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弗特洛斯端着熱可可回到阿斯普洛斯身邊,空氣裡充滿了巧克力的味道。
“德弗,你仍然長這麼可愛讓我有點煩惱。”阿斯普洛斯忽然伸手擡起弟弟的下巴。
“怎……怎麼了!?”不祥的預感。
“我尋找你的時候有一個信念:一定要找到,與你一起選擇主食。但現在看來,我不得不先你一步選擇主食了。”
主食!每個成年血族族民都必須選擇的!這在他們的時代已經成爲族規了。
德弗特洛斯這一聽,一愣,手一抖,熱可可撒了出來,燙上了自己的手。
“你這是什麼反應?不願意?”阿斯普洛斯抓過他的手,往上面吹了吹。
“沒有……我沒有不願意。那麼,阿斯選擇了什麼主食?需要我現在去給你買麼?”
“不必去,它就在眼前了。”阿斯普洛斯低頭,吻上德弗特洛斯受燙的還滴着巧克力漿的手。
“阿斯!!!”
德弗特洛斯連忙要抽手,但阿斯普洛斯緊抓不放,還用舌頭舔過他的手指。
“等……等一下!阿斯,你好歹選一種配得上你美貌與氣質的食物!紅茶紅酒紅薔薇汁都不錯啦!”
“不要!它們無法讓我聯想到你。”
“那是你的主食,爲何要扯上我……你幹什麼!?”
阿斯普洛斯忽然把弟弟按倒在地,伸手往杯子裡沾了些巧克力漿抹在他的臉上,然後彎起一個欣賞自己傑作般的笑意,說:“嗯,這樣纔是最美味的。”隨後又沾了一些抹在他脣上。
毛……毛骨悚然的感覺重現!
城堡大廳的光源來自插在牆壁上的松脂火把,火花透過阿斯普洛斯的身體照來,投下一個完全籠罩住德弗特洛斯的陰影。壓倒性的差距。
“阿斯!放開我!”
“會放的,在我享受完第一次主食之後。”
“不放的話我要咬你!”
“你的牙齒從來不是對付我的。”
阿斯普洛斯啊,你不再是8787天前的你,你的弟弟也不再是303天前的乖巧弟弟了。SO!這個過於自信而毫無防備的哥哥便被兔子跳牆的弟弟狠狠咬了一口。
“哇!你的牙齒又長長了!”阿斯普洛斯連忙抽手捂着傷口。
德弗特洛斯乘機抽身爬起來,想不也想便向城堡外跑去,直奔那個已經結了冰的池塘。
“德弗特洛斯!你要去哪裡?”阿斯普洛斯扯上那牀單追出來。
“阿斯普洛斯……你來得太早了。等我成長以後,再重逢你吧。”德弗特洛斯重重用腳一踹,震裂了冰層,再一踹,他伴着碎冰塊沉入了池水中……
只需一瞬間,德弗特洛斯從雪夜回到了黃昏,也從寒冬的冰水裡到了春天的冷水裡,木芙蓉第五次落下,可愛的小野豬也第五次接近中。
德弗特洛斯趴着池塘邊長長喘了一口氣,成功逃掉了。
阿斯在自己沉入冰層下之後會如何呢?一切都會消失掉吧,連同阿斯他,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最起來在自己的人生裡,那一切都消失掉了,那一切都在未來。
據說人生的每一步都有無數個分岔路口,只要稍移腳尖方向,就能踏向完全不見的未來。這神奇的世上,由於種種原因,有些人可以重新選擇方向,德弗特洛斯無意中成了其一,他甚至還讓加隆也成爲其一。
小野豬跑過後,便是加隆登場了。
德弗特洛斯躍到岸上,喊:“加隆先生。”
加隆轉身,眼一睜,跑過來,捏起少年的下巴:“撒加這些年裡幹了什麼!居然兒子也……”
“停!”德弗特洛斯甩開頭,“加隆先生,我有事情對你說。與你有關。”
“?”
“大約40分鐘以後,你的哥哥撒加先生會到來,如果你不走,而是停留在這城堡裡,他會揪着只有三分二血的你扔到牆壁前咬你的舌頭進行他的主食還會把你扔到城堡城樓臥室裡讓你發出某種呻吟。”
“!”
“雖然你是給他準備好後路才離開的,但他根本不會領情,只會變本加厲抓你回去把你咬來咬去外加推倒。”
“!”
“你的夢想是橫渡百慕大三角尋找亞特蘭蒂斯,走吧,現在就走,帶上我。”
震驚到極端之後便是冷靜,加隆一萬分相信了德弗特洛斯,逃避兄長的他們便踏上了第一次旅程。
是的,這是第一次,德弗特洛斯需要花八千多天的時間來成長,所以,他必須逃避那個聖誕夜二十多次。
每一次,他會與加隆迅速離開這個城堡,然後以各種交通工具有那麼遠跑那麼遠,不過,撒加總會追上,每一次的差別在於時間。隨着德弗特洛斯的成長,經驗豐富了,失敗過的路口他不會再踏,會扯上加隆往沒有走過的方向走去。當然,於加隆來說,每一次逃都是“唯一的一次”。
撒加追上所花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追上之後,他會與加隆發生“例行”的爭吵,過程精彩無比花樣百出。有時候是加隆劣勢,這時候撒加會用硬的,有時候是撒加本人劣勢,他便會用軟的,如果是旗鼓相當,那就會難分難解得德弗特洛斯不禁在旁打呵欠。不管如何,最後結局都差不多,那就是……加隆的出逃結束,兄弟二人一起回去,順便把德弗特洛斯也帶回城堡去。
之後,便是每一次的聖誕節了,艾氏兄弟繼續(?)充當快遞員送上撒加加隆的聖誕禮物。
再之後,便是阿斯普洛斯的出場。
德弗特洛斯即使是逃跑中的角色,但他仍然會等兄長出現後再開始新一次出逃,因爲……“我想看到他。一眼就好。”四目相接的下一秒,他便往外跑,他還刻意捂上耳朵完全忽略阿斯普洛斯是否會在後面喊他。
因爲每次都逃得太急,德弗特洛斯沒有留意到阿斯普洛斯與最初出現時是有區別的,包括服裝、表情、動作。
“德弗,跑那麼急幹嘛?我又沒有不讓你逃。又長高了一點……”
這一句隨着世界化爲虛無而飄散的話語,德弗特洛斯更加沒有聽到。
(8787-303)/303=28
終於到了第二十八次了!
德弗特洛斯伸手在自己與加隆之間比量了一下,滿意地笑了。他們的身高已經相差不了幾毫米。這將是最後一次出逃。
加隆睜着眼睛盯着德弗特洛斯,這個與自己長得挺有幾分相似就是膚色相差甚遠的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外星人變的麼!?沒有錯,這是加隆第一次(真的)見到德弗特洛斯時的想法。(可憐的加隆,你的人生就那樣子被重重複復折騰了二十多次,而你還一無所知 ==、)
“走吧。”德弗特洛斯揮揮手。
“!?!?!?!?!?”加隆如此反應,但他還是跟上了。在後來,當他看到一部名叫《大話西遊》的舊電影的某一部分情節時,忽然有一種熟悉感。
這兩個各有一個兄長的吸血鬼弟弟結伴而行,在旁人看來就是一對兄弟,在他們這一次的旅程中發生一個小插曲:在某地休息時,一個小孩子跳上前來問他們是否兄弟,兩人均點頭,反正他們有兄弟般的投契。小孩子又問他們誰是兄長,他們都第一時間指向自己……最後,他們爭執起來。
“哼,每個夜裡不是在磨牙就是在喊‘阿斯……哥哥’的傢伙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兄長。”
“切,某人的口頭禪是‘撒加就是一個欺負弟弟的傢伙’。自己是弟弟這事兒都成口頭禪還駁什麼。”
他們吵得起來的一大條件是:德弗特洛斯由此至終都沒有告訴過加隆“我在少年時便認識你”這件神奇穿越事件。
吵完後,他們繼續上路,他們離開都市,穿越叢林,橫貫草原,徒步沙漠,攀登高山,涉足戰場……最後進入海洋進行傳說中的“橫渡百慕大三角尋找亞特蘭蒂斯”。
理所當然地,他們在海洋某處與外界失去聯絡了,這才叫冒險嘛。
德弗特洛斯查了查時間,有些煩躁:“聖誕節就要到了!只餘下幾天了!”如果錯過聖誕節的重逢,那麼尋找自己找了二十四年時間甚至找到另一個時代來仍然遇不上自己的阿斯普洛斯大概會哭鼻子了。
加隆在後面踹他一腳:“這種時候還在想聖誕節!”他也煩躁,在海洋上逗留太久了,他帶來的主食(番茄汁)在三天前已經喝完了,現在的他開始感到有些不舒服了。
“撒加先生怎麼這一次找這麼久還沒有找到來。”
“你幹嘛提撒加!他大概正在家裡用人工鮮血泡澡吧。”
“不可能的,他一定會找來的,等着吧。”
觀摩了這麼多次,德弗特洛斯不得不信“命運”一詞了。加隆,你是無法逃離撒加的,因爲他披荊砍棘的精神比任何都強。
這一“等”,居然只需……三分鐘。
二人只看到一架小型飛機自天空而來……摔下來!砸在了他們的船的附近,距離非常近。加隆打算前去打撈飛機看是否能救駕駛員時,德弗特洛斯擡頭看到了降落傘。
“加隆,你哥哥‘終於’來了。”
“什麼!?”
撒加的確到來了,他的樣子看起來非常……不好。
“撒加!你沒有看到我的留言條嗎?”加隆用手掠過撒加的失去光澤的長髮,內心不可抑制地溢起一絲心痛感。
“看了,第一時間粉碎了。那些東西是沒有用的。”
“你試過了麼?”
“不試也知道沒有用,我需要的是你這個鮮活的生命體。”
“撒加,你是不是某類小說看多了?”
“總之!沒有你就不行!絕對!”
“萬一待會捲來一個巨浪,我掛了,那你要怎麼辦?”
“陪你。”
就在這個時候,德弗特洛斯匆匆而來打擾他們:“請看那邊,巨浪!”看去,果真。
加隆撥開一側頭髮,露出自己的脖子,對撒加說:“請你儘快!我還想活着回去開聖誕PARTY的!”
湊近加隆的脖子,撒加烙下一個輕吻:“加隆,一直沒有對你說:我愛你。”
告白在最危難之時,雖然狗血,但卻經典。所謂經典,解釋爲“在任何時間都能夠震憾人心的橋段”。
非常……非常……非常狼狽地,三人死裡逃生返回陸地。然後,他們乘坐最快的交通工具返回原來的城市。
分道而行的時候,德弗特洛斯對那對兄弟說:“我期待着聖誕禮物。”
聖誕已經在即,三百天沒有去上學的撒加加隆大概不會收到學校裡愛慕者們的禮物吧,因此也不會把別人當禮物回收站吧。於是,德弗特洛斯稍爲提醒了一下。
回家的途中,撒加問加隆:“你打算送給他什麼聖誕禮物?”
加隆:“繞道!目的地:巧克力專賣場!”
“爲什麼是巧克力?”
“你看着他的膚色喊着他的名字時不會聯想到某牌子的巧克力嗎?”
“經你這麼一提,倒是。對了,他到底是誰?”
“他是誰都沒有所謂吧。同族,兄弟,朋友,命運註定會相遇的人。”
“難得你也會如此詩意。”
“的確比你拿言情當日常來得‘難得’。”
吵架是增進感情的良好調味料,請你們繼續。以下場景轉移。
把巧克力融成熱可可之後,便是阿斯普洛斯的主食了。——這是德弗特洛斯無數次回憶起自己少年時被兄長按倒在地塗上巧克力漿時的一幕而得出的結論。他承認自己當時太敏感了,居然馬上逃了。但是,那時候的氣氛實在曖昧得可怕,不逃纔怪。即使再給自己一次選擇的機會,仍然是逃。
明天就能見面了,德弗特洛斯會替兄長準備主食,但絕對不允許自己像當年那樣被他當成點綴主食的容器。
“阿斯你真是的,居然選一種顏色像腐/敗/的血的食物來當主食,被其它同族知道一定會笑話。還說什麼……能夠聯想到我。”雖然這句自言自語像是吐槽,但說着時德弗特洛斯不禁把嘴角向上彎。
他還佈置着城堡,從山上砍回真正的松樹作聖誕樹,打掃城堡內外每一處的灰塵,粉飾了破舊的牆壁,尤其是把壁爐裡每一點菸灰都清理掉。他還企圖修復鐘樓上那個停下的時鐘,可惜無法修復。
隨後,他給地面鋪上地毯,給桌子布上桌布,給椅子置上坐墊,還收羅了各式各樣的音樂盒,貌似阿斯普洛斯對這個感興趣。
佈置好之後,德弗特洛斯走到池塘邊,他砍倒附近的樹,推倒附近的假山,他要把這個池塘給填平!甚至他還在樹枝碎石上鋪上一層水泥!已經沒有迴歸過去的必要了!
一切搞定之後,德弗特洛斯轉身便看到了搬着箱子而來的金棕色短髮青年。
“你好,艾歐里亞先生。”德弗特洛斯熟悉地上前簽收快遞。
“???”艾歐里亞不記得自己與對方在過去有過任何接觸。(是的,小艾,你沒有,真的沒有。)
加隆寄來的是一箱子的德芙黑巧克力。
隨後,棕褐色短髮青年如期而至。
“辛苦了,艾俄羅斯先生,還有你的弟弟也一樣。”德弗特洛斯簽收的時候如此說。
“哦,原來你是小艾的朋友啊!”艾俄羅斯收回了剛想遞出的名片。
撒加寄來的是一箱子的德芙白巧克力,附加留言:黑巧克力被某人一掃而光,故我送上與之對應的白巧克力,希望你喜歡。
一切一切都準備就緒,德弗特洛斯帶着如同“等候情人到來”般的心情等待那一個越來越近的時刻。
只是啊,當一切過於順利,是不是預示着待會不出現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對不起“曲折人生”一詞?
那個經歷過二十八次的時刻到來了,又過去了。
午夜到來了,又過去了。
黎明到來了,又過去了。
清晨……也到來了!當第一縷陽光穿越淡薄雲層而來時,城堡傳出一聲可以稱得上“悲鳴”的喊聲。
悲鳴來自德弗特洛斯,因爲,阿斯普洛斯沒有出現!
“阿斯普洛斯!你在哪裡!?”在壁爐前守候整整一個晚上的德弗特洛斯衝出城堡,對着天空喊:“你到底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
“你生氣了嗎!?你故意躲起來了嗎!?”
“我錯了!我起誓再不也辜負你多年的尋找了!”
“只要你出現,無論你要如何責備我,無論你想要我爲你做什麼,無論你想拿我當主食的點綴甚至是拿我當主食,我也願意!!!”
他的呼喊引起遠方山頭陣陣回聲,甚至驚起了山腳下村落衆人,從此,這城堡的傳言多了一個:有惡鬼。
還是沒有回答。
是不是,自己與兄長的時間再次錯開了!?
德弗特洛斯轉身之時,看到那停止工作已久的鐘樓時針竟然是走動的,它是不是提醒自己不要放棄?他跑回城堡裡,決定把城堡每一個角落尋找一遍。
剛踏進城堡裡,貿然傳來一個帶有不滿與慵懶的聲音:“大清晨的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
啊!!!正有一個人披着牀單打着呵欠從城堡二樓走下來。臥室在二樓。
德弗特洛斯握拳往城堡鐵門狠狠一敲。很痛。這不是夢。
“阿斯普洛斯?”他試探着問。不敢上前,還是擔心着那僅是一個幻影。
對方走上前來,忽然飛走一腳,把德弗特洛斯踹出了門外雪地裡。
“終於不逃了麼?我的弟弟。哦,也對哦,終於長大了,不用逃了。”這個兄長朝雪地裡的弟弟招招手,“過來,讓我看看是不是長得與我一樣高了。”
拜託,走近你後是不是一拳伺候?不過,對於德弗特洛斯來說,被揍也沒有所謂,因爲那可以確定眼前的人(吸血鬼)是真實的存在而不是幻影!他馬上站起走上前……緊抱對方。
被巧克力色樹熊抱了整整十分鐘之後,阿斯普洛斯強行拉開德弗特洛斯,然後細細打量他,還說:“其實呢,我一直看着你長大。”
“!?”德弗特洛斯很驚詫,“如何看着?還有……阿斯爲何在樓上?”起牀氣還那麼大,雖然以前的起牀氣也已經這樣子了。
“哼哼,你以爲只有你一人能夠不斷返回過去嗎?”
這,到底怎麼回事?
德弗特洛斯返回過去之後,這個世界就在他的人生裡化爲虛無,但是,也僅是對於他來說如此而已,對於阿斯普洛斯來說,這個世界仍然存在,他的生命時間繼續,他腳下踏足的仍然是這個城堡。
那一天,喊着“阿斯普洛斯你來得太早了”的少年跳進了迴歸過去的時光通道之後,阿斯普洛斯大吃一驚,也跳進池塘冰水裡,當然,他不可能打撈出弟弟。
阿斯普洛斯返回城堡尋找着類似日記本的東西,因爲他的弟弟偶然會寫日記。他找到了,就在臥室的牀邊放着,從中他得知了不少東西。
迴歸過去?這太有趣了!畢竟是雙生子,阿斯普洛斯馬上明白德弗特洛斯的意圖。日記裡說到這個城堡的神奇,他就聯想開去了,池塘對自己無效,那麼,自己摔進來的那個壁爐呢?試試。
當他一腳踏進那壁爐時,神奇事件發生了,一股強烈的引力一下把他拉了進去,緊接着是重重向下掉的感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重重的着地感覺,這感覺就像是從煙囪摔到壁爐一樣。
很痛誒。阿斯普洛斯爬起來彎腰走出壁爐,一擡頭,便看到了……德弗特洛斯!
四目相接的下一刻,德弗特洛斯往外跑了,他又跑到冰封的池塘去玩穿越了。
哈哈哈哈哈!阿斯普洛斯開心透了!他轉身返回再次踏進壁爐裡……再次重重一摔……再次擡頭便看到弟弟。身高長高了一些呢,這傢伙果然在成長中。
就這樣子,阿斯普洛斯一口氣玩了二十多次“壁爐穿越”!他用最短的時間目睹弟弟的成長。付出的代價是身體越來越痛,這樣子在同一個壁爐間摔來摔去可不好
受。
終於!終於!當阿斯普洛斯痛得爬起來也勉強的時候,往外跑的德弗特洛斯喊:“這是最後一次!我很快會回到你的身邊!阿斯普洛斯!”
阿斯普洛斯看看那個壁爐,他只要再忍受一次,便可以與德弗特洛斯真正重逢了。但那樣子,是不是太便宜那小子?
“我要好好休息一下!”阿斯普洛斯便跑去睡覺了,他也不太想帶一身淤青面對那個長大了的傢伙。
阿斯普洛斯所不知道的是,當德弗特洛斯跳進池塘後,那鐘樓上的時針抖動了幾下,緩緩行走起來,越走越快,快速得無法目測,之後又逐漸變慢,迴歸正常速度持續行走,與此同時,城堡裡面產生了一定的變化,一些東西消失掉了(就是德弗特洛斯存在過的痕跡消失了,因爲他迴歸過去了啊)。
時針的變化無人知道,睡着的那人(吸血鬼)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有人在大喊自己的名字,還大喊着某些誓言。
這個時鐘的啓動是一個時間分隔點,德弗特洛斯從池塘出來遇上加隆到他坐在壁爐前等候阿斯普洛斯摔下來這一切時間都是在這個時間分隔點之前,而阿斯普洛斯矇頭大睡則在這個時間之後。因此,德弗特洛斯忙碌着佈置城堡時,阿斯普洛斯是不存在的,因爲他們的時間不一樣。德弗特洛斯企圖修理壞時鐘而修不好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爲這時鐘不是人力能動的。
那麼,這對兄弟的時間是從哪一刻開始重疊的呢?也許……就是在德弗特洛斯坐在壁爐旁焦急等候着的時間裡的某一刻重疊起來的。
也許?對的,也許。誰知道真正答案啊!因爲根本沒有人遇到過。
“難爲我披着這破牀單在同一個壁爐不同時間之中跨過來跨過去,你居然一點也沒有發現!?”
“呃……經你這麼一提,的確,我見到的你沒有再穿那紅裙子了。”
“罷了,憑你那逃得比兔子還快的勁頭,會分心纔怪。”終於敘述完畢,阿斯普洛斯舔舔嘴脣:“喂!長大了的小子,你哥哥我口渴了,肚子也餓了!”
“等一下。”德弗特洛斯站起來,卻不是去端食物,而是去找兇器——巨大的鐵棒。
他來了壁爐前,暴力地把這神奇壁爐……拆毀了。哼哼!從此以後,他與兄長的時間不會再被錯開了!
(壁爐寬帶淚:“我招惹誰了啊 T T” 外面的池塘也寬帶淚:“我更冤~~不但被填了一堆東西,還被蓋上水泥 T T” 作者撫摸兩位,感謝乃們的神奇客串,安息吧。)
事隔一夜,聖誕大餐已經冷掉了,德弗特洛斯拆開撒加加隆的禮物,開始製造熱可可。他拿起白巧克力的時候,不禁回頭看向兄長。
阿斯普洛斯果真對音樂盒有興趣,正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熱情地把玩着它們,那陪同他穿越N次的牀單又滑落下來了,露出白皙的上身肌膚以及幾處還沒有完全消散的淤青。
德弗特洛斯便製作了兩份熱可可,黑巧克力熱可可,以及白巧克力熱可可,分量都很多。
嗅到了巧克力味道,阿斯普洛斯彎起一個秋後算賬式的笑意:“貌似剛纔有誰在外面大喊着‘無論你想拿我當主食的點綴甚至是拿我當主食我也願意’什麼的。”
“我會遵守諾言的,因爲你出現了。阿斯。”德弗特洛斯端着很多杯熱可可走過來。他也要行動了!
“喂!你幹什麼!?”阿斯普洛斯大喊,因爲他的弟弟竟然把白巧克力漿抹在他肩膀的淤青上。
“當然就是修復傷痕了。看,完美掩蓋。”德弗特洛斯露出他的萌牙,笑着解釋,“阿斯,我也選擇主食了,一種可以讓我聯想到你的食物。”他一邊說着一邊把更多白巧克力漿塗抹上去。
“德弗!!!”有了搬石頭砸自己腳之感的阿斯普洛斯惱羞成怒地端起一杯黑巧克力漿拉開弟弟的衣領就要倒進去。
德弗特洛斯連忙用手擋,結果打翻了半杯巧克力漿,潑了半張臉。
一場主食容器點綴大戰便拉開了序幕。
兩位,你們可否知道這種樣子很容易走火的啊!!!
城堡高高的窗臺上飛來兩隻鸚鵡,它們目擊這一巧克力戰,甚至目擊到之後的走火現場,它們離開後雖然無法向他人描述當時的戰況,但能夠學舌的它們卻可以複述當時簡短的兩句對話:
“德弗!等一下!爲什麼我在下!?”
“因爲綻放的阿斯最漂亮了。”
雪後的陽光可謂豔麗,撒加拉開窗簾,喊:“加隆,起牀了。”
“不要!”牀上的一塊鼓起往牆邊靠了靠。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放着與午餐一起吃。”
“不是說要去城堡拜訪德弗特洛斯嗎?是你自己說要看看他急着回去見的那位到底是何等美人!”
“撒加你白癡啊!要拜訪也應該是下午!大清早的人家還在纏綿着呢!”
加隆,你真相了~~~~
撒加卻不放過加隆,他猛地抽掉了被子:“你的早餐可以延後,我的早餐卻要按時。”
“你自便。”加隆抽出枕頭抱着,繼續補眠。
“那好吧。”撒加跨上牀上去,拉起加隆的衣服開始他的早餐。
兩秒鐘之後,加隆一躍而起飛起一腳把他的吸血鬼哥哥給狠狠踢出去:“撒加你這混賬到底咬哪裡啊!”
飛出去的撒加這一次撞上了書櫃,書櫃頂上的綠化植物掉了下來,鋪了他一頭一臉的葉子與泥土。
哎,撒加,雖然你告白成功,但在推倒的漫漫路途上請繼續努力吧。(拍肩)
話說,撒隆雙子與德兄雙子聚會時,撒加與阿斯普洛斯彼此打量了不短的時間。
聚會結束後,阿斯普洛斯問弟弟:“你與撒加交情如何?”
德弗特洛斯如實回答:“還好吧。他是一個好哥哥,我曾經向他索要一個吻。”
“索吻?原因?”
“因爲當時阿斯你不在……呃!”
德弗啊,當誠實孩子沒有錯,但也應該看場合好不好 ==、
於是,這一個風雪繼續的晚上,德弗特洛斯站在城堡門外無言賞雪,賞了很久很久之後,他轉身拍着門:“阿斯,我錯了!你讓我進去吧!”
再來說同一時間的另一對雙子兄弟。
撒加問加隆:“你如願見到德弗特洛斯急着見的人了,印象如何?”
加隆拍着桌面:“我太羨慕德弗了!居然有如此無雙的阿斯姐姐!簡直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喂!是哥哥啦!天使?沒有見過黑化阿斯吧。)
“無雙?”
“的確無雙。德弗與阿斯不是一個品種的。”
“你確定真的無雙?”撒加指向自己。
加隆瞄:“撒加,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是惡魔,尤其是張着嘴咬過來的時候。”
撒加躲牆壁畫圈圈去。
唉,撒加,你爲毛要與阿斯比呢?你與他在加隆心中的形象差距原因僅在於一個是攻//君一個是受//君哦~~~~明白嗎?
薔薇幻想夜
一、
瑪格麗特是一個島嶼,也是一個花之國度,在這裡,花的種類比居民的數目還要多。
瑪格麗特的面積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從島嶼最南面的沙灘步行到最北面的沙灘,需要三天三夜的時間,因此,住在島嶼不同角落裡的居民相遇時彼此不認識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他們有些人甚至終其一生也不相遇。
艾德首次相遇絳歌時,他自嘲:我居然花了十七年時間才邂逅到她,已經晚了嗎?
相遇之時,是黃昏,絳歌正在花的海洋裡盪鞦韆。她站在鞦韆上,把鞦韆蕩得很高,牽動的風揚起她淡紫色的長髮與月白色的裙襬,風精靈被少女的愉悅感染了,它們聚集而來,在她的身旁舞蹈,揚起漫天的花瓣。此情此景,使得艾德以爲自己闖進了精靈舞會,而絳歌則是花之精靈。
然而,當艾德在花叢中看到另一個人時,被迫打消了“闖進了精靈舞會”的念頭。那是一個金髮的年輕男子,男子伸出手,目光緊緊追逐那晃動的鞦韆,這種姿勢,可知他的緊張與緊謹,萬一鞦韆上的少女一不小心滑了手,他會馬上把她接在自己的手臂裡保護着。
艾德認識此男子,他名叫沙崙。三年前,沙崙曾經瘋狂地在島嶼上尋找一個人,卻沒有找到,然後他離開了島嶼,說要到外面世界去尋找。原來,他已經回來了,難道這個少女便是他尋回的人?此時,艾德尚不知道少女的名字叫絳歌,因爲他從來沒有見過她。
夕陽逐漸向海平線靠近,少女終於停下鞦韆,沙崙也重重鬆了一口氣。看着他如釋重負的表情,少女“呵呵”一笑,輕輕一躍,跳下鞦韆。
“沙崙,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
“不必,菲綠會來接我的。”
“但是,我想送你回去。”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從花叢中走出來,一擡頭,便看到艾德。
“啊,是艾德,好久不見,你長高了。”沙崙伸手拍拍艾德的腦袋,就像兄長一樣。
“你回來了,沙崙師兄。”
“我這種半途而廢的人,已經沒有資格當諾狄老師的學生了。”說着,沙崙的神情淡了下去。不過,他馬上又回覆常態,熱絡地作介紹:“這是絳歌。這是艾德。”
二、
“你好,絳歌。”艾德走前一步,向絳歌行了一個紳士之禮。
絳歌朝艾德一笑,說:“你好,艾德。嗯,你的兄弟叫什麼名字。”
“我的兄弟?”艾德一愣。沙崙連忙對絳歌說:“絳歌,艾德是獨生子,沒有兄弟。”
絳歌伸出手,指向艾德的身後左側,疑惑地說:“但是……”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聲音響起:“絳歌小姐,我來接你了。”艾德循聲看去,首先看到了一抹綠色。啊!那是一個長有綠色短髮的……女子,很帥氣。
“菲綠!”絳歌歡快地跑上來,“說過好多次,不用尊稱我‘小姐’”。菲綠輕笑而不回話,伸手爲她撫平被風吹亂的紫發。乍一看,她們就像姐妹般親密。“再見!”絳歌回頭揮揮手,然後跟隨菲綠拐進了長有茂密樹木的小道里。
沙崙大喊:“絳歌!明天在這裡見!”
“好啊!”遠遠傳來回答。
艾德在旁看着,心裡居然溢起一絲羨慕,他羨慕沙崙。一雙無形的手從身後伸來,抱住他的肩膀,他轉過頭去,輕聲說:“絳歌好像看得到你哦,她說我與你是兄弟哦。”
“呵呵,是啊,我們是‘兄弟’。”一個只有艾德聽到的細碎聲音在風中悠轉,頗爲縹緲。艾德的身後並沒有站着人,他與誰說話?
沙崙轉過頭來,問:“艾德,你與誰說話?與我說嗎?”
“啊!”艾德連忙掩飾,“沙崙師兄,你回來後有去見老師嗎?”
沙崙搖搖頭:“沒有。老師大概已經不認我這個學生了。”
“不會的。明天我們一起去見老師。”
遲疑一下,沙崙點了點頭。
久別重逢的師兄弟並沒有馬上返回各自的家,他們走到海岸邊坐在礁石上聊天,沙崙告訴艾德一些旅程中的趣事。
艾德得知,絳歌並非是沙崙從島嶼外帶回來的,她是沙崙結束旅程返回島嶼後才相遇的,她出生在這個島嶼上也成長在這個島嶼上。艾德在心裡莫名地嘆息一聲,自嘲:我居然花了十七年時間才邂逅到她,已經晚了嗎?如果……如果我早一點相遇她,在沙崙相遇她之前相遇她……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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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問:“沙崙師兄,三年前你離開島嶼,說要去尋找一個人。你沒有找到那個人嗎?”當年的沙崙是瘋狂的,沒有人知道他要尋找的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尋找。
沙崙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開口:“還記得嗎?三年前我曾經遭遇中毒事故。”
艾德點點頭,他與沙崙同爲諾狄老師的學生,一起學習很多東西,天文、地理、生物、醫學……一切與科學有關的學識。三年前的一天,沙崙被發現暈倒在花叢中,諾狄老師診斷他中毒了,幸好中毒不是很深,老師把他救活了。奇怪的是,沙崙暈倒的那片花叢裡並沒有有毒的植物,在他身上也沒有找到被蛇或蠍子等有毒動物所咬的傷口。那他是爲何中毒的呢?無從得知。更可怕的事情是,沙崙清醒後變得很瘋狂,他在島嶼上跑來跑去,說要尋找一個人。他翻遍了整個島嶼,都沒有找到,於是他不顧大家反對,離開了島嶼踏上旅程。
沙崙繼續緩緩地說着過去:“那時候,我翻遍整個島嶼都沒有找到她。我便想,我僅是做了一場夢而已,是那不知名的毒素讓我做了一場逼真的夢。那夢境卻是如此美好,讓我心存希望,妄想着它就是現實,所以我離開島嶼繼續尋找,但我還是沒有找到她。我又想,也許她還在原處,所以我回來了。”
“那麼絳歌……”
“我歸來的第一天,便遇上了絳歌。那一瞬,我確定三年前的不是夢,她真的在原處等我。這整整一個月,我每天都相約她,我的世界也只有她,但是……”
“嗯?”
“但是,接觸久了,絳歌又讓我再次懷疑起三年的事情也許是夢。因爲,絳歌……她既是我夢裡的那個她,卻又不是她。”
“咦?”
“絳歌與我夢中的少女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絳歌的性格卻又與夢裡的她相差甚遠……”說到這裡,沙崙的脣角彎起了一絲笑容,看向海平線,“打個比方,絳歌是一朵綻放在明媚晴空下的薔薇,而夢裡的她卻是綻放在朦朧月夜下的薔薇。”夕陽已經完全沉入海平線去了,最後一縷陽光隨之消失。
艾德也看向海平線,他很想問:“沙崙,你真正愛着絳歌嗎?你是否只是把她作爲那個月夜薔薇少女的替代。每一朵薔薇都是獨立體,每一朵薔薇都應該單獨被愛。”終究,這句話沒有被問出來。
在人類看來,礁石坐有兩個人——沙崙、艾德。但在風精靈的目光裡,此時礁石上卻有三個身影,除了沙崙與艾德,還有一個少年,“他”長有艾德的模樣,就像是雙胞胎一樣,但“他”沒有由有機質構成的實體,普通人類看不到“他”。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後,這個少年的身體也消失了。
“他”是“光”,屬於艾德的光,光之精靈。
四、
次日,沙崙與艾德一起前往諾狄老師的住處。
諾狄老師給了沙崙一份測試題,測試他是否能夠繼續當門徒。
沙崙問:“必須今天完成?”他約了絳歌啊。
“你有意見?”諾狄老師投來凌厲的目光。
“沒有……”沙崙開始思考題目。乘着老師不注意,他快速寫了一張字條扔給正在一旁看書的艾德,字條上寫着:艾德,請代替我赴約。
看着字條,艾德的心狂地跳了一下——他激動,因爲可以用最光明正大的理由與絳歌相見,還可以與她交談。
“沙崙有事不能來啊。我知道了,謝謝你。”站在鞦韆旁的絳歌聽到艾德的解釋後,風輕雲淡地點點頭,表情有點失望。頓了頓,她轉了語氣,興沖沖地問艾德:“艾德,你的兄弟叫什麼名字?”她指的是站在艾德身旁的光之精靈。
光之精靈搶先回答:“幻德。艾德給我取的名字:幻德。”
絳歌聽到了,笑着打呼吸:“幻德,你好。”
艾德驚訝,絳歌真的能夠看到幻德。莫非她不是普通人?不過他又想:既然我能夠看得到幻德,那麼,偶然有其他人看得到也不奇怪。
這一天,絳歌沒有盪鞦韆,而是坐在花叢裡聽艾德說故事。艾德有點慚愧,雖然他致力於各式課程,偏偏忽略了文學,所以絳歌要求他爲她說故事時,他也只能夠說一些小時候聽來的枕邊童話。這些童話是衆所周知的,每一個人的童年都曾聽過。
想不到,絳歌居然聽得津津有味,不斷地問:“然後呢?”
非人類的幻德也覺得奇怪,他說:“這些故事我也聽過,你沒有聽過嗎?”
絳歌搖頭:“沒有啊。”
“那你的童年是怎樣度過的?”
“童年?”
“就是你小小的時候,需要別人哄着睡的時候。”
“小小的時候?”絳歌滿臉疑惑。
幻德舞着手解釋:“就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啊。”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一隻光之精靈在日月同現的時刻誕生,他睜眼便看到了一個小小男孩,他留在小小男孩身旁,見證他的成長過程。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我……不知道。”絳歌捂上自己的嘴,她無法從腦海裡找出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記憶。
艾德與幻德面面相覷,童話故事會在沉默中結束了。
傍晚時候,那個名叫菲綠的女子準時前來接絳歌回家。絳歌問:“菲綠,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我是什麼樣子的?”
菲綠回答她:“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你在努力成長,希望能夠長得如同紫雅姐姐那麼出色。”絳歌更加迷糊了,低下頭。菲綠又說:“絳歌,你的紫雅姐姐回來了。”
“真的!那我們快點回去吧。”低頭的絳歌精神爲之一振,她拉着菲綠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絳歌離開後,幻德對艾德說:“你很在意那個女孩子。”
艾德不說話,但點了點頭。
“我也很好奇,我替你去看看。”精靈少年背上展開了一雙比他的身體更加虛幻的翅膀。
夕陽即將消失,幻德只來得及跟蹤到絳歌返回家裡,這是一段隱蔽的道路,絳歌的家隱藏在森林深處,那裡空出了一大片地,聳立一座城堡,城堡後花園長滿薔薇。“明天再來。”隨着陽光消失而消失的光之精靈如此說。
五、
姐妹重逢的相擁後,絳歌問:“紫雅姐姐,我來自哪裡?”
“絳歌來自花叢裡。”長得與絳歌異常相似的少女回答她。這個少女便是紫雅,她比絳歌年長一點,無論外貌、神情、心智,她都比絳歌成熟。
“紫雅姐姐,我好像與普通
人有點不同。”
“絳歌,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現在,你快樂嗎?”
“快樂。”絳歌真的感到快樂,有親愛的姐姐擁抱自己,有菲綠照顧自己的生活,有沙崙爲自己推鞦韆,有艾德爲自己說故事……啊,艾德,他的故事真好聽,下次見面時,一定要他把美人魚的故事說完——在最後,美人魚是否得到王子的愛?
月亮升上天空中央時,絳歌在她的花牀甜美入夢,夢裡,有人爲她說故事。而月夜下的花園裡,則有兩個身影站在交談。
“紫雅,你總是外出,一去就一兩個月,到底幹什麼?”
“我在尋找一種可以除去紫薔薇毒素的方法。”
“找到了嗎?”
“沒有。”
她們所站的地方,是薔薇叢,薔薇叢綻放着紫色的薔薇花。紫薔薇覆蓋了整個花園,月光撒下,水霧瀰漫,形成薔薇花海,華美得不可思議。
如此華美的花園,卻是禁區,不要說薔薇的刺,單是空中瀰漫的淡淡花香,已經是一種致人於昏迷的毒。紫雅與菲綠,卻置身於花海里,一邊撫摸花朵一邊談話。
“菲綠,謝謝你替我照顧絳歌,你們都從這個花園裡誕生的,你只比她早誕生一年,卻讓你擔當照顧者的職責。”
“我們都愛着絳歌,看着她快快樂樂地生活,我們都感到滿足,不是嗎?”
“絳歌仍然認爲自己是人類吧。”
“嗯,不過她今天開始有了疑問。”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她永遠認爲自己是人類,永遠快樂地生活下去。”
“紫雅你總會找到除去紫薔薇毒素的方法,它一定可以幫助絳歌,以及你。”
“我會繼續尋找……”紫雅摘起一朵紫薔薇,“菲綠,你剛纔說絳歌這段時間時常與一個人類男子在一起。”
“是的。可以看得出他非常愛護絳歌,所以我沒有阻止,當然啦,我不會讓他們過於親密的。他的名字叫沙崙。”
“沙……侖……”紫薔薇從紫雅手裡滑落。
六、
清晨,絳歌推開窗便看到自己的紫雅姐姐在花園裡打理薔薇叢。
“姐姐,早晨!”
“早晨,絳歌。”
“怎麼不見菲綠?”
“菲綠替我前去邀請客人。”
“客人?”
“是啊,邀請沙崙。”
沙崙懷着複雜的心情跟隨菲綠前來,站在城堡前,他驚詫,想不到絳歌的家居然隱藏在森林深處。當城堡的門緩緩打開,當城堡的真正主人出現在他眼前,他的驚詫一下子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紫雅!”沙崙衝上前把她摟進懷裡。
三年前的那段過往並非一場夢。在瑪格麗特嘉年華會上,沙崙相遇了紫雅,節目火熱的氣氛裡,她帶一身清冷氣息站在角落,絕大多數人忽略她,沙崙的目光卻無法離開她,他走近而去。在對的時間裡相遇對的人,相識相戀便理所當然。他們有過快樂的時光,他們有過山盟海誓,而這一切,終結在一個親吻以後。沙崙還記得,紫雅的脣就像她頭鬢間的紫薔薇花瓣般柔軟,那朵紫薔薇散發着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開始時淡得不可辨,漸漸地,它瀰漫開來,變得霸道,強行侵佔了他的嗅覺,甚至是他的全部感官……想起了!沙崙終於想起來,自己在花香中暈倒,醒來時已經是很多天以後,紫雅也在他的世界裡消失。
“紫雅!你是紫雅!”
“沒有錯,我是紫雅。那又如何?”紫雅推開了沙崙,刻意讓自己神色冰冷。
“那時候,你爲什麼要離開?”
“爲了避免更痛苦的悲劇誕生。”
“我不明白!紫雅……呃,絳歌。”沙崙看到了絳歌,她出現在紫雅的身後。
絳歌眨着疑惑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與沙崙是認識的,她也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菲綠連忙走過來,把絳歌拉走。
空曠的城堡裡,餘下對峙的二人,紫雅一甩頭,走向一扇門。“跟我來,我給你最直觀的答案。”沙崙馬上跟隨而去,那扇門被緩緩打開,看不到邊際的薔薇花園映進了他的眼裡,同時,花香隨着風飄進他的嗅覺裡。
這花香……沙崙曾經聞過。隨着花香的闖進,當年的那種眩迷感重現,沙崙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砰!”紫雅用力把門關上,再一甩衣袖,捲起一陣風,把花香全部捲到城堡上空。沙崙深深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總算回覆了感官。紫雅的聲音傳來:“紫薔薇,有毒。根,莖,葉,花,種子,每一部分都有毒。”沙崙擡起頭看她。
紫雅苦笑:“而我,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滲有紫薔薇的毒。我,就是它們,也許你不相信,但是這世上的確存在着人類無法理解的事情。三年前,看着你倒下,我真正領悟到自己的實質了。”
“紫雅,你離開我是爲了不傷害我?”
“是。沙崙,我不想當一個殺害心愛的人的劊子手。如果你接受我的愛,請允許我離開。”
“但是……”
“沙崙,你不應該從絳歌身上尋找我的影子。爲了不讓她也受傷,你·必·須·離·開·她!”
絳歌趴在城堡的陽臺上,看着沙崙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她問菲綠:“到底發生什麼事?”菲綠告訴她:“這是最好的結局,如此一來,大家都不用受到生離死別的傷害。”絳歌聽得一知半解,但她還是揮手向沙崙告別。沙崙是愛護她的人,聽說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他,難免有些傷心,一行淚水滑落下來。
城堡之外,有一道光把這一切看在眼裡。
七、
光之精靈幻德把看來的一切告之艾德。
“那個姐姐便是沙崙尋找了三年的人吧!他們爭執什麼?絳歌如何了?她哭得很傷心嗎?”正常來說,一個少女得知自己所愛的男子從自己身上尋找舊戀人的影子……絕對會非常痛苦的。
幻德攤攤手:“我不太清楚誒,我無法進入沒有陽光的城堡裡一探究竟。”
艾德感到非常不安,要去找沙崙問個究竟。想不到,諾狄老師正巧從外面回來了,怒:“沙崙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麼!我剛爲他準備了補習的功課,他居然又背起包袱往外跑!”
什麼?沙崙又要離開島嶼?艾德匆匆趕到碼頭去,看到已經登船的沙崙,他大喊:“沙崙!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怎麼可以招惹絳歌后又把她扔下!”
艾德激動的言行把他的內心表現無遺,沙崙苦笑,他喊回來:“艾德,拜託你替我安慰與照顧絳歌。但是,你不能夠與她太親密!記住,愛她就要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船隻遠去了,吼喊式交談也只有結束了。
“我會安慰絳歌的,我也會照顧絳歌的。但是,爲什麼我必須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艾德迎着海風自言自語。其實他在向光之精靈幻德問話。
幻德考慮了一會兒,說:“種種跡象表示,絳歌不是人類。沙崙離開的原因也是緣於此吧。”
艾德轉頭,對幻德彎起脣角,他笑着說:“你也不是人類,我與你不是相處得很好嗎?同樣,我也會與絳歌相處得很好的。”
幻德展開翅膀掠上天空,留下一縷縹緲之音:“你快快準備故事冊吧,我現在前去爲你邀請薔薇公主參加童話故事會。”
光之精靈改變了自己的形態,他化爲白羽飛鳥爲絳歌送來邀請函。“艾德的童話故事會……”絳歌換上一身漂亮裙裝,悄悄地出門了。她知道菲綠暫時沒有時間理會自己,因爲菲綠正待在紫雅姐姐身旁,自從沙崙離開城堡後,紫雅姐姐臉上便溢滿憂鬱。絳歌在城堡外輕聲說:“紫雅姐姐,我去聽故事,回來後複述給你聽,希望你能夠開心。”
艾德是一個難得的博學少年,他學過很多知識,但他的口才不怎麼樣。他決定在講故事前先安慰絳歌,還把安慰的語言打了草稿,背誦了好幾次。
相約地仍是那個鞦韆架旁,絳歌在花叢裡坐下來,雙手支着下巴,她做好聽故事的準備。艾德吸一口氣,把準備好的安慰話語背誦出來:“絳歌,我知道你愛着沙崙……”
冷不丁地,絳歌截斷了艾德的話。“愛是什麼?”她問得很認真。
“啊!”這真把艾德問倒了。不是吧,絳歌居然不知道愛是什麼?那她對沙崙的感情是什麼?“絳歌,可不可以告訴我,沙崙於你,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
“嗯……”絳歌想了想,“就像紫雅姐姐與菲綠那樣,他們都是愛護我的人。”
“哈哈哈哈!”一旁的光之精靈大笑起來,“艾德!原來,你根本就沒有情敵!”
“情敵又是什麼?”絳歌眨眨眼,仍然問得很認真。
艾德連忙朝幻德揮揮手,阻止他再胡鬧下去。絳歌沒有愛上沙崙,沒有爲愛受傷,艾德打心裡感到高興。兩人的相遇,爲時未晚吧。
艾德告訴絳歌:“如果某一天,你發現自己的心被某一個人填得滿滿的,時刻想着他,夢裡夢到他,希望他永遠待在你身邊,希望他永遠快樂,即使犧牲你自己也想要令他幸福……那麼,你便是愛上他了。”絳歌點頭。幻德很識趣地暫時迴歸到陽光裡去,把空間留給二人。
接下的日子,艾德爲絳歌說了很多故事,從這些故事裡,絳歌明白了什麼是愛,也切身感受到什麼是愛。
八、
絳歌每天都往外跑,當然瞞不過紫雅與菲綠。
又是一個月色很好的夜晚,紫雅與菲綠在薔薇花園裡談話,談起了心愛的絳歌。
“在對的時間裡相遇對的人,愛情不可避免。”紫雅苦笑。
菲綠掠掠自己的頭髮:“那麼,我去阻止他們吧。”
“阻止是沒有用的。愛上了便沒有辦法遺忘。”紫雅彎腰親吻一朵紫薔薇,她決定繼續尋找除去紫薔薇毒素的方法。“菲綠,在我離開的時間裡,拜託你近距離守護絳歌,絕對不能讓她與那個少年過於親密。”
菲綠承諾:“我知道,我不會讓你的傷痛重演在絳歌身上。”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艾德已經把一大疊故事冊全部講完了,他向薔薇公主絳歌伸出手,邀請她到海邊拾貝殼,邀請她在淺海區逗彩魚,邀請她參加島嶼的風箏節,邀請她參加潑水派對,邀請她觀望星空尋找新星座,邀請她一起認識新草藥……絳歌欣然接受,她感到史無前例的快樂與幸福,偶然也會嘀咕着說:“菲綠,你不用時刻盯着我嘛,艾德又不是壞人。”
“我也相信艾德不是壞人。我只是在保護你們二人而已。”菲綠如此回答。
當季節換了一季之後,紫雅回來了,她找到了除去紫薔薇毒素的方法,但她的神色不太好。
絳歌在試穿新裙子時,忽然聽到花園裡傳來紫雅與菲綠的爭吵聲,她匆匆跑過去,躲在一叢月光草後偷聽。
菲綠很激動:“不可以!這算什麼好方法!”
紫雅嘆息:“不是好方法,卻是唯一方法。絳歌與我其實是一體的,只是誕生的時候出現意外,分成了我與她,我獲得的力量多一些,首先形成實體。如果我把毒素全吸收了……”
“總之,我不允許!你與絳歌是紫薔薇精靈,我是月雀草精靈,這個花園便是我們的世界!我們一起留在這裡,不接近人類就行!”
“絳歌與那個名叫艾德的少年在一起時很快樂很幸福,那麼,我便讓她得到真正的快樂與幸福吧。”
菲綠抱住紫雅:“但是,如果這份快樂與幸福是需要你的生命做代價的話,只會成爲她永遠的內疚,我也會恨她的!”
紫雅仍然嘆息:“紫薔薇的精靈,終歸不能夠與人類相戀,稍有不謹便會相互毀滅。”
“那麼,我們把絳歌與艾德分開吧。”
“……”紫雅不贊同也不拒絕。分開?只能產生相思之苦。不分開?只會讓危機漸近。
絳歌咬着自己的一縷頭髮,極力抑制自己,她悄悄地後退,返回城堡裡去,然後飛一般從另一個門口離開城堡。自己居然不是人類!姐姐與菲綠居然要把自己與艾德分開!
九、
艾德收拾好書本,離開諾狄老師的住處,他剛一出門便看到一個少女迎面撲來。
“絳歌!發生什麼事了?”
“艾德!姐姐與菲綠要把我與你分開!你趕快帶着我逃吧。”絳歌聽故事聽多了,故事裡公主與王子時常逃婚,一旦逃便是離家出走,待國王侍從找到他們時,往往見到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於是便讓他們在一起了。
艾德把絳歌帶到附近公園的長椅上,讓她坐下,安撫說:“絳歌,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絳歌總算冷靜一點了,她挪了挪身體,拉開自己與艾德之間的距離,“艾德,其實我不是人類,我只是從薔薇叢裡誕生的生物。”
“那又如何?”
“這決定我們不能在一起。”
艾德拉起絳歌的手,說:“還記得幻德嗎?他在一個日月同現的時刻誕生,最開始他只是一團光,他出現在我的面前,問我有什麼願望,我希望有一個一起成長的親密的夥伴,他便變成我的樣子,作爲我的雙胞胎兄弟待在我的身旁,與我一起成長。”
絳歌低頭頭,等待艾德下面的話。
艾德放開她的手,托起她的臉:“絳歌,第一相遇你,我便把你看作花之精靈。既然我能夠與光之精靈幻德一起成長,那麼,我爲什麼不能夠與薔薇精靈的你一起相處到生地老天荒?”
這是少年告白,比故事裡的告白更動人。感動,欣喜,絳歌流下了淚水。
艾德湊近,吻去她的淚水,說:“不要哭。”
“是淚水自己跑出來的。”
“果然是薔薇精靈,我嗅到了……”艾德嗅到了薔薇的香味,香味從絳歌身上傳來。他與絳歌相處了三個月,最開始時兩人不太熟悉,後來又有菲綠跟在身旁,使得他們總是隔着一定的距離,甚至牽手也沒有。而現在,是兩人距離最近的時刻。
薔薇花味讓艾德感到了眩暈,同時感到喉嚨傳來刺痛,他一把扼着自己的喉嚨,很痛苦的樣子。這忽如其來的變故讓絳歌手足無措。
“艾德!艾德!艾德——”
感官被花香奪去,艾德暈倒在長椅上,絳歌抖顫着往後退,她想起了紫雅與菲綠交談中的一個詞——毒素!
“啊——”絳歌尖叫,“姐姐!幻德!菲綠!諾狄老師!你們救救艾德啊!”
十、
絳歌近乎精神潰散之時,光之精靈幻德趕來了,聽到喊聲的諾狄老師也趕來了,他連忙抱走了艾德。“怎麼回事?又是這種毒!沙崙曾中這種毒,艾德怎麼也中這種毒?”緊接着,在城堡裡找不到絳歌的紫雅與菲綠也尋找而來了,她們帶走了嚇呆的絳歌。
漫長的一天一夜過去了,絳歌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哭不成泣,她明白了一切。紫雅對她說:“我們都是紫薔薇精靈,我們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滲有紫薔薇的毒,包括散發的香味,包括親吻接觸,甚至包括淚水。”
紫薔薇是一種有素的薔薇,整個島嶼只有這個森林的深處生長着它們,紫雅與絳歌是三年多前誕生的紫薔薇精靈,紫雅力量較強,首先獲得實體,絳歌在花間沉眠。紫雅相遇了沙崙,沙崙親吻了她,結果被紫薔薇的毒素傷害。紫雅從此躲着沙崙,她還致力尋找着可以除去紫薔薇毒素的方法。三年後,絳歌也獲得實體,她天真單純,離開城堡與人類接觸後,認爲自己與他們是一樣的。菲綠是月雀草精靈,月雀草耐毒,沒有花,它們仰慕紫薔薇花的美麗。月雀草生長在紫薔薇園的邊緣,形成綠色屏風,它們保護着紫薔薇。
紫雅在紫薔薇花園中徘徊,此時的絳歌相當於三年前的她。紫薔薇精靈的幸福到底在哪裡?
隨着一陣風,一則虛幻的身影自天而降。與艾德長有相同樣貌的少年收起翅膀落在紫雅面前,他是光之精靈,不怕毒素,他說:“艾德已經醒來,諾狄老頭子的醫術不是蓋的。”
紫雅苦笑:“是因爲絳歌后退得及時,讓那個少年中毒較淺。”
“好啦好啦,我們不談這些。”光之精靈擺擺手,收起嬉皮笑臉,“艾德說,他仍然愛着絳歌,他會如常地相約她,他會實踐與她相處到天荒地老的諾言。”
紫雅轉身往城堡裡走去,她要把此言傳遞給絳歌。
“不要!”絳歌用枕頭矇住自己,“我不能夠再接近艾德!”
“只要去除你身上的毒素,你便可以盡情接近他了。”紫雅把絳歌拉起來,撫上她的臉龐,“絳歌的幸福也是紫雅的幸福。所以,絳歌,爲了我,你要幸福。”她把自己的前額頂着妹妹的前額,一團光暈散開……
菲綠路過花園的時候,看到了精靈少年站在那裡,她問:“喂,你幹什麼?”
“等絳歌啊。絳歌的姐姐去找她了。”幻德如實回答。
菲綠這一聽,猛地轉身往絳歌房間裡跑,她想到一件事,是她一再反對的事,更是她一直擔心會發生的事。撞門而進的菲綠卻只看到紫雅的身體化爲淡紫色粉末飛散而去。
“紫雅!!!”
“菲綠,請不要悲傷,我仍然在你的身旁……絳歌是另一個我,請你繼續愛護她……”紫雅回頭,給她最後一個微笑,微笑定格,也化爲粉末飛散。
紫雅把絳歌體內的毒素汲取到自己體內,雙倍的毒素毀去她的形體,她的靈魂迴歸到紫薔薇花叢中去,也許,多年以後,她會迴歸。
“紫雅,我等待你迴歸。”菲綠說。在以後漫長的時光裡,她仍然愛慕着紫薔薇,仍然守護着紫薔薇。
後記
絳歌蕩着鞦韆,風精靈圍繞她舞蹈,揚起她的長髮與裙襬,爲她撒來無數的花瓣。艾德出現在花叢外,他沒有猶豫,踏進花叢一步一步走向他的花之精靈。
絳歌從晃動的鞦韆上一躍而來,艾德連忙伸出手接住她。
絳歌抱在艾德的肩膀,在他耳邊說:“你要給我很多很多的快樂與幸福,包括我的份,包換姐姐的份,包括菲綠的份。”
少年迴應她:“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快樂與幸福,包括我的份,包括沙崙的份,包括幻德的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