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聽得小凡之言,微微訝然,心道:“這妖獸生的奇特,像是變異之獸,抓來府中,一直無人識得,難不成真是什麼厲害角色。”
又笑道:“這位閣下既有重要之事,需要過府答話,何必爲了一隻妖獸分心。這些獸類甚是難訓,暴躁異常,既不爲我所用,死便死了,何必閣下掛心。”
此是實言,畢竟與獸爲伍,稍有不慎便會遭受妖獸攻擊,哪怕他深知馭獸之術。
小凡聞得此言,微微惱怒,身爲散修怎能坐視異獸死於眼前,目光注視着暴怒的紅色妖獸,說道:“城主大人認爲此獸是否活在世上,已然不重要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將之賣與在下吧。”
能夠管理一城的人物,自是善於交際,時常做些投機取巧之事,看到小凡執着要求買下這將死之獸,城主也是猶豫起來,不好抉擇。
將紅色妖獸賣與小凡,確實交了一個善緣,也無疑爲自己損失了一樣寶貝,爲林家的直系添了臂助,消弱了旁系。
望着強行將血脈催發,拼死反撲的紅色妖獸,小凡知道此獸已至垂死邊緣,再不及時救助,恐性命危矣。也不耽誤,又再次拿出令牌,衝着城主道:“今日來此是林家兩位小姐的吩咐。林雪茹、林雪宜兩位小姐的車隊遭遇歹人襲擊,隨行衛士傷亡殆盡,拉車的妖獸也盡數被殺,所幸林家前來接應的天人級強者及時趕到,這才免遭歹人毒手。
我來此處分城,正是尋求城主大人的幫助,調派些人手和妖獸,前去供剩下的護衛調度。哦,還要不少療傷所用,恢復真氣之類的丹藥,最好再派幾個丫鬟供兩位小姐差遣。”
平淡的語氣,彷彿不是在說什麼要緊之事,只是閒敘家常,話語落在城主及一干衛士耳中,卻險些將衆人嚇倒。林家族長的兩位愛女,隨行一名天人級強者,等候着此處的補給,這是何等重要之事,絕不是一個小小的分城主管可以違逆的。
那城主再也顧不上紅色妖獸是不是寶貝了,立時招呼府中衛士忙活起來,調遣精銳,搜捕妖獸,準備丹藥,調派丫鬟。這一件件事情,皆是耽誤不得,馬虎不得,這可是關乎身家性命,自身前程之事。
一時間,城主連埋怨小凡,爲何不一來就告知自己的空當都沒了。事事親力親爲,跑動跑西,養尊處憂的一城之主儼然一副忙忙碌碌的鄉下漢子,面紅耳赤的指這指那,急的汗流浹背。
府門外抓捕妖獸的衛士也是不知所以,相比準備家族小姐的使用物品,圍殺妖獸顯得毫不重要。
小凡見狀,即使發揮助人爲樂的精神,衝着這些衛士叫道:“諸位還是隨城主一起準備東西吧,這妖獸就交予我處理,如何?”
那些衛士雖有本領,在林家卻是尋常角色,族長愛女身邊之人發話,要求的又是自己手上的麻煩,如何不肯。別說失了一個將死之獸了,即便送出連城寶貝,城主想也答應的。
衛士紛紛點頭,僅僅留下幾人協助小凡,全部跑進府中,滿是欣喜的忙活起來。
待衆人離去,小凡走至紅色妖獸面前,輕輕撫摸着妖獸身上的皮毛,緩緩的柔動着妖獸身上的傷口,神色友善而親切。
妖獸已經掙脫無人把持的絲網,拼命掙扎,身上的印記沒有完全突破,法力神通難以施展,強橫的身體卻是急速擺動。健碩的巨臂頻頻揮舞,恐怖之極,吼聲不斷,雖有些強弩之意,但妖獸餘威猶存。若非城主
府高手衆多,不懼區區妖獸,早已將這礙事之獸擊殺,省的攪鬧了大家的好心情。
可是小凡就在妖獸暴躁的拼死反撲之時,緊緊貼着妖獸劇烈擺動的身子,甚至用手撫摸妖獸的皮毛、傷口,神態上彷彿愛撫家中小狗一般,親切、和藹,這讓周遭的衛士大跌眼鏡,震驚不已。
這妖獸之兇悍,衆人可是深有感觸,雖然府中不少高手可以將之擊殺,但無人可以在妖獸暴動之時,貼着它的身子,與之和諧相處。
“護送小姐的護衛果然修爲精深,如此高明的手段,恐怕城主大人也做不到吧!”
“可不是,家族小姐身邊的人能差嗎!使者大人更是剛剛與一些襲擊之人激戰,看其模樣,不止未曾身負重傷,反而神采奕奕,修爲可見一般呀。”
衆衛士看着府門外來回扭動的妖獸,以及身手神乎的小凡,紛紛讚歎不已,心生佩服。
爲何,這隻妖獸無法與小凡形成心靈感應呢?原來小凡的血脈積累的逸散之氣耗盡,血脈遭受極大的損耗,妖獸又是強行激發潛能,心神瀕臨崩潰。雙重原因之下,宛如蒙着面巾的熟人,一時無法識別。
運用纏蛇術將身體貼在妖獸身上,小凡自知此獸的心神幾近崩潰,救治耽誤不得,快速將碧木真氣積於掌中,運用精純的真氣恢復着妖獸的傷口。
幾個來回,小凡已經將妖獸身上的傷口恢復,催發出神識力量,緩緩印入妖獸的識海,與之交流起來。
“貪婪的人類,我恨!爲什麼要傷害我,要將我捕捉,想要……”
初開靈智的妖獸,顯然無法敘述自己所受的悽苦待遇,只是運用最後的精神將內心的不滿抒發出來。
“我是一名散修,我並無惡意。”
傳出這道神念,隨即將所有的神識力量都作用到體內的散修血脈之中,妄圖激發剩餘的血脈力量,和妖獸體內的不完整血脈產生交集。
修者之間運用神識交流乃是常事,與器中之靈交流,與坐騎交流,與夥伴交流。但是莫不相識的生靈之間,往往不敢動用神識,進行溝通。原因無他,太過危險。
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都有着自己的保護屏障,外在能量進入體內,勢必遭到排斥,造成損傷。不得不說,小凡此舉相當的冒險。
救人如救火,拯救妖獸,小凡同樣相當重視。沒有第一時間動用神識交流,就是爲了等待最佳的進入時期,不讓妖獸臨近崩潰的神念,再次受到衝擊,直接一命嗚呼。
散修血脈可以接受先輩的傳承,自有其獨到之處,其中之一便是這神識頻率探測之法。運用神識測出妖獸靈魂深處的通行頻率,自己的神識進行擬化,進而將心神沉浸其中。
這模擬神識通行頻率之術,好比是電磁頻率,同脈的修煉者有着共同的神識歷練之法,故而可以進行短暫、較淺的交流。小凡的神識之所以深入到妖獸的識海之中,全是妖獸過於虛弱之功。
一個生靈的靈魂虛弱,即將亡故,此時外界的遊離之靈魂就可以有極大的機會,佔據其軀體,而自身脆弱之魂,不受過大的阻礙和影響。
通過神識交流,以及小凡的友善動作,妖獸的動作漸漸平緩,至於是不是耗盡心力,無力擺動,小凡已是不在關心。
和一一個靈智未開的妖獸進行交流,確實不易,宛如學者與幼兒進行溝通。小凡可以很好的理解妖獸的意思,妖獸對小凡所
言,卻是困惑不已。好在小凡此舉,只爲緩和妖獸暴躁的情緒,將妖獸的心神放鬆下來,讓它不再那麼緊張,將求死的經歷忘卻,恢復平靜。
耗費大量神識與之交談,小凡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慢,運足五行真氣,緩緩注入到妖獸的經脈之中,治療損傷的經脈,並施展陰陽二氣理療妖獸的血脈之精。
爲了治癒妖獸受損的精氣神,小凡可是費盡了心力,若非激發了血脈裡的逸散之氣,如今的精神力達到極高的水平,以小凡往日之力,決計做不完這等精細的救治之法。最終的結果,依然是妖獸死在自己眼前。
又是過了一刻鐘,那妖獸基本恢復,看去雖然萎靡,不過是耗力過度,略顯疲勞。蠕動周身肌肉,僅僅貼在妖獸身上的小凡,也是跳到一旁,擦着面上的汗水,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這時,城主已經將所需物品籌備完畢,不過擔心打擾了小凡馴獸,這才靜靜的等候在旁邊。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自是小凡未將林家小姐車隊的位置告知與他,讓其無法派人前去。
城主見小凡馴服此獸,又將之治癒,心下略微佩服起小凡的手段,拿着一瓶回氣丹丸,遞給小凡,問道:“使者大人馴獸之術着實驚人,這等垂死之獸也能夠將之治癒,我輩自嘆不如呀。這是一些上好的回氣丹,使者大人適才損耗頗巨,將之服下吧。”
接過丹藥,取出幾粒吞下,小凡略做調息,將藥力煉化,感受着迅速恢復的真氣,不由感嘆起丹藥之妙用,對於城主的意思也是明白,微微沉聲道:“看樣子,城主大人已將人馬備齊,那我就領着他們出發了。”
城主聽出小凡的惱怒之意,悄悄自袖袍之中掏出一物,在無人覺察的情況之下,塞進小凡手中,傳音道:“使者旅途辛苦,區區薄禮,聊表慰藉,萬望笑納。”
將手中之物收起,小凡咳了幾下,正視兩旁拉着妖獸車騎的衛士,亭亭而立的四名侍女,緩緩的道:“城主大人實乃林家的棟樑之材,短短時間就將這些物事籌措齊全,當真才幹之人。屈居一城之主,未免大材小用,我一定向兩位小姐進言,到時想必不至埋沒了人才。”
“使者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呀!那就承蒙大人吉言,請求大人多多美言了。”
“城主不必客氣,未免小姐、長老久等,我們就先行離去了。這紅色妖獸,城主開個價吧。”瞥了一眼身旁的紅色妖獸,小凡故作正派的問了句。
“使者大人看上這等妖獸,實乃我們偏遠小城之福,豈敢討要什麼,就送與使者大人吧。”城主考慮着自己的前程,以及小凡的身份,對於區區妖獸也不在乎了,直接豪爽的送與小凡。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大家也啓程吧。”小凡振臂一呼,騎上一頭妖獸,與衆人一同出發。
那城主望着遠去的衆人,城中心腹、精英派出大半,卻是承載着自己的前程離去,不虧。
一路上,小凡自然沒有少花言語,欺騙那些偏僻之地出來的護衛,將他們的成年積累,敲詐的乾乾淨淨。本就鼓起的腰包,又是漲了幾分,總算沖淡了自己因爲逸散之氣耗盡,修爲再難積累的悲涼心情,吹拂着瑟瑟冷風,昂首前行。
“多年來,每每遭遇困難,皆是獨自面對,苦思解決之道。血脈受創之困,我也必將尋出解決之法。仇未報,修爲豈可止!”妖獸背上,小凡仰望黑夜,看着點點繁星,口中道出自己的心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