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路遠在自己心裡的形象崩壞了之後,路遠就在歡脫不做不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他哪點看出她幽怨了?她纔沒有因爲檀越幽怨!
許歡顏毫不客氣的捏住了路遠的雙頰:“你個臭小子,居然敢這麼說我,你可別忘了,你剛剛認我做乾姐姐了,來,叫聲姐姐來聽聽!”
路遠因爲視覺不行所以被許歡顏捉了個正着,他一邊躲避着許歡顏的手一邊用被扯開的嘴巴說:“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纔沒有認你做什麼乾姐姐!還有,哪有你這麼喜歡欺負弟弟的姐姐!”
……你說的好有道理,許歡顏竟然無言以對。
路媽媽現在已經出車了,她倒是放心的把許歡顏留了下來,又或許是看自己兒子和許歡顏‘相談甚歡’,所以才自己悄悄走掉的。
路遠雖然會露出燦爛的笑容,但是身爲路遠母親的人,她又怎麼會不明白路遠心裡的苦。
這一年他都沒和外界交流,路媽媽想讓路遠出去交際,卻又怕路遠因爲自身而自卑。
不會笑了不算難過,不會哭了,這纔是真的難過,而最難過的則是,心裡很想哭着,臉上卻使勁的在笑着。
路遠不願意因爲自己的心情,讓路媽媽更擔心,而路媽媽也不願意路遠知道自己擔心而更擔心。
這對母子在過去生活的二十年裡,時時刻刻都在想着對方,卻極少想到自己,這也是許歡顏爲什麼想要幫助路遠的原因之一。
父母對孩子的愛但求無私,孩子對待父母卻極少有那種也想要爲對方做些什麼的心。
路遠小小年紀就能做的那麼好,相比之路遠,許歡顏真的覺得自己的二十多年,特別是近三年,真的很虧欠慈禧太后和太上皇。
也正因爲如此,許歡顏纔想要讓路遠好起來,想要這份感動繼續流傳下去。
檀越在十幾分鍾後就找到了許歡顏說的那個地方,在最後一個紅路燈他差點就沒忍住一踩油門的衝過去,但他還涉及忍住了。
站在許歡顏說的那個即將要被強拆的樓房面前,檀越的心情除了複雜就是急切。
然而當他推開房門的瞬間,看到的卻是許歡顏跟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在打鬧。
……檀越真是無法形容此刻自己心情的複雜。
這種擔心了半天,就好像好不容易纔把老婆找到,卻看見老婆在跟別人打……俏的感覺,如此酸爽,真是非一般人能懂。
檀越三步並做兩步,一把手將許歡顏從路遠身邊搶了過來,一個譚文書就算了,這個小子算怎麼回事?
被拉開的許歡顏表示自己掐臉還沒掐的爽,被檀越扯着的許歡顏鬆開路遠的瞬間,路遠真是覺得自己得救了,他聽到門打開的響聲,本來以爲是媽媽,卻沒想到是一個男人的腳步聲,男人?他們這小拆遷房來個女的就很稀奇了,還有男人?
檀越一把將許歡顏抱到了懷中,且不容拒絕,把下巴擱在許歡顏肩膀上,聲音彷彿帶着哭意:“許歡顏,你真的嚇死我了!”
毫無預兆的這句話卻撞進了許歡顏心裡。
她曾經一度以爲檀越真是一個抖M,她那些話說的多麼決絕,這個人卻義無反顧,小時候又湊上來給她欺負……真是傻透了。
這種稍微有點心疼他的感覺是因爲什麼才被明確出來的呢?
大約是昨晚吧,因爲被人揹叛,那種親手打磨好一顆心,想要送到對方手中,對方卻看都不看一眼就覆手打碎的心痛,因爲她知道,所以不想檀越也知道了……
但又或許,他早就知道了,這短短一天,許歡顏都覺得自己要從瘋魔女屌絲變成文藝女青年了。
身邊還有一個路遠,雖然人家看不見,但是被檀越這樣抱着,許歡顏還是有點喘不過,她從檀越懷裡掙出來說:“我不是發了短信給舅舅嗎?就出來玩幾天!”
許歡顏說完檀越的臉色就有點變了,他握着許歡顏的雙肩說:“你想出來玩,難道不需要跟我請假?”
檀越想說的其實是,難道我不能陪你,但是他還是怕許歡顏聽到這些會難過,所以儘量不說。
許歡顏撅了撅嘴,翻了個白眼,一點也沒有因爲檀越的話而緊張的意思,反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氣勢,她掐着腰說:“那怎麼樣?我已經跟舅舅請過假了!你纔是舅舅的下屬,要聽他的,但是你居然翹班,回家我一定要叫舅舅扣你工資!”
檀越跟她吹鬍子瞪眼,要不是這丫頭私自跑出來讓人擔心,還跑到B市,他會放着堆成山的文件跑到B市來?這丫頭真是出了名的沒良心,檀越伸出手指戳了戳許歡顏的額頭:“你還好意思說?離家出走就算了,還一個人跑到B市,你一個路癡跑到B市來是想找死嗎?”
兩個人若無旁人的聊着,路遠坐在一旁聽得炯炯有神,他腫麼覺得信息量好大的樣子。
許歡顏哼哼道:“我又不是幾歲的孩子,找不到路我還不會問嗎?而且,你才路癡,剛剛那個說自己不認路怕走錯的是誰?”
“……”終於在許歡顏面前挖了個坑跳下去的檀越。
他說自己不認路這種藉口真是失策啊!
最關鍵的是,這個丫頭居然還記得那麼清楚,該不是故意報復吧?
兩個人一瞪我我瞪你,看着活力四射的許歡顏,檀越也終於把自己懸起來的那顆心漸漸的放了下去。
這麼久,她都沒有提起譚文書,肯定是知道昨晚的事情,出來走了一天,卻又不知道被什麼給治癒了,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最重要的是許歡顏能吵吵鬧鬧的,這是他最想要的。
旁邊坐着的路遠覺得自己被忽視的好遠,這兩個人就這麼若無旁人的打情罵俏,還有沒有一種身邊還有人的自覺?
就算他看不見,也不用不着這麼無視他吧!
路遠十分假的重重咳嗽了兩聲。
檀越也才終於把自己的注意力勻了一點給路遠。
在檀越眼裡的路遠是這樣的:雖然身患殘疾,但是長相俊秀,跟一些國內偶像明星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且渾身氣質是溫潤的,和譚文書那個披着羊皮的狼有幾分相似。
然後,檀越就在腦海裡腦補了一出,許歡顏跟着車子走到了陌生的B市,初來乍到的她對於方向又沒有感覺,飢寒交迫之際,路上偶遇這個輪椅少年,於是少年就把她帶回了家裡。
又或者,這個少年是和許歡顏認識的,她來B市是來找他的。
後面那個檀越想想都有點不好,雖然前面那個也不好,因爲氣質像譚文書,許歡顏就跟人家走什麼的,想想都覺得心塞,但後面那個,如果許歡顏是一早就認識這個輪椅少年,且特意過來找他……有一個譚文書就夠了,還來一個輪椅少年,那他的前途不是更迷茫。
檀越都被自己腦補的一切嚇了一跳。
但是這些念頭都只出現在檀越的反射弧的幾秒內,他馬上面對着面前這個輪椅少年,然後伸出了自己的友好一握:“你好,我是許歡顏的朋友,我叫檀越”。
但是令檀越沒有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沒有跟他回禮,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路遠!”
檀越心尖一跳,再次註釋那雙漆黑的眼睛時才發現對方的眼睛黑的簡直像個無底洞……這麼看檀越就明白了,原來對方不緊是雙腿不便雙眼也有殘疾。
檀越的涵養還是控制了他的行爲舉止,他知道一般眼睛或者耳朵不好的人,其它感官就會變得非常靈敏,所以在面對這樣一種情況的時候,檀越還是有點尷尬的,而更尷尬的還有站在旁邊的許歡顏。
她居然忘了提醒檀越路遠的事情,簡直太失誤了!
“對不起,我……”
檀越先道歉,卻被路遠堵住了:“沒關係,這不是你的錯,我還是很高興認識你!”
好吧……是她的錯啦,許歡顏低頭看着自己的腳趾。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路遠笑了笑然後就沒說話了,檀越和路遠湊在一起,就是永遠的冷場,這個道理直到後來許歡顏才後知後覺的明白。
檀越在想的是:這樣的人,是怎麼和許歡顏認識的呢?
而路遠想的是:許歡顏的朋友來了,她要回去了吧!?
對於許歡顏說要幫他的事情,路遠其實沒有想很多,這個神經大條又感情纖細的女孩,在他最難過的時候給過他鼓勵,還跟他說了很多關於設計的事情,他已經很滿足了,能不能再見光明那都是天意,他已經學會了不去撿起希望,這樣就不會再有絕望。
看了看路遠又看了看檀越,許歡顏扯了扯檀越的衣角,然後示意他看着路遠的方向,接着她對路遠一笑然後說:“路遠,阿姨也快回來了,我和檀越出去買點飯菜回來,你去複習我剛剛教你的知識,要上S大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哦!”
路遠有些呆呆的點了點頭,許歡顏說完就拉着檀越走了出去。
檀越和許歡顏還沒走多久,許歡顏就說:“喏,你剛剛答應我的兩個幫忙,先幫我治好路遠,然後再幫忙送他進S大!”
檀越不得不說自己是有呆滯一秒的,他想過很多種答案,卻唯獨沒有想到過這種,許歡顏的兩個幫忙卻全都是爲了這個路姓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