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先了。
當宇利用名爲誓約勝利之劍的雙手劍在“魔女”的結界上利用能力強行打破一個缺口,侵入到異空間後看到僅有的幾隻眼球似的小東西在自己的面前跑來跑去亂作了一團,以及遍佈戰鬥痕跡的現場後,腦子裡面立刻冒出了這樣的一個念頭。
沒想到這次巴麻美的動作還真是快呢。
作爲在同一個城市之中的“魔女”狩獵者,宇與巴麻美之間的關係一直處於一種微妙的狀態中。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因爲巴麻美的態度轉變,讓彼此之間的關係漸漸趨於緩和,但是宇可並不想因爲自己做出了容易讓人誤會的舉動,而改變目前這種看似和平的狀態。
所以以往遇到這種對方已經明顯搶先的情況,宇一般都會放棄對於“魔女”的狩獵。
今天的宇,原本也應該這麼做的。
但是,宇突然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過去看看吧。”
人的命運,更像是由無數的岔路口所組成的。往往一次看似不起眼的選擇,就會擁有完全不同的命運。
如果當初,自己做出的是另外的一個決定,以後的事情是不是會變得不同呢?
未來的一段日子,回想着此刻所發生的事的宇,也曾經想過這樣的問題。
巧合這種東西,往往會讓人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到,讓人甚至去懷疑是不是有着一個看不見的存在在暗地之中精心安排着一切,纔會製造出如此讓人感到驚歎的種種事情。
當然,巧合可能會是好事,也可能會是壞事。
此刻宇所遇到的巧合,雖然他還無法判斷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但是他知道,這種巧合對於“魔女”來說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宇靜靜地站在迷宮的某處路口,而他的對面,則涌動着一團黑色的霧團。
這是宇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個一直羞於與自己見面的“魔女”。
即使是在自己的結界之中,也依然讓自己隱藏在一層稠密的黑霧之中,不敢顯露出自己的本體。對於這個“魔女”的“害羞”程度,零總算是有了一個直觀的瞭解。
“比小圓還害羞,話說你是‘魔女’吧,是壞蛋來着,給我拿出點反派boss的氣勢好不。”
宇的內心不經意吐槽道,當然自認冷漠實是傲嬌的他是不會承認的。
這裡並不是什麼“魔女”的房間,“魔女”會突然跑到這麼一個應該屬於結界外圍的地方來,顯然只有一個可能。
感覺到自己的結界之中已經闖入外來者的“魔女”,又打算跑路了。
對於“魔女”這種喜歡跑路的習慣,那畢竟是屬於私人的愛好問題,不能主觀地給予評價。只不過這次“魔女”顯然實在是太不幸了,它所選擇的自以爲安全的逃跑路線,偏偏卻是宇所在的方向。
於是,雙方在此時此地撞車了。
出乎意料地遇到了攔阻,讓黑霧猛地停了下來。似乎在遲疑着出現在面前這個絕非是魔法少女的金色騎士到底是誤闖入此地的普通狩獵目標,還是一個難以對付的敵人,黑霧就這樣停留在那裡,沒有做出任何的舉動。
顯然,“魔女”的小心謹慎雖然顯得有些過於膽小了點,卻讓它避免了一次災難。因爲它所面對的雖然不是某個喜歡
穿着女裝、拿着電鋸狂砍的不死少年,卻也是一個足以幹掉它的存在。
“其實,我原本只是打算來圍觀的。”
宇無奈地嘀咕着。
原本只是打算做一回看客,沒想到竟然意外地成爲了主演,這種急轉直下的變化讓宇也一陣地無語。
不過,既然正面遇到了,也只有戰鬥了。
難道還要對“魔女”說,“我只是路過打醬油的,你無視就好”嗎?
想來以“魔女”的那種智商,是無法理解“躲貓貓”“打醬油”這類高深的詞彙吧。
至於這種類似搶怪的行爲會不會造成那位同在一個城市的魔法少女的誤會……
還是先砍了再說吧。
送上門的菜,宇可是沒有拒絕的習慣。
宇伸出了右手,誓約勝利之劍旁蕩起一陣陣風。
那曾經感知到過的能力波動,以及宇此刻所表現出的明顯敵對的態度,令黑霧一陣地涌動。
下一刻,一條迅疾的黑影猛地衝破了黑霧的束縛,帶着恐怖的破空聲,狠狠地砸向了宇。
巨大的轟鳴聲中,亂石紛飛。塵埃落定之後,被砸成一片廢墟的通道路口,顯露了出來。
“一開始表現的那麼害羞,沒想到真正出手時,一點都不客氣呢。”
悠然的聲音響起,高高的牆壁之上,宇站在突出的一塊石磚上面,俯視着剛剛自己所在的地方,感慨般地說道。
黑霧再次波動了一下,隨即又一道黑影,如同巨鞭一般狠狠地抽向了宇。
輕輕地一踩立足的石磚,宇靈活地一個翻身躍了起來。黑色的長鞭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擦身而過,狠狠地抽在了牆壁之上。高速掠過的黑影所帶起的氣流,宇周圍的殘碎的水泥石塊。
無視身後轟然響起的聲響以及紛飛的石塊,宇藉着下落的勢能,向着黑霧高速俯衝了過去。
“總是呆在房間裡面可是不好的習慣,偶爾也要出來曬曬太陽的。”
誓約勝利之劍帶起一陣陣風刃!
被摻雜着魔力的強大風刃襲擊的的“魔女”,發出了一陣陣刺耳的尖叫。這連人的靈魂似乎都能撕扯出來般的恐怖嘯聲,是“魔女”所發出的悲鳴。
僅僅是清理小兵的風刃氣流,顯然並不是讓“魔女”如此痛苦的根本原因。
風刃爆破所產生的颶風卻不能持久。片刻平息之後,原本隱藏在濃霧之中的“魔女”顯露出了自己真正的面目。
“魔女”們擁有着各種各樣的姿態,有的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一些人類的特徵,而另外一些,則完全是各種抽象事物隨意扭曲揉合在一塊的詭異集合體。
這次所面對的“魔女”,顯然就是後者。
面具,無數扭曲着的白色面具。
無數擁有着各種各樣表情的,扭曲着的面具,糾纏在“魔女”那圓筒般的黑色身軀之上。隨着“魔女”那不斷蠕動着的身體,附着在其上的面具,如同活物不斷地改變着自己的形態,變換着表情。一絲絲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息,自那些面具的“嘴”的位置上慢慢溢出,隨後瀰漫在“魔女”的身體周圍,顯然就是圍繞着“魔女”的黑霧產生的源頭。
在黑色的背景下,這些蠕動着的面容,構成了一個看似是正在哭泣着的臉的抽象圖案。
顯露出自己的身姿似乎讓“魔女”變得
異常狂暴,巨大身體不斷地激烈扭動着,自身體下延伸出來的幾條巨大的觸鬚,狂亂地揮舞,帶起了一陣陣恐怖的破空聲。那張巨大而又抽象的臉,也越發顯得扭曲了起來。
那些附着於它身上的面具,明顯加快了吐出黑霧的速度。圍繞在“魔女”身上的黑色氣息,漸漸地變得稠密。不過距離形成如同剛剛那般濃密的黑霧,似乎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似乎是將精力都放在了再次將自己隱藏於黑霧之中上,對於明明身處於自己攻擊範圍內的宇,“魔女”卻沒有做出任何的舉動。
“你這個傢伙,還真是羞於見人呢。”
出乎意料的效果,讓宇也稍稍地感到一些意外。
甩動了下誓約勝利之劍,宇雙手握劍,擺在身側,對着“魔女”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如果顯露在人前讓你感到如此的痛苦的話,就讓我來徹底地解除掉你的痛苦吧。”
揮劍,連續而又快速地揮劍。
隨着零的動作,強大的風化成一道道小型龍捲風,快速地飛向了“魔女”。
“瞬間龍捲”,以濃縮的風刃爲攻擊的遠程攻擊類劍技。
似乎感受到了襲來的危險,“魔女”也顧不得再去全力地吐出霧氣。巨大的觸鬚揮舞着,攔阻向了襲來的颶風龍捲。
實體不明的觸鬚,和可以撕毀一切的龍捲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濃縮的烈風立刻暴烈了開來,無情的風刃兇猛地吞噬着自己所能夠觸及到的一切。
“魔女”淒厲的尖嘯聲,在空間之中再次迴盪了起來。
恐怖的聲音還在迴響,狂暴的颶風尚未消散,一個身影便已衝破了風刃,飛躍到了“魔女”的身前。
雙手揮動着閃爍着金光的雙手劍,高高躍起的宇藉着下墜的勢能,將雙手劍狠狠地刺入了“魔女”的身體之中。隨着他身體快速地落下,無形而又能夠焚燒掉一切金色的劍刃,毫不費力地將“魔女”的身體劃開。一條巨大的傷痕,將“魔女”那張抽象而又醜陋的臉從中一分爲二,直至零落地爲止。
如同突然凝固了的雕像一般,“魔女”便這樣僵住。原本揮舞着的觸鬚,慢慢無力地垂落在地面上。
“誓約勝利之劍……”
悠然地起身,宇鬆開了右手。
早已熄滅了劍身上的金色的雙手劍,化作了點點的金色光點消散在了空中。
猛烈的金色光芒,自“魔女”那巨大的傷口及身體各處噴涌而出。片刻間,“魔女”便被自內部爆發的火焰化爲了巨大的火炬。突然,“魔女”的周身出現金色鎖鏈瞬間勾勒出幻想印記的圖案牢牢地印在“魔女”的身上,將“魔女”不斷地吸扯縮小,最後化成一張小小的卡片。
宇的手一伸,那張卡片便飛回到他的手裡。
看了一下卡片正面被銀色鎖鏈捆綁住的白色面具型的“魔女”,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不過隨即宇就把注意力從卡片上移開了,他若有所覺地擡頭望向了上方。
然後,他見到了令自己難以忘懷的景象。
綢緞般的黑色長髮。
傲然站立在高處,俯視着下方的身姿。
美麗出塵的面容,以及那如同寶石般,清澈而又冷凝的雙眸。
那位魔法少女,就這樣站在高處,靜靜地俯視着自己。
太過於出乎意料的情況,讓宇一陣地失神。甚至以爲,自己看到的是一位剛剛降臨於世間的精靈。
兩人就這樣,一個靜靜地仰視着,一個靜靜地俯視着。
然後,空間慢慢地波動了起來,結界消散,迴歸現實——一個還處於建設中的大樓。
再然後,如同命運之神意外的玩笑般巧合,一陣只屬於現實空間的夜風,恰好在此時吹拂而過。
清澈的夜空上,一輪迷人的彎月高懸,往下空的城市中灑落下一片銀白色的月輝。
靜靜仰視着的金色騎士,站立在高處的少女,以及調皮的夜風,意外地翩翩起舞的裙角。
誤會,便這樣產生了。
………………
人與人的第一次相會,有很多很多種方式。
但是要問宇,他對哪個人在第一次見面的印象最深刻,他一定會說出某個人的名字。
因爲他與那個人第一次打招呼的方式,既不是什麼平常的問候語,也不是什麼針鋒相對的質問。
而是一記漂亮的,直接踩在臉上的飛踢。
………………
工地上方懸掛着的燈光下,兩個身影相對而立。
宇此刻臉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一改以往的死人臉,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純潔的5歲正太一樣地無辜。
不過,遺憾的是此刻的表情被一個面門中央印着鞋印的頭盔遮住了,對面的黑髮少女根本看不到。
宇第一次如此真心的感謝金色鎧甲所附帶的頭盔,否則現在這個鞋印就是印在他的臉上了。
“你看到了?”
站在宇面前的黑髮少女,用着冷意刺骨的聲音問道。
如果要問宇什麼是“如同尖刀般銳利的眼神”,他一定會告訴你,此刻他所感覺到的一定就是。
爲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女生所問的第一個問題一定會是這個呢?
不過,即使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即使問着如此曖昧的問題,面前的這位魔法少女,卻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宇真想說一句。
你到底要冷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啊。
“沒有,什麼都沒看到。”
宇的腦袋如同撥浪鼓一樣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