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寺被擋着,劍眉下雙目幽幽地站在一旁,一襲錦衣玉立,風度翩翩。
納蘭凰嫣見他明日要走,今晚便是留在鑾宮帝國的最後一晚,所以便輕輕擺手道:“上來吧!”
夜月寺再次輕輕一躍,便直接上了皇后的馬車。這一次,寅虎和卯兔退到了一旁,不敢再造次了。
馬車出了皇宮的南天門,直接向相爺府的方向而去。
馬車內的空間雖然不算大,但也算是極其的寬敞明亮了,因爲這是皇上御用的鑾車,車頂角落裡吊着一盞宮燈。
上了車的夜月寺這才發現車內還有一個小宮女小翠,並非是跟納蘭凰嫣單獨相對。
小翠跟夜月寺打了一個招呼後便安靜地坐着。夜月寺和納蘭凰嫣對面而坐,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近自己心儀的女子,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根本就不想移開。但是,出於禮儀,他也不好意思太過坦露,只能將自己的心思收藏起來,免得被納蘭凰嫣察覺了。況且,他已經有了回國的打算,這一段豔遇就只能留在記憶中了。
然,夜月寺的想法是多餘的。納蘭凰嫣一心只是想着去救人,救完了人趕着回帝宮去見鳳鑾爵。對於夜月寺,她不過就是因爲他明天就要離開,所以想趁這短短的路程跟他說說話罷了。
“明天真要回西度國了?”納蘭凰嫣打量了他一眼。這夜太子實在也生得英俊,一襲錦衣,風流倜儻。
“是的。今晚還差人給娘娘送貼子去了,想臨走時宴請皇后,以謝皇后兩次相救之恩,但娘娘不在鳳凰宮。”夜月寺說着話,挺直了背,語氣中滿含遺憾。
“其實,夜太子要走,應當是本宮宴請,爲太子餞行纔對。”納蘭凰嫣客客氣氣地說着,然後轉向小翠道,“夜太子真有去我鳳凰宮拜訪被拒過麼?誰敢如此無禮對待我的客人?”
“去過幾次,都被侍衛擋在門外,說是娘娘沒空不見客。”夜月寺幾次被拒,原本挺覺鬱悶沒臉的,可此刻瞧來,似乎並非是娘娘不願見他,心中稍覺安慰。
納蘭凰嫣碰了碰小翠。小翠被碰,扁扁嘴巴,照實說道:“奴婢也是聽旋風說的。是皇上下令,凡是夜太子和鳳鑾珏,鳳鑾軒來拜訪,那就一律——擋!”小翠說着,掩嘴偷笑。
納蘭凰嫣伸手往她的頭上輕輕一敲道:“這個怎麼就沒跟我說?你笑什麼?”
“娘娘又沒問過奴婢,奴婢以爲娘娘知道呢。”小翠以帕掩臉,因爲面前坐着一個西度國的太子而害臊着。心裡卻直叫冤枉!皇上獨寵皇后,醋勁特大的事早就在宮裡成了最新的八卦,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皇后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納蘭凰嫣倒沒想過爵爵會下個那樣的令,不由得有些臉紅,對夜太子不好意思道:“抱歉!原來是我夫君下了那麼無聊的令,夜太子別見怪!我替我夫君向夜太子說聲抱歉!”那個臭男人下這樣的令作甚?人家是堂堂一國的太子,這幫交禮儀還是要注意纔好。他不能相信別人,也不該不相信她吧?哼!回頭得找他算帳。
夜月寺見她臉紅,那別樣的風情不禁讓他着迷,俊臉微笑回道:“原來不是娘娘的意思就好。如果是皇上,那也是人之常情。”要是他有這樣的美人兒相伴,他也會下令不讓任何男子接近她的。
這一個“人之常情”就更讓納蘭凰嫣不好意思了,怎麼自己夫君竟是那麼小鼻子小眼睛的醋桶,真是讓她沒臉面。爲此,她轉移了話題道:“夜太子回西度國去,夜公主只怕就要有些難過了。”想起西度公主,便想起那天她來向她求藥的事,不知鳳鑾珏對西度公主如何了?
夜月寺忽而認真地問道:“娘娘對鳳鑾珏瞭解麼?”
“瞭解?談不上。夜太子何出此言?”她對鳳鑾珏哪算了解?除了知道他對她有些曖昧之外。
夜月寺在心中斟酌着,要不要把鳳鑾珏找他,向他借西度國精兵一事透露?據鳳鑾珏所說,鳳鑾爵並沒有皇室血統,鑾宮帝國的皇位應當是他鳳鑾珏的,而不是鳳鑾爵的。鳳鑾珏隱隱向他透露了有心覬覦皇位之野心,如果他借兵,平南王便直接以鳳鑾爵不是皇室血統爲藉口,掀起反旗了。如他不借,平南王也會和北平王聯手起兵。
如果不是納蘭凰嫣救過他兩次,他絕對二話不說,爲了妹妹夜月寺能坐上皇后之位,這兵一定借!但就因爲納蘭凰嫣救過他兩次命,他有些猶豫不決。鳳鑾珏許他一個借兵後,如他坐上皇位,便即封夜月香爲皇后,將納蘭凰嫣送給他。這兩個條件極其的吸引,猶其是後面一個條件,將納蘭凰嫣送給他纔是最至命的吸引。
然而,他也不是傻瓜。這世上過橋抽板的人太多了!鳳鑾珏能看出他喜歡納蘭凰嫣,難道他就看不出鳳鑾珏鍾情於納蘭凰嫣麼?更何況他的妹妹夜月香跟他抱怨鳳鑾珏新婚之夜叫着納蘭凰嫣的名字。這就是他幾次想登門造訪見見納蘭凰嫣的原因。但凡納蘭凰嫣對他有一絲絲的曖昧眼神,他必和鳳鑾珏合作,到時……
然而,納蘭凰嫣顯然對她的夫君鳳鑾爵極其的情深,只要提起鳳鑾爵,她便雙眼熠熠生輝。那天在兩宮妃宴上,他也有些感動於他們夫妻之間的默契情濃。而納蘭凰嫣對他有兩次救命之恩,所以……
此刻,他欲言又止,終於只是稍稍提示道:“沒什麼。聽聞鳳鑾珏對娘娘有着一份難解的情緣。”
納蘭凰嫣一聽,以爲他爲自己的妹妹擔憂,遂回道:“夜太子不必擔心!本宮對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鳳鑾珏對公主,只是剛剛開始,將來必會琴瑟和鳴。”才說着,她突然想起什麼,問道,“請問夜太子,你認識一個叫夜秋心的女子麼?夜,這個姓好象是你們西度國的國姓。”
夜月寺本想提示一下納蘭凰嫣,鳳鑾珏的野心勃勃,沒想卻被她叉開了話題,想了一會兒道:“夜秋心?娘娘何以問起了她?夜秋心是本太子的姑姑,她失蹤了很多年。”
“爲何失蹤?”原來那瘋女人真是西度國人,還是一位公主?
“本太子也只是知道她當年象我妹妹一樣,被先帝指爲和親鑾宮帝國。但她不甘心聽命,在和親前逃之夭夭,至今失蹤,生死未明。娘娘爲何問起?難道娘娘見過她?”
“我見過一個瘋女人,她叫夜秋心。因爲她的姓,我纔有此一問。”
“那怎麼可能?我姑姑怎麼可能是一個瘋女人?聽聞我姑姑在西度國,曾經是傾城傾國的美人,兼且琴絕天下,曾令無數的西度國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失蹤後,先帝曾派人在全國搜索,聽說勞師動衆,後來卻又不了了之。”
“那要是找到了呢?”
“被指和親逃走,那是死罪。”
“所以夜公主就算不想來和親,也得乖乖地聽命了!”納蘭凰嫣一聽,心下噓唏!堂堂一國公主,也如此的身不由已。平時錦衣玉食又如何?對於自己的終身幸福竟然只能聽天由命。那個夜秋心如果真的是西度國的公主,那也太可憐了!不知何時她會不會再次見到她?冥冥之中,好象她跟她有了一種緣份似的。如果有機會,她真得把她找來治一治她的瘋病,不知那司世安是不是真的對她好?這麼一想,眉頭輕蹙之間,她忽而發覺自己對那個女人有了一份難以解釋的感情。
夜太子見納蘭凰嫣手指頂額凝思,原本想跟她提醒鳳鑾珏野心勃勃的事便擱淺在心,不再語言了。
秋夜,月漸圓,夜涼如水。
西度公主夜月香“哈秋!”一聲,她的小宮女小玲瓏小聲地勸說道:“夜深了,王妃去睡吧,別等王爺了。”
夜月香冷“哼”一聲道:“本王妃哪是在等他?不過是在看看月亮罷了。中秋節就快到,月亮就快圓了,本王妃今年卻要在鑾宮帝國過中秋了。不知父王和母后會不會惦念着香兒。”
小玲瓏是從西度國跟着夜月香過來的,這麼一聽,便覺有些心酸,但又怕惹得公主更加思念父王母后,她便扶着公主到牀上後,爲她蓋好被子,說道:“公主先睡了吧!中秋還沒到呢。”
“嗯,你也去睡吧!”夜月香初來乍到,這思鄉之情每每到了夜晚就兜在心頭,總是難眠。
“好!”小玲瓏就要出去時,卻聽得門被打開了,鳳鑾珏身錦袍的欣長身軀走了進來。小玲瓏心下一喜,想着公主不用獨守空房了。便連忙地低頭給鳳鑾珏行了禮之後,趕快地退出去,並給他們閂上了房門。
夜月香一見鳳鑾珏,原本向着前面的身子一翻,翻轉臉向裡面,給了他一個背脊相對,聲音冷哼着道:“你來做什麼?”
鳳鑾珏沒出聲,向牀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