個年頭的電梯,一切都是這麼的陳舊而讓人覺得壓抑。倉庫改造的寫字樓裡,很古董的貨運電梯關上了門隔斷了外邊的世界,一盞白織燈閃着光照的兩個年輕人一身的蒼白。電梯工在剝落了漆色裂開了縫的凳子上打着毛線。三個人的空間,搖搖晃晃着。
豔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恩,看着她,和你爸爸抽時間馬上說下。”沈澄把看到顏豔有點慚愧的馬麗麗推到了面前。顏豔非常自然的拉起了馬麗麗的手,然後對着沈澄道:“在裡面。楊通的老婆也來了,在那裡哭呢。”細心的看到了顏豔嘴角的一點譏笑,沈澄問道:“是來耍無賴的?”
“潑婦嘛,指桑罵槐的在那裡唱戲。不是我爸拉着,我已經要抽她了。問的差不多了,事情已經全清楚了。”顏豔惱火的崛起了嘴。沈澄一嘆:“你爸這個人啊。我去看看。”
然後他先走了過去。身後顏豔對着馬麗麗在低聲道:“你和我在隔壁吧。”
轉了彎沈澄已經聽到了中年女人的叫罵聲。沈澄側耳聽着她口口聲聲的罵着楊通,卻又時不時的帶出對楊通捱打的抱怨,譏笑着沈澄走了過去,進門的時候見到了楊通那個胖胖的老婆。還有已經洗乾淨了點的楊通,沈子豐正在拍着桌子:“你特麼的是個什麼東西。”
“哎,沈隊,你話不能……”
澎!
沈澄把門重重的推開了。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沈子豐和顏同全看着沈澄,沈澄直直的看着楊通:“你老婆?”
“是的。”楊通躲閃着沈澄的逼視卻又要在人前強自支撐着,沈澄舉了手按在了楊通的頭上,很平靜的告訴了他,沈澄道:“楊老大啊,告訴你老婆,我還小不懂事呢!她再廢話我就把她打的和你一樣。”然後沈澄轉了身去,不屑的掃了那個女人一眼,手指着她的鼻子:“坐邊邊上去。”這纔對着顏同和沈子豐道:“爸,顏叔。馬大老闆呢?”沈子豐嘴歪了下:“在裡面看着呢。我手下的王斌在看着。問的差不多了,你那邊?”
“那個再說吧,燕子陪着呢,我去看看吧?”沈澄的詢問得到了父親和顏叔的同意,他點點頭看了下週圍站着的顏同的幾個手下,再看看身後的楊通和他那個還好像想說話的老婆,沈澄上上下下的看了下他,忽然的抓了桌子上的菸灰缸一舉,嚇得楊通抱了頭要縮,沈澄卻又放下了。甩手丟了桌子上,擦着手指上沾了的煙泥,一腳踢飛了落下的些菸頭,沈澄罵道:“從今天開始,你特麼一家睡覺也給勞資好好的惦記着。指不定什麼事情出了別怪我。對了,你們聽到什麼了沒有?”說着沈澄回頭看着四周。周圍的人全在搖頭,沈子豐的大手按在了顏同的肩膀上,面無表情的繼續抽菸。
沈澄冷哼了一聲走了進去,和王斌招呼了下,直接一屁股坐了馬總的身邊勾住了他的肩膀:“哎,馬總。幸會了。”
馬總那張文質彬彬的臉上有着掌印,臉上的眼鏡有點歪斜着看着沈澄,眼睛裡神色很驚恐和落魄,再沒了之前的虛假氣派,在沈澄勾住他的時候微微的顫抖着。沈澄帶了下他的臉:“你女兒皮膚比你好多了。不過我知道,她就是你一個道具而已。帶不走也就丟下了。恩?”按着他的肩膀,沈澄站了起來捏着恐懼的對方的臉,溫柔的給他卸下了眼鏡,笑着道:“躲什麼,我不打你。我怕你看不清人我幫你擦乾淨。你知道麼,其實你什麼全對了,就是不該遇見一個人。”
沈澄說的是他自己,只是不想說的明白,他從馬總的眼裡一剎那就看出了他的悔意,而他悔意的原因卻是爲了外邊的楊通,沈澄哈哈大笑了起來,被摘了眼鏡的馬總看着沈澄模糊的臉,他膽怯的蠕動了下嘴角。沈澄低了頭去:“你說什麼?大聲點。”
“我,我願意賠償。”
“開玩笑,你拿什麼賠償?你身上的錢還是你的錢麼?是我的!恩,進來二個人。”沈澄忽然的對外邊揚聲道。外邊顏同的兩個手下進來了。沈澄道:“等會一起帶他去拿錢。馬總,我可要現金的。你現在有多少錢,你要知道的這裡有警察,辦案的話是可以去銀行查帳戶的。”
“我…”馬總呆呆的努力張開着眼睛,卻怎麼也看不清面前的沈澄,沈澄好心的幫他戴上了眼鏡,馬總扶着眼鏡框看着沈澄纔想說話,沈澄卻把指頭貼到了他的嘴脣上阻止了,沈澄吩咐的很簡單:“不要說,要做才行啊。你最後的機會。知道那邊的江防大堤麼?我告訴你,工地的水泥鋼筋包裹了你的身軀,然後你變成一塊水泥放了那裡,大江東去五十年,也沒有人知道里面是你。真的。”
王斌給他這一出搞的在那裡直直的看着沈澄,沈澄回了頭來打着哈哈:“師兄來玩的啊。你腦殼子壞了,還做什麼筆錄。”王斌哭笑不得的低頭看看,再看看沈澄,沈澄走了過去拿了起來,又看了下桌子上的身份證件什麼的,直接撥弄了材料袋裡:“麻煩師兄下,萬一我不滿意,請你去銀行查證下,我叫我爸打電話。”
馬總聽了在那裡連聲的叫着:“沈少,不會的,不會的,我全給。”
“給個屁,是你還我錢!你那算作案經費知道麼?老子辦案也有經費,我顏叔也要精神損失費,你特麼的差地毀了他一家!沒做了你就是好事情的!”沈澄今天第一次和那個馬總髮怒了,他忽然的一腳踹了對方的肚子上然後拎着他的脖子:“疼麼?我真的不想打你!放心,我也陪你去的。黑吃黑這麼有樂趣的事情我能不去麼?”
顏同的兩個手下全偷偷的笑着看着沈澄,剛剛從頭到尾他們全在,沈澄的所作所爲已經讓他們知道了。楊通的樣子和剛剛的害怕是最好的證明,知道事情是沈澄一手所查的他們心裡除了佩服只有佩服。一邊的王斌也不多講話,他靠了那裡點了根香菸看着沈澄叮囑着:“你小子悠着點,不滿意了也要等晚上吧。要注意點影響。”
穿着制服的王斌在那裡陰陰的配合着沈澄,設多了局的馬總知道這只是套路,可是現在的他卻不得不爲之心驚膽戰。沈澄點點頭無聲的一笑走了出去,對了楊通道:“你老人家的好處呢?什麼時候也拿來?”
“馬總啊,到底給楊老大多少賣命錢的?”沈澄又回了頭去問了一聲。坐在那裡的沈子豐在發笑着。並不是他不會這些,只是他顧忌着身份,也還有些外人在,而這些獵物已經落了手心了他也就無所謂的慢慢的調理了。可是自己的兒子能這樣老道的玩弄對方,那麼他更不介意再沉默一次。
面對沈澄的詢問馬總老老實實的道:“二十萬。”
“沒了?”
“沒了。”
“楊通,回去拿錢吧,我今天要看到現金。幾個人跟去下好了。”沈澄開了口,楊通邊上的女人已經驚訝的跳了起來:“怎麼回事情……”早就忍着的沈澄直接甩手一個茶杯砸了過去,擦着女人的頭髮撞了牆上粉碎。女人嚇得尖叫起來。沈澄指着她大步走了過去:“你特麼的閉嘴!真要老子抽你是麼?你的錢麼?你男人的錢麼?是你男人買主子的錢。你***還有臉叫?”
隨即反手下來,沈澄對了楊通就一個耳光,只抽的楊通的頭一歪,再反手沈澄揪住了他的短髮把頭抵了後面的牆上:“拿二十五萬來。立刻!”
“我,我拿。”
沈澄長出了一口氣,爽啊!這下開酒吧的錢總算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