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上千戰士肅穆**，距雄獅號幾百丈距離才堪堪停下。
尼古拉斯·E·威廉凌空立着，周身纏繞着竄動的雷電，從肋間張開的巨翼足足有幾十丈長，粗壯強健的筋脈在筋膜上鼓鼓跳動，裡面的血液彷彿馬上就要爆裂開來。
他的面容是癲狂的，原本英俊的面龐因此變得扭曲醜惡，就像是體內藏着十萬只惡鬼，在互相撕扯吞噬。
他散發而出的氣場混亂卻強大，如同一隻無序的怪獸，雖然時刻處在崩潰邊緣，卻仍舊能夠摧毀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
此刻威廉凝視着站在艦首藍髮飛舞的海倫，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海倫總司令，聞名不如見面，你與我血族廝殺三年，直到今日我才見到閣下芳容，真是三生有幸。”
說到這，威廉又微微弓腰做了個貴族禮，只是即便其身後的血族戰士看來，這個禮儀也完全體現不了血族高貴的氣質，反倒充滿了囂張與挑釁。
“說起來半個月前你孤膽一人來闖我血族城堡參加我繼任儀式，可惜我還沒見的你一面你又匆匆離去了。”威廉眼中滿是戲謔，“這讓我百思不得理解。後來我仔細想了想，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還源於我小時候不小心偷聽到的一次父皇的對話。小時候不懂，就沒在意，現在回想起來，您這種衝冠一怒爲藍顏的做法就容易理解了。哈哈哈哈！我那個多情的老爹還真是幸福，竟然有您這樣完美的女人願意爲他送死！”
“閉上你那張臭嘴，如果你不想要，我幫你撕了它。”海倫的臉冰冷的彷彿要滴下水來，方圓百丈的元氣開始劇烈暴動，顯示着她你內心的暴怒，“曼特這輩子是完美的，唯一的缺陷就是有你這樣的兒子！”
“哈哈哈哈啊哈！我再怎麼差勁也比我那個廢物弟弟要強上百倍吧！”威廉挑釁似地望着海倫，“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我要給你血擁，嚐遍你的滋味，也讓你懷上我的兒子，然後把維奇那個小雜種打成殘廢扔到你面前，幫助你們母子相認。你知道嗎？他小時候最愛的女人也被我佔有了，他這些年可是一直靠着對我的恨意才苟活至今的呢！到時候，我那個親愛的弟弟要怎麼稱呼你肚子裡我們的孩子呢？想想就讓人興奮到戰慄啊！哈哈哈哈哈哈！”
威廉徹底瘋了，他癲笑着，口涎從大張的嘴角流下，頭頂上的黑雲有雷電涌動。
他們的對話十分跳躍，不明其中真相的血族戰士還有韋恩他們根本聽不懂他們究竟聊了些什麼。
但誰都能感受到威廉的癲狂和海倫的暴怒，此刻雄獅號的艦板突然裂開一道裂縫，載着五千將士的承重臺升了上來。
貝倫蓋特立在方陣之前，望着不遠處的一衆血族強者，面色凝重，鐵血大喝：“稟告總司令，五千將士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隨時等候您的命令！”
海倫總司令揮手，雄獅號艦首的獅首炮口便立即凝聚出一道直徑幾十丈的刺眼光柱朝着血族軍隊轟去。
“哼！”路克親王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在虛空畫了個圓圈，空中便出現一個豎置的“黑洞”。
黑洞還在微微旋轉着，初始只有巴掌大，一瞬間便擴張到了至今百丈的距離，下一瞬雄獅號的全力一擊便來臨了。
光柱距離路克親王的臉龐只有區區幾尺卻落入了黑洞之中，就彷彿進入了一個不同的時空消失不見。
他微不可聞地悶哼一聲，又退到了威廉的身後。
路克親王是血族親王之中性情最爲恬靜的一個，不喜爭殺，過去的三百年裡親自上場的次數屈指可數，知道他本性如此，就連曼特也不願強迫他“幹活”，乾脆放他做個自在的“田園親王”。
然而血族的親王之位授予是極爲嚴格的，能夠成爲血族的親王，即使路克親王比不上像德拉庫拉的戰鬥實力，其與普通的血族大公之間的差距也是涇渭分明。
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手更是讓艦板上的韋恩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雄獅號聚能快，其全力一擊不亞於大將的實力，而這樣的攻擊竟然被對方隨手畫個“圈”就擋了下來！
韋恩戰慄地更厲害了，有三分是恐懼，有七分是興奮。
過去的無數次都是這樣巨大的壓力和生死間的徘徊讓韋恩一次再一次突破自己所謂的極限。
然而實力雖然有飛昇，但與此同時心理壓力也在不斷累積上升，無數次韋恩都感覺自己在常年的重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他想尋死，他在尋死。
這種想法是無恥的，但卻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死了纔是真正的解脫。
這種話不能對手下的戰士說，甚至對貝倫蓋特也不能說，他們都將自己當成“戰神”，但正是這樣的信仰讓韋恩感受到成倍的壓力。
因爲韋恩知道，自己不是。
可他又不想死在毫無意義的小場面，被飛濺的流彈或者無名小卒撿漏捅死。
這樣的大場面，這樣的敵方陣容，足以讓人感到恐懼甚至絕望，但這正是韋恩夢寐以求的“決戰”。
他要耗盡畢生所學，在這場決戰之中流盡最後一滴血，完成自己對聯邦最後的忠誠，然後解脫離去。
他實在太累了。
“韋恩。”正當韋恩腦中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閃滅着的時候，海倫說話了。
“嗯？您說。”
“這幾年辛苦你了。相比於我，也許你纔會是稱職的總司令。”
“總司令，您別這麼說，要不是您守在前線，我們......”
“活下去。”
“什麼？”
“我說，你要活下去。”
“那是當然，我們一定會贏的。”韋恩在說這話的時候心中沒有絲毫底氣。
“不。我們這些人擋不住對面，血族城堡剩下的戰力幾乎都來了。我們會輸的。”海倫微微側頭瞥了韋恩一眼。
海倫的語氣是這麼平靜，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韋恩在初見海倫時便驚爲天人，他們在前線並肩作戰了好幾年，韋恩本以爲再也不會對其產生悸動，然而這個月夜下的這一瞥仍舊讓他心臟不禁抽搐。
海倫並不清楚韋恩的想法，她重新轉過頭去，聲音飄渺在廣闊的夜空之中：“即使是輸，你也要活下去，率領地下的軍隊撤退重新建立防線。只有活着，纔有可能見到勝利。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就在此時，威廉伸手朝雄獅號遙遙一指：“天譴！”
突然雄獅號之上黑雲彙集，萬千道粗壯如蟒蛇的黑紅色雷霆瞬間直直轟下，籠罩了整座雄獅號，光是其聲勢就足以讓人肝膽欲裂。
不過雄獅號作爲聯邦排名第二的母艦，其自身防護系統也是十分驚人，雷霆還沒接觸艦身，整座雄獅號便浮現出一層防護膜，將雷霆之力吸收分解。
威廉的這一擊雖然聲勢浩大，卻沒能給雄獅號以及雄獅號內的戰士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事實上威廉也沒想緊緊靠這麼一擊就獲得什麼戰果，這只是一個信號——發起進攻！
“殺！”小男孩一般的卡佩親王突然間身形膨脹，獠牙瘋長，變成了一個頭身比例怪異的三丈高的巨人，他身後的巨翼不像金石之質，更像是獸派一般的粗壯肉翅，其展長更是誇張的超過了百米。
只有這些萬年前的血族強者才知道這位血族城堡內最喜愛人族文化，害羞如大男孩似的親王是最爲狂野的“獸人親王”。
卡佩和路克一樣，甦醒後的三百多年裡不怎麼喜歡爭鬥，早期卡佩在接觸人族文化之後又覺得“獸人親王”這個稱號實在不雅，還曾主動退讓親王之位。
當然他這一荒唐舉動自然沒有得到曼特的允許，不過在此之後倒是沒什麼人稱呼他爲獸人親王了，只是以他姓名直呼。
卡佩親王的肉翅在空中微微一震，便帶動身子如一道炮彈似的直射雄獅號，其身後上千血族戰士也紛紛張開雙翼直撲雄獅號。
站在艦首望着如蝙蝠羣遮天蓋地而來的血族戰士，海倫微微開口：“韋恩，見識過九九八十一重的大衍決嗎？”
韋恩聞言瞪大了眼睛，還沒等他出口制止，夜空之中便響起了大海驚濤的聲音，完全壓過了天上的雷音。
海倫持着黃金巨劍一步踏出了雄獅號，韋恩能夠看到如月華一般的元氣像漩渦一樣從天上倒灌而下，覆蓋方圓百里，匯聚灌入海倫的天靈蓋。
海倫沒有出手，空中便掀起了元氣颶風，幾百裡之外的元氣都隨着漸漸形成的渦流被撕扯過來。
如野獸般猛撲而來的血族戰士還沒靠近海倫的身體，就被元氣颶風狠狠地掀飛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無數壓縮到極致的海量元氣灌入體內的同時，海倫痛苦的嚎叫出聲，白皙的皮膚上瞬間佈滿了恐怖的血絲，就像是碎裂一地的陶瓷被重新粘合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