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藍。”老鴇搶着答道。
“好像是副新面孔啊,以前沒見過。”武藤空之轉過身對老鴇說了一句,便又轉過身直勾勾的盯着藍說道,“你可是找了棵搖錢樹啊!這小姑娘可比你當年還要漂亮啊!就是她了!”
“她不行!我前兩天剛招進來的,還沒**過。”老鴇更加激動了,她之所以收留藍,與其說是看中了藍的資質,更大原因是因爲他看不得這麼漂亮的妮子在外面受風吹雨打之苦。
她膝下無兒無女,藍十幾歲的年紀正好觸動了她心底的那根弦。至於迎客賺錢的是,老鴇本身就不急着讓藍去做,只是暫時她還沒落魄到養不起一個閒人的地步。
“是隻雛啊!”武藤空之兩眼放光,“那就更好了!”
藍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她雖然天真但卻不傻。這兩天在許多小姐姐的噓寒問暖以及給她做心理準備的話語中,藍已經知道這家湯屋做的是什麼生意了。每天晚上從隔壁房間裡傳來的淫態浪言證實了他的想法,也讓她面紅耳赤。
這家湯屋的老闆娘和小姐姐們對她都很好,她自然不討厭,但是雪女一族天性喜靜,性格孤僻,不適應人多熱鬧的場合,雪女活這麼大也就和沈琅缺有過肢體接觸。更別談和其他男人親親我我,甚至做些下流放蕩之事了。
雪女現在是竭盡全力控制自己的厭惡和力量,她按照沈浪缺的話將體溫提高到三十幾度,小心翼翼地剋制着自己的本能。否則武藤空之用手托起她下巴這一個動作,就足以讓她厭惡,噁心,暴怒到直接毀滅這家湯屋了。
自然,這家湯屋裡的大多數不善武力的都會無辜的死去。
沈琅缺此刻也是止不住淌下冷汗。
雖然他已經在之前再三叮囑過藍要控制自己的本能,但是他熟知雪女天性,萬一藍控制不住暴走,那麼事態就不受其控制了。
這家湯屋有多少無辜的人會死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軍部一定會找到他們。
藍會被殺死,自己也可能會被殺死。
沈琅缺握緊了拳頭,他不肯承認的是,那叫做武藤的老頭用手托起藍下巴挑逗她時,他感到了久違的憤怒。
這在他看來是愚蠢的。
在他印象中,自己在任何時候都能掌控着事態,從容不迫,更別說憤怒這種情緒了。
而他帶着藍決定暫時藏身於這家湯屋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想過這種情況了。
然而當這預想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又真切地感受到了暴怒。
藍是屬於他的人形糖果,其他髒男人如果玷污過她的身體,想想都覺得有些噁心,有些潔癖的沈琅缺這樣自我安慰。
“大爺,您寧可挑一個還沒發育的小孩,也不要奴家嗎?”
“對啊!老爺,人家已經熟透了呢!”
“選我吧!老爺!”
“老爺!我好渴啊啊!”
其他的藝伎們該露香肩的露香肩,該撩大腿的撩大腿,該露酥胸的露酥胸,該舔脣的舔脣。
搔首弄姿,極盡豔態。
這些妓女們是真心把天真爛漫的藍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看待,看到藍他們就想起了自己剛入這行時的心酸,心中憐愛自然更多了一份。
此刻他們紛紛擺出自認爲最妖嬈勾人的姿態,希冀武藤能改變主意。
“哈哈哈......”武藤空之彷彿看出了藍的害怕,他鬆開手解釋道,“不是我要她,而是我的少主。”
武藤空之說完便走向老鴇,在其耳邊低語道:“今天好好地沐浴一下,明天讓他來伺候少主。”
“少主是......”老鴇像是也知道武藤口中的“少主”指的是誰。
“嗯。少主回來了。”武藤空之對老鴇點點頭,接着便往門外走去。
司機一直在車旁待命,他恭敬地打開車門。
武藤坐定,他才輕輕關上車門,小跑回駕駛位,開着豪華轎車揚長而去。
大廳內的姑娘們都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顯然都不清楚武藤口中的“少主”說的是誰。
倒是藍,徹底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那種難受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她擡起頭,望向沈琅缺的方向。
沈琅缺來不及躲閃,和她四目相對,他會以尷尬一笑,便移開了頭。
顯然他還在爲剛纔的古怪情緒苦惱。
沈琅缺對藍笑的時候,藍感覺彷彿之前所有的陰霾都煙消雲散了,但是沈突然移開目光又讓其再次失落。
身邊的小姐姐們都紛紛過來安慰藍,她也只是強顏歡笑。
“都散了吧!準備好迎客。”湯屋這麼大的陣仗自然是爲了迎接武藤空之準備的,現在他人一走,湯屋自然也要恢復正常的營業。
姑娘們紛紛散去,她們早已習慣了這種生後,甚至現在就算讓她們脫離這一行,她們都會感到無所適從。這就是她們的生活方式,低賤卻又高貴。
藍也被姑娘們裹挾着上樓去了,大廳內除了老鴇,只剩下一個人遲遲沒有動身。
“你怎麼還不走,房間打掃乾淨了嗎?馬上就天黑營業了!”老鴇對着沈琅缺教訓道。
“媽媽,武藤先生口中的少主是誰啊?”沈琅缺注意到老鴇聽到“少主”二字時臉上的震驚之色。
“問那麼多幹嘛!幹活去!”老鴇不耐煩地道。
“媽媽,能不能不讓藍接客,她不喜歡。”沈琅缺發誓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地請求別人。
“我開的是妓院誒,收姑娘不讓她去接客,讓她吃白飯啊!你以爲我這是做慈善嗎!”老鴇勃然大怒,臉都氣紅了。
“藍不能接客,對不起了,媽媽!”沈琅缺像是下定了決心,“我們要走了。雖然和大家在一起的這短暫的時光很愉快。”
“哎!”老鴇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氣,他強撐着的氣勢也一下子消失了,她用疲憊無奈的聲音說道,“你們走不了的,整個新宿都是武藤的地盤,他打定了主意,就算是我也沒辦法。現在這家湯屋肯定已經被他派手下監控保護起來,你們如果逃走下場可能會更慘。如果是武藤這色老頭突然邪火燒身,我倒還有些辦法,但他都說了,藍是爲少主準備的。”
“所以那個少主是誰呢?”沈琅缺這才意識到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如果真如老鴇所說,他們現在受到軍部和黑道雙方的關注,一旦出了這家湯屋,不出多久就會暴露身份。
老鴇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沒人之後才放低聲音說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聽武藤年輕時喝醉酒說的,你現在聽到的話都不要跟任何人說。”
沈琅缺乖巧地點了點頭。
“現在的黑道上的人都尊武藤爲帝王,其實他只是一個管家。”老鴇本以爲沈琅缺會大吃一驚,但發現他面色平淡,便繼續說道,“他背後還有一個神秘的家族,源氏。源氏纔是新時代日本真正的黑夜帝王。他們隱匿在背後,但實則卻操縱着整個黑道的運行。如果沒混到像武藤那樣的高度,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家族的存在。這是這個家族人丁稀少,而且需要明面上的一個人替他們管理黑道,關鍵時刻還能當作擋箭牌。這個人就是源氏的管家,也就是武藤空之。武藤很忠心,替源氏將這個新宿區治理的風生水起,而且對他背後的源氏諱莫如深,即使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也不曾透露過。若不是我和他交情很深,他當時都快要殺我滅口。我一再保證,不會和第三人說起此事,這秘密會爛在我肚子裡,他這才放我一馬。沒想到過了二十年,我還是違約了。不過他這次倒是自己說起少主了,我也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沈琅缺沉默了一秒道:“媽媽,關於武藤先生所說的少主,你又知道多少呢?”
“額,我只記得當時他喝得爛醉,說當時源氏老爺意外死亡,少主只是剛出生不久吧?他怕有人對源氏未來的希望圖謀不軌,就把他送到了海外。”老鴇面露痛苦之色,實在是記憶太久遠了,“現在二十多年過去,大概二十幾歲吧。名字好像是叫源......源什麼來着?源......義守?過去太久了,我也不記得了。今天聽武藤的話,大概是他從海外回來了。武藤爲他少主選好的姑娘,我也沒辦法。”
沈琅缺垂着頭離開了,事情好像越來越麻煩了。
當然他現在可以毫不猶豫的離開這家湯屋,隨便找到一名軍人,就能得宮歩崎的保護。即使是武藤空之,或者是他背後的源氏,也奈何不了他。
至於藍,被武藤空之的少主源義守玷污也好,暴走和整個新宿黑幫敵對也罷,甚至驚動軍部,被全城追殺也無所謂,任其自生自滅。反正自己在藍看不見的時候逃跑,回到宮歩崎的保護下已經絕對安全了。
只是一想到,藍髮現自己不告而別那張無助的臉,沈琅缺的心就不禁一痛。
其實所謂的方案,所謂的難以抉擇,所謂的走一步看一步,所謂的人形糖果都是沈琅缺想出來的困擾自己的藉口。
現在完美的最安全的方案已經擺在了自己面前,大步離開這家湯屋,到時候性命和糖果自然會有。
但他卻撿起地上的掃把,重新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