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看上什麼的?真喜歡,就上手看看?”
這個中年老闆,笑呵呵的招呼金沐晨說道,金沐晨並沒直接回答,只是淡淡的衝着他點了點頭。
那老闆倒也知趣,馬上就閃到了一邊,給金沐晨時間,讓他自己靜靜的看。
檯面上這些瓷器,金沐晨都不怎麼感興趣,尤其是這個老闆非常看重的那些清末民初的杯碗盤碟什麼的,說實話現在這樣的瓷器,已經很難能入他的法眼了。
只看了幾眼,金沐晨就失去了興致,然後乾脆就蹲下身,盯着貨架最下面的那些瓷器來看,尤其是那不斷閃耀着耀眼白光的幾套瓷器。
幾套瓷器,都是杯碗盤碟爲主,還有四個杯子,一看就知道是實用器,不屬於觀賞器。
要知道這瓷器裡面實用器,和觀賞器的價格可是天差地別,如果是觀賞器,可能要講究器型大小,造型精美與否,還有瓷器身上的圖案,造像是否逼真,彩繪是否漂亮什麼的。
可是實用器,可就沒那麼多講究了,這種東西主要講究的就是一個實用,即便是中國皇家專用的瓷器,也最多就是在上面上點青花,色彩什麼的,不會特別的講究造型,釉色如何,只要做工夠精緻就足夠了。
而眼前這些杯碗盤碟,也都是一整套,但是看器型,和中國瓷器裡面的實用器。可不太一樣。
先說這盤子,盤口非常淺,不像中國產的實用器瓷盤,一般盤口較深。
而那碗就更是有些誇張了,上面居然繪滿了彩色的圖案。甚至在碗口,還有一圈金色的裝飾花紋,只不過這樣的花紋,可不是中國典型的裝飾花紋,看起來倒是充滿了西方的色彩。
而且碗身上的繪圖,也是各不相同。有花卉圖案,還有一些歐洲的神話造像等等。
至於那杯子什麼的也是差不多同樣的風格,反正和中國瓷器的茶杯是風格迥異。
只需要搭眼一看,就能看出這應該是一套舶來品,不過這三套舶來品。保存的品相可不怎麼樣。
雖然三套餐具的整體品相非常完整,沒有開衝,或者被磕碰過的痕跡,但是這些杯碗盤碟身上的圖案,大多都已經殘缺不全了。
極有可能是因爲保存不當,或者是在使用過後清洗的時候,使用的方法不對,所以把那些圖案。全都刮花了,這就讓這些杯碗盤碟立馬就顯得跌份了不少。
不過還好的是,雖然圖案基本都花了。但是卻露出了裡面的白瓷,可以看出這些白瓷,燒造的都非常精細,應該屬於當年上等的瓷器。
和這三套杯碗盤碟放在一起的,是很多破損的瓷器,有的是開衝。有的是有豁口的那種,還有很多碎瓷片。
那個老闆這三套杯碗盤碟和這些破舊的殘瓷放在一起。顯然是對這三套瓷器,沒報多大希望。
“怎麼?老闆。您這是剛入門?”
那個攤主看金沐晨放着上面的那些瓷器不看,專門盯着他放在攤位最下面的那些殘瓷來看,再看看他這一身打扮,掛着大包小裹的,裡面裝的都是剛剛從其他攤子上淘來的工藝品,在看看,站在這傢伙身後的那個漂亮洋妞,就猜這傢伙應該是個讓入門的外行。
他在這個市場擺攤多年,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
像他們這樣在古玩市場裡練攤多年的攤主,都已經磨練成了錢串子,而那些剛入古玩這個行當的菜鳥,也不再像早幾年那麼好忽悠了。
現在電視上整天都在放那些古玩方面的節目,所以現在對古玩感興趣的菜鳥,被磨練的都比以前的菜鳥精明瞭許多。
根據他的經驗,這些剛入門的菜鳥,可不像是過去那些菜鳥一樣,進了市場,看上一件差不多的東西,咬着牙也要拿下。
現在這些菜鳥,剛入門的時候,都喜歡在殘瓷身上下功夫,一方面是這東西花錢不多,二來也是可以根據這些殘瓷,來了解各個時代瓷器的特點,以便積累經驗。
眼前這小子盯着這些殘瓷的神情,就和他以前碰見過的那些菜鳥一樣。
看着這老闆眼裡閃過的一抹得意,金沐晨也沒否定他的判斷,只是笑着淡淡的點了點頭。
“老闆,把這些殘瓷拿出來給我看看。”
“好嘞,您等一會兒。”
這老闆說着就把放在攤位貨架最下面那些殘瓷全都拿了出來,金沐晨裝模作樣的撿起幾件殘瓷看了看,心裡不由得暗罵,這個老闆忒不地道。
你說你貨架上的瓷器裡有贗品就算了,可是就連這些殘瓷,你也作假是不是太過分了?
就拿他上手的幾件帶着明清時期特徵的殘瓷碗盤來看,這些碗盤咋看起來,和明清時期民窯的瓷器很像,可是如果仔細品鑑的話,就能發現端倪了。
比如這瓷器身上的顏色就不像是當年柴窯燒出來的,而且還帶着明顯做舊的痕跡,甚至盤碗身上有些開衝的地方,都是故意弄出來的。
這些東西,明顯就是這攤主,用來欺騙那些真正剛入門的菜鳥的道具。
“老闆,您可看好了,這些盤碗,可都是我專門收上來的明清時期民窯的瓷器,要不是有殘缺,我肯定不會放這裡。您放心,件件保真,你如果誠心買的話,咱們就當交個朋友,我肯定給你優惠價。”
這老闆胸脯拍的山響,可如果金沐晨根本就不鳥他這套,心裡更是暗罵,信你的話,還不得給你坑的渣都不剩?
“老闆,你這三套,杯碗盤碟什麼來路啊?我看這風格,可是和那些不太一樣?”
金沐晨順手拿起那幾件舶來品瓷器中的一隻,裝模作樣的打量起來,其實是想看看這些瓷器的底款。
雖然是舶來瓷器,可是這瓷器身上所閃爍的白光,可是再告訴他,這幾套瓷器,肯定是出身不凡的貴族用器。
歐洲的瓷器發展也有數百年的歷史了,如果是早些年的精品,那麼在盤子或被子的底下,肯定會有當年出廠時候的底款。
只可惜他連續拿起好幾只,都沒能看到款識。
而且在底面上落款的部分,還能看得出使用不當措施刷洗過的痕跡,甚至還有刮傷。
想必應該是這瓷器年頭太久,而且又因爲是實用器,早些年的時候,又沒有像現在這麼多專門刷洗瓷器的專業工具,所以在刷洗的時候,不小心把瓷器弄傷,把底款都給刮掉了。
“哈哈,小夥子,你這可是問對人了,這套瓷器風格確實和咱們中國的瓷器不是一路的,那是因爲,這幾套瓷器,是當年德國殖民軍隊留下的東西,當年我祖奶奶曾經在膠澳總督府做過翻譯,一干就是幾十年呢。這些瓷器,就是當年德國人送給我祖奶奶的。”
這店老闆說話的態度很認真,可金沐晨聽了卻想發笑,你這特麼純粹是在那信口胡謅呢。
按說他祖奶奶的年紀,確實應該經歷過當年那段歷史,不過說他祖奶奶在膠澳總督府做過翻譯,金沐晨則是打死也不信。
那年頭青鳥市纔剛剛被德國人拿下,整座城市也是剛剛建立,膠澳總督府恐怕纔剛剛建成,那時候你奶奶就在裡面做翻譯啦?
要知道當年在青鳥市的德國人,可全都是一羣海軍,就是一羣莽漢,用得着你奶奶做翻譯嗎?在說德國人才在青鳥待了多久?就被日本人給趕走了!
恐怕你奶奶在哪裡做女傭還差不多,不過看這傢伙說這事的時候,那眼珠子嘰裡咕嚕亂轉的模樣,金沐晨就估摸着這傢伙很有可能是在說謊,要麼他說的故事是編撰的,要麼他說的就是別人奶奶的故事。
不過他倒也沒有拆穿他,而是繼續翻檢面前的那幾套瓷器,果然在其中一隻杯子的下面,讓他發現了端倪。
雖然這隻瓷器的底面,也因爲刷洗不當,被刮的傷痕累累,但是卻依稀可以看到一隻藍色的豎起的小棍子的印記,看到這個印記,金沐晨是心頭大定,看來應該是和自己猜測的沒錯了。
“這三套餐具,保存的數量還算完整,可是這品相可不怎麼地,你看着圖案都脫落,刮花了,瓷器身上也到處都是刮傷的痕跡。。。”
金沐晨順手拿起幾件來是指指點點,可是那老闆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是笑眯眯。
做這生意,他可知道挑貨纔是買貨人的道理,對方越是挑刺,就說明對方對這三套瓷器越是看重,他越是挑剔,就說明這個生意越是有門。
“老闆,你要真看上了,我給你一個實在價。這三套餐具,你也說了,保存的數量很完整,雖然掛像確實是慘了點,但畢竟也是百十年前的東西,這樣吧,這三套每套三千五,我再給您打個折扣,您乾脆一共給一萬算了!”
這攤主眨巴着小眼睛,看着金沐晨很誠懇的說道。
這三套餐具,他收上來有好幾年了,當時到手纔不過花了三百,來頭他是沒看明白,不過要不是看着確實是老物件,他早就砸碎扔了處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