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許久之後,藤堂裕貴看向身邊的幕僚:“對於隸山科技的這兩款新產品,你怎麼看?”
幕僚已經有所準備,稍作思考之後說道:“這兩款產品不能說是比較失敗,只能說是一無是處吧。”
“我甚至有點懷疑陳涉是不是因爲《餘燼將熄》的成功而徹底膨脹了,放飛自我了,以爲自己隨便做一個什麼樣的產品都有人買單了。”
“確實看不出來這兩款產品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如果高科集團沒有斷掉他們的芯片供應,說不定還有一些希望,但現在……”
幕僚沒有繼續往下說,很顯然他認爲接下來的結果都已經註定了,不需要說的那麼清楚。
藤堂裕貴微微點頭:“正常人應該都是這樣的想法。”
“按照常規角度來看,這兩款新產品確實沒有任何的吸引力。跟我們生產的手環和遊戲艙相比可以說在任何方面都沒有優勢。”
幕僚試探着問道:“那您的意思是說可以不用理會了。”
藤堂裕貴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所有的手環產品和遊戲艙產品全部降價促銷。爭取一波把隸山科技集團的這兩款新產品給直接打死。”
幕僚愣了一下,似乎有點兒沒回過神來。
不是說這兩款新產品構不成任何威脅嗎?那爲什麼還要費盡心思地趕盡殺絕呢?
更何況藤堂裕貴表面上纔剛剛跟隸山科技握手言和,說好了不再節外生枝的,怎麼又改變了想法呢?
藤堂裕貴微微一笑:“所謂的握手言和,只是說不能再使用灰色手段,但是正常的商業競爭又沒有關係。”
“我剛纔說按照常規角度來看這兩款新產品確實沒有任何吸引力,但是如果從非常規的角度來看呢?”
“我注意到陳涉在發佈會上說這不僅是一場發佈會,還是一次藝術展。可能你覺得這是他在吹牛,但是我從那個雕塑上面確實看到了很強的藝術性,包括整個場館內的宣傳物料佈置顯然也是經過精心策劃的。”
“再結合之前幾次打交道的經驗,
我大致可以爲陳涉畫出一幅性格側寫了。”
“從目前看來,陳涉對藝術方面的理解,似乎還算不錯,這算是他爲數不多的優點。而且他對於自己的這種藝術天賦也非常的驕傲。”
“不過也正是因爲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考慮藝術天賦上,所以對於公司管理,超夢開發以及戰略決策方面,就不怎麼樣了。作爲一個領導者,他的表現還是有些軟弱了。”
“更適合他的職位,應該是藝術總監纔對。”
“不過如果認真考慮這兩款產品的藝術性,並且聯想到《餘燼將熄》這款超夢對遊戲艙的帶動作用,我覺得它很有可能成爲一個小衆產品,在一定範圍內翻身。”
“所以不能有這樣養虎遺患的風險,我們必須果斷出手打死。否則被隸山科技在手環和超夢遊戲艙的領域站穩腳跟,對我們在黎明市的業務將會是一個重大的損失。”
“我總覺得陳氏財團內部有高人,否則以陳涉這種孱弱的領導力,怎麼可能發展到現在的規模,總不會是純憑運氣吧?”
“所以不能讓它出現翻身的苗頭,該下手還是要下手。”
幕僚有些無語,心想,正反話全都讓你給說了。
行吧,誰讓你是老闆呢。
雖然這麼幹稍微有點兒不講道義,但是在商戰中本來也沒有道義可言,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任何一個不小心的忽視都有可能會養虎遺患。藤堂裕貴如此重視隸山科技的威脅,雖然有點過於謹慎了,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於是幕僚點了點頭:“好的,我這就通知手環和超夢遊戲艙的銷售部門安排一個促銷活動,下個月就開始促銷。”
藤堂裕貴點了點頭。
幕僚又說道:“對了,長夜娛樂集團那邊又發來了通訊請求,說是想要跟我們繼續合作。”
藤堂裕貴臉色瞬間一沉:“羅布·瑞恩還好意思再來找,我真以爲我像三歲小孩一樣好騙嗎?”
“上次就是受了他的蠱惑,差點犯了大錯,如果爲了綁一個超夢製作人而耽擱了奈落計劃的開發,總公司追責下來,我就只能切腹自盡了。”
“告訴長夜娛樂集團,想要對付隸山科技就自己動手,我們沒時間奉陪。”
顯然,藤堂裕貴雖然還保持着對隸山科技的警惕和吞併的渴望,但他並不打算跟長夜娛樂集團合作了,打算自己單幹。
長夜娛樂集團實在是靠不住。
藤堂裕貴覺得只要奈落計劃順利完成,他就可以立刻調動分公司的資源,到時候吞下一個隸山科技還不是輕輕鬆鬆。
藤堂裕貴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叮囑道:“對了,那個觀棋先生找到了嗎?”
幕僚搖搖頭:“暫時還沒有,這個觀棋先生行事比較謹慎。我們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查到,不過應該快了。”
藤堂裕貴臉色一沉,說道:“立刻把他給我找出來,明明人就在黎明市。找了這麼久還沒找到,你們都是一羣飯桶嗎?”
“現在奈落計劃的事情已經因爲他的時空廣播而小範圍傳播開了。雖然我們第一時間就壓制了這些信息,沒有造成太多的影響,但這樣下去不是長遠之計。萬一引起某些跟我們敵對的大財團的注意,這件事情就麻煩了。”
“奈落計劃不容有失,如果被其他大財團摘了果子,分公司所有人就等着一起切腹吧。”
幕僚感覺到壓力山大,趕忙點頭:“是,我這就去催,順便再聯繫一下DCPD讓他們配合我們進行抓捕,爭取在這幾天之內就找到那個觀棋先生所在的位置。”
藤堂裕貴點了點頭:“記住,手腳麻利一點,讓他自然地死掉,不要留下把柄。”
藤堂裕貴叮囑完了之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高強度的腦力活動,讓他感覺到有些疲勞。
這些幕僚一個個的都不頂事兒,每次遇到問題還得他親自考覈,着實把他累得夠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藤堂先生,基地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奈落計劃有了重大進展。只不過接下來的過程需要大量的算力和時空粒子,基地那邊有些不夠,所以來向您請示要怎麼辦?”
藤堂裕貴霍然站起:“立刻將其他倉庫所有的時空粒子全都調到奈落計劃的基地中,同時加強附近的安保。”
“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一定要把奈落計劃給完成。”
幕僚提醒到:“藤堂先生,如果我們突然投入大量算力的話,可能會對散列空間造成一定的影響。到時候發生劇烈波動,恐怕也很難瞞得住。”
藤堂裕貴早有準備:“這個好辦,你去找媒體炒作一下,就說礦潮再度來臨,挖礦可能會造成全網運力緊張,芯片短缺。”
幕僚猶豫了一下:“這個理由恐怕很難遮掩過去。”
藤堂裕貴冷冷地說道:“不需要遮掩過去,只要混淆一下視線,掩護奈落計劃順利完成就可以了。”
……
……
5月3日,週六。
陳涉仍舊在體驗店裡一邊雕刻,一邊思考問題。
坐在他旁邊的張思睿,則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擡起手環看一看數據,然後默默地嘆了口氣,又把手放下。
很顯然,他是在看鐐銬手環和接棺而起遊戲艙的銷量數據。
自從上週二開完發佈會之後,這兩款新產品就進入了銷售階段,只不過情況不容樂觀。
不能說是銷量慘淡,只能說是壓根就沒有人買。
雖然發佈會當天的氣氛十分火爆,而且發佈會之後在網上也引發了熱議,不少人都在紛紛討論,但大家普遍都是一種玩梗的心態。
表面上看有不少人都在推薦這款產品,但實際上壓根沒有人真的會買。
稍微懂行一點的都把這個產品看成是一種整活,討論得很熱烈,但自己絕對不會腦子抽了去買這種產品。
而不懂行的那些人,他們雖然搞不清楚那麼多的配置,但他們至少會認牌子認芯片,所以還是不會買。
總之到現在爲止,生產的那一批手環和超夢遊戲艙全都堆積在倉庫裡,根本就無人問津,一臺都沒賣出去。
張思睿肯定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公司其他的員工,甚至包括體驗店的一些顧客也都替陳涉着急。
比如嵇永康就很忐忑,有點懷疑是不是因爲自己做的宣傳物料太陰間了,才導致了這種銷量冷淡的慘案。陳涉還安慰了他兩句告訴他發佈會的現場氛圍很好,只不過是大家暫時還沒有發現這兩款產品的優秀之處。
陳涉不僅沒有任何着急的樣子,反而還在催促生產線那邊繼續加速生產更多的產品。
陳涉還在總部抽空又手搓了一批芯片和通訊模塊,保證了供應所以代工廠那邊仍舊在繼續生產。
除此之外,超夢那邊已經進入拍攝和剪輯階段,可能下週就要開始進行宣傳預熱了。
李雲漢加入之後效率又有了顯著的提升,不得不說反抗軍普遍都有工作狂特質。李雲漢工作起來更是經常20個小時不休息,保持高度集中的工作狀態,這讓陳涉看在眼裡痛在心上。
恨不得勒令他立刻去睡覺,因爲李雲漢加的每一個小時的班,陳涉都覺得會轉化爲自己鐘擺上的風險。
基地車已經被趙震派人拉到荒野上去進行建設了,現在應該已經初步在原定地點建設起了幾個居住用的營房,採集時空粒子的採集場以及提供能源的高能電場。又從總部運送過去一批物資,分派了一批反抗軍在那邊駐紮。
這個荒野上的基地算是初步建設起來了。
不過陳涉暫時還沒有去過,他打算過兩天找一個合適的時機過去看看。
又雕刻完了一個雕塑之後,陳涉起身站起對張思睿說的:“三哥別悶着了,跟我出去隨便走走。”
張思睿現在沒心情逛街,不過還是站起身來陪在陳涉的旁邊,畢竟他要負責保護陳涉的安全。
兩個人離開體驗店,就在附近的街區隨便轉悠。
陳涉發現附近街區的環境肉眼可見地變好了。
原本這一代因爲鯊魚幫和叢林幫兩個幫派的爭鬥而變得很亂。街道兩旁的店鋪生意受到嚴重影響,沒什麼顧客,有不少店都被砸了,就此關門停業。
但是現在幫派的問題被周雷他們徹底剷除掉了,這一帶也成了不少小商販的樂土。在這裡擺攤不會被收保護費,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商業環境又不錯,還能夠蹭一蹭體驗店和酒吧的人流量。
所以不論是路邊攤還是周邊的店鋪都紅火了起來,一些店鋪的租金也水漲船高。
陳涉讓周雷順便維護了一下週邊的環境,雖然沒有完全改變這一帶街區有些髒亂差的面貌,但是至少治安問題已經得到徹底改善,跟周邊的街區有了明顯的區別。
這幾家體驗店就像是幾把巨大的保護傘,將附近的一整片區域給覆蓋了起來。
張思睿問道:“陳總,我們生產了那麼多手環和超夢遊戲艙,如果真的賣不出去,你打算怎麼辦?”
陳涉笑了笑:“那就正好我們內部消化,我正想給所有員工都換上新手環和新遊戲艙呢。”
張思睿無奈地點了點頭:“行吧。”
在他看來,這顯然是個不算辦法的辦法。辛辛苦苦生產出來的產品全都內部消化,第一批倒是沒問題,可是如果所有員工都已經換上這些產品之後呢。
總不能以後整個製造部門全都變成爲自己服務吧,沒有足夠利潤的話,終究是無源之水,沒有辦法進入良性循環。
但是張思睿也不懂這些問題,只能聽陳涉的。
陳涉此時則是一邊閒逛,一邊注意留意附近街區的情況,尤其是路邊的乞丐。
對於陳涉的行爲,大家都沒有太奇怪。
畢竟附近街區大部分人都認識陳老闆,也知道陳老闆有個癖好,就是喜歡跟乞丐打招呼。
自從夏立榮之後,其他街區的一些乞丐和流浪漢也紛紛跑來碰運氣,結果還真有幾個被陳老闆看中了,在工廠裡謀得了一份工作。
附近的人對於陳老闆出巡自己的領地,也已經變得見怪不怪了。
還有不少人主動打招呼。
“陳老闆下午好啊。”
“陳老闆,新超夢什麼時候上線啊等不及了。”
“陳老闆,我們店裡剛出了新品,要來嘗一下嗎?”
陳涉笑了笑,一一作出迴應。他倒是不擔心這些人會對他不利,畢竟認識之後他會跟這些人建立一定程度上的時空聯繫,只要不是有顏色很深的橘紅色出現,就說明這些人對他沒有威脅。
真別說,這條街在陳涉不經意間的經營下,反而在這個殘酷的社會中產生了幾分人情味。
陳涉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個身上發出淡藍色光芒的路人。
他本來精神一陣,以爲這就是觀棋先生。但是很快又意識到不對,因爲他並沒有穿着乞丐的衣服,而且也不像是在等人,反而一直在四下張望,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
陳涉不由得眉頭微皺,心想,難道這是6號的人?
可是他身上發出的淡藍色光芒,明顯說明他來自於時空騎士團。
也就是說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6號絕對不是李阿姨,而是一個具備通感能力,很有可能是時空騎士團的人。
會是格蘭瑟姆嗎?
陳涉並不敢確定,不過他隱約覺得格蘭瑟姆和6號的形象不太匹配。
這名時空騎士團的成員對陳涉沒有什麼反應,很顯然並不是每個時空騎士團的成員都有像格蘭瑟姆一樣看到時空聯繫的能力。
到目前爲止,陳涉作爲時空騎士團的外圍成員,這件事情只有格蘭瑟姆和他的跟班知道,而這次派來營救觀棋先生的是一個普通成員,他顯然不知道陳涉和時空騎士團的關係。
陳涉不動聲色地又轉了一圈。
就在他以爲這次又要一無所獲的時候,突然發現街角的一個垃圾堆裡,似乎發出淡藍色的光。
陳涉精神一振,帶着張思睿走了過去。
這個位置距離體驗店有一段距離,所以陳涉第一時間並沒有注意到。此時他看向這名流浪漢,發現他雖然衣衫破舊,躺在垃圾旁邊,但是兩個眼睛卻炯炯有神。似乎自帶一種高傲的感覺。
他的年齡看起來30多歲,不過整個人卻有一種飽經風霜的感覺,透出一種哲思。
陳涉幾乎瞬間確定了,他肯定就是觀棋先生。
同時也不由得感慨,果然思想給人帶來的變化是很難遮掩得住的,雖然扮成了乞丐,可是氣質一點兒都不像了。
也幸虧陳涉搶先一步找到了他,如果是藤堂集團先找到,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陳涉裝作若無其事地靠近他,不確定附近有沒有藤堂集團或者其他大財團的眼線,只是像對待其他乞丐一樣彎下腰說道:“跟我來吧,我可以給你一份工作。”
觀棋先生看了看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電子聲音:“謝謝,但是不必了。”
陳涉愣了一下,因爲觀棋先生並不是在用自己的聲音說話,而是用安裝在喉部的一個特殊裝置說話,他似乎是一個啞巴。
陳涉不由得恍然。
怪不得他自稱爲觀棋先生。是因爲他是一個啞巴,所以用了觀棋不語的意思。
此時陳涉更加確定他,稍稍彎下個腰,低聲說道:“觀棋先生,想活命的話就跟我走,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果然,觀棋先生的雙眼瞬間收縮,他上下打量陳涉似乎有些不確定,在經歷了一番心理鬥爭之後,他最終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既然觀棋先生已經來到了這裡,就說明他已經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沒有辦法從1號那裡獲得任何幫助,所以才迫不得已選擇了6號這個談不上最佳選擇的方案。
陳涉暫時也沒辦法詢問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跟張思睿一起帶着觀棋先生回到體驗店,而後又乘坐專車,立刻準備返回總部再把觀棋先生送到荒野上的基地。
……
一個多小時以後,觀棋先生在陳氏財團的總部做完了全面檢查,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之後,跟陳涉張思睿和十幾名反抗軍戰士一起組建起了一隻小型車隊,前往野外基地。
之所以要做全面檢查,主要是擔心觀棋先生身上有一些竊聽或者定位裝置,威脅到大家的安全。
在這個過程中,陳涉看到觀棋藍色光芒稍稍有些減退,出現了一些淡金色的底色,這說明兩個人之間的信任正在逐漸建立。
很顯然,觀棋先生在決定跟陳涉走的時候,也是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下了莫大的決心。
而他對陳涉的信任初步建立,應該是因爲進入陳氏財團總部之後確認了這家公司就是製作《餘燼將熄》的公司,從而對陳涉產生了好感。
當然兩個人互相之間還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只不過他們都選擇保持沉默,因爲危機還沒有徹底解除。
直到車隊遠遠的離開黎明市,衆人才長出了一口氣。
張思睿問道:“陳總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陳涉看了看張思睿,又看向觀棋先生說道:“我來給兩位介紹一下。這位是觀棋先生,三哥你應該聽過他的一些思想。”
“觀棋先生,我叫陳涉,他是張思睿,你也可以叫我7號。”
觀棋先生愣了一下:“7號?你不該是6號嗎?”
陳涉微笑着搖了搖頭:“我截胡了,我覺得6號這個人不一定信得過。你還是在我這裡更加安全一些。”
觀棋先生沉默片刻說道:“好吧,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人的具體身份,走到這一步也只好盼着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不過作爲一個財團的總裁,爲什麼要救我呢?除了把我作爲籌碼交給藤堂集團之外,我想不到任何的理由。”
陳涉笑了笑說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們真實的身份並不是陳氏財團,而是反抗軍。”
觀棋先生的雙眼瞬間增大,顯然陳涉的這個身份,讓他完全沒有想象到。
是啊,按照正常的思維考慮,在舊土上哪怕是一個普通的小財團,都是可以作威作福的存在,又有什麼動力冒着被企業聯合軍徹底剿滅的風險去做反抗軍呢?
只是觀棋觀察了一下這些人的表情,發現他們說的竟然是認真的。
張思睿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隊長隨便從街邊撿了一個流浪漢,竟然就是時空廣播中很有名氣的觀棋先生。
觀棋先生的許多言論都在網絡上產生了廣泛影響,當然也是各大財團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人物。雖然他的理念和反抗軍並不完全一致,但在反抗大財團的目標和勇氣上,二者足以成爲堅定的戰友。
陳涉問道:“觀棋先生,你一直藏身在黎明市嗎?”
觀棋先生說到:“陳隊長,以後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叫杜默。或者也可以叫我杜觀棋。”
“是的,我受到1號的幫助,一直在黎明市中。1號是某個財團中的實權人物,不過他是個好人,一直在暗中幫助我。”
“只是在前幾天藤堂集團暗殺了我的4名弟子之後,也逐漸找到了我的位置,就連DCPD也在配合他們的行動。”
“原本1號爲我安排了機票和假身份,我想逃到西部聯邦區,但是在去往機場的路上,我又改變了主意,覺得不能冒這種風險。”
“我想到了6號說的話,於是打扮成了乞丐,躲在了那條街區。本來沒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真的遇到了你。”
張思睿說道:“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如果藤堂集團真的不惜一切代價要抓到你,並且已經基本確定了你在黎明市,那麼一個假身份是很難矇混過去的。”
杜觀棋嘆了口氣:“只是有些可惜。”
“在臨走之前我銷燬了所有數據。1號也說會幫我善後,把我住過的地方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也許今天晚上就會有失火的新聞傳出來。”
“只是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建立真理廣播,這麼久積累的成果,恐怕是要毀於一旦了!”
陳涉笑了笑:“沒關係,重要的是你能夠平安。至於時空廣播,隨時可以再重新搭建。”
“對了,把這個帶上,以後你可以用它跟反抗軍保持聯繫。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不用擔心被藤堂集團追蹤。”
陳涉一邊說着,一邊把一個還未拆封的鐐銬手環扔給杜觀棋。
這次的小型車隊攜帶了很多的鐐銬手環,後面的貨運卡車還裝了好幾臺揭棺而起遊戲艙。
這是陳涉爲野外基地駐守的反抗軍戰士們準備的。
而在陳氏財團總部中的反抗軍戰士們,也會陸續更換這兩種設備。
在大多數反抗軍戰士看來,這都是無奈之舉,畢竟產品賣不出去,只能內部消化庫存。
但陳涉知道這兩種產品還是有意義的,尤其是鐐銬手環,可以不依賴散裂空間就進行基本通訊的功能,在一些極端環境和作戰環境下,會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反抗軍想要成功就必須做到所有裝備全都自主化,否則大財團在產品裡留的一個後門,可能就會讓反抗軍遭受滅頂之災。
車內再度恢復了安靜。
杜觀棋眼睛微微眯着,很顯然這些天一直緊繃的精神終於稍微放鬆了下來。他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陳涉一邊看着車外的皚皚白雪,一邊思考着6號的真實身份。
“現在看來1號應該是黎明市某個大財團的實權人物,但是這個大財團好像並不像藤堂集團和冰原防務集團那樣爲所欲爲,而且1號在這個大財團內也不是任意妄爲的。”
“否則他完全可以非常強勢地將杜觀棋保護起來,不需要想辦法把他送走。”
“而6號是時空騎士團的人,雖然他對於杜觀棋表現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善意,但是他的動機無從確定,畢竟時空騎士團的人到底要拿杜觀棋做什麼?誰都不好說,這羣瘋子還是不能絕對相信。”
“不過既然6號跟時空騎士團有關,那麼也許可以解答我腦海中一直以來的疑問。”
“那就是爲什麼真理廣播的聊天室開了這麼久,卻只有我們兩個幸運聽衆進入聊天室呢。”
“即使時空廣播的規則非常玄學,但這種情況應該也是某種小概率事件,有沒有可能是6號在進入這個聊天室之後,就通過一定的手段改寫了聊天室的規則,從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進入呢。”
“如果6號具備很強的通感能力,那麼它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時空廣播進行一些改動,也是很合理的。”
“總之這個6號的身份很神秘,還是得多加小心。”
不知不覺間,車隊不斷深入荒野,遠處已經看不到黎明市的輪廓。
陳涉看向車窗外,外面是一片蒼茫的雪原。此時並沒有下着時間雪。也沒有詭異的時空活動出現,蔚藍色的天空中,萬里無雲映照着白茫茫的大地,竟然還有了幾分美感。
陳涉突然有點理解,爲什麼很多流浪者寧可在危機重重的荒野中生存,在朝不保夕的聚落中度過自己的一生。
因爲這裡確實有大城市,沒有的開闊和自由。
就在這時,車隊緩緩地停了下來。
張思睿說道:“我們到了。”
剛剛睡得有些昏沉的杜觀棋醒了過來,他往車窗外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基地呢?
這明明就是一片蒼茫的雪原啊。
難道說這些人是藤堂集團請來的殺手,要把自己拐到荒野上給做掉不成?
杜觀棋瞬間有一點慌。
不過他很快看到前方的一個小土丘,上面竟然打開了一道門。車隊的車輛再度緩緩啓動,依次進入。
杜觀棋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原來反抗軍的基地非常注重隱蔽性,在茫茫荒野上確實很難被發現。
此時衆人進入的是一處地下的秘密基地,這是之前反抗軍在野外的據點。
地下車庫中停了許多輛故障車,之前張思睿去搶藤堂集團物資的時候,就是用了這些車輛。
而圍繞着地下基地的那幾個小土丘,其實就是展開之後的基地車以及營房,時空粒子採集場和高能電場等設施。
反抗軍在這邊一共建設了6個營房,每個營房都有大約3到4層樓那麼高,可以容納大約200名反抗軍士兵正常居住。
當然目前還沒有這麼多反抗軍戰士進駐,只有100多人常住在這裡進行前期的建設和保衛工作。
щшш▪тт kдn▪¢ ○ 張思睿開始招呼這些反抗軍戰士,從卡車上卸下鐐銬手環和接棺而起遊戲艙。將他們原本的手環換下來,又將超夢遊戲艙統一佈置在其中一個營房中,作爲訓練室。
這些反抗軍士兵在荒野也沒什麼事情做,這批超夢遊戲艙到了之後,他們就可以到《餘燼將熄》和《絕境之戰》中進行日常訓練。
有反抗軍士兵帶着杜觀棋在其中一間營房中安頓下來,陳涉特意爲他準備了一臺揭棺而起遊戲艙,並且預留了一些時空粒子,讓他可以通過這臺遊戲艙繼續收聽時空廣播。
只不過想要播報時空廣播的話還需要特殊的設備,目前陳涉手頭還沒有,只能過段時間再想辦法搞來。
不過對於杜觀棋來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暫時安全了,可以好好睡一覺,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地擔心藤堂集團找上門來。
安頓好了杜觀棋之後,陳涉又安慰了他幾句,告訴他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聯繫自己。
而後陳涉和張思睿穿上特殊的作戰服,一起走出營地,查看這個反抗軍新基地的全貌。
作戰服務有着不錯的防護作用,可以防止被時間雪侵蝕。
不過陳涉並不需要這種東西,因爲他具有強大的通感力量,也自帶詛咒學者的被動光環。
在來到荒野的第一時間,確定了沒有其他的反抗軍戰士能夠看到之後,陳涉摘掉頭盔,呼吸了一下野外的新鮮空氣。
時間雪對於他來說無非是弱化版的時空粒子,甚至可以直接吸收,不僅沒有任何的壞處,反而還有好處。
所以荒野對於時空騎士團的那些瘋子來說,纔是最如魚得水的地方,只不過他們時刻都在謀劃着一些危險的活動,所以才一直活躍在各大城市中。
兩個人爬上最中央最高大的那座小山丘,這裡其實就是展開後的基地車,只不過幾天時間過去了,基地車上方已經被皚皚白雪覆蓋,形成了有效的掩護。
只有踩在上面的時候,才能感受到腳底正在微微的震動,那是基地車在正常運作。
而營房、高能電場和時空粒子採集場等設備則是分佈在基地的周圍,同樣在皚皚白雪下,非常不容易被發現。
陳涉點了點頭說到:“不錯。”
相比於大城市而言,還是這個基地讓他更加放心,更有安全感。
陳氏財團總部雖然恢宏大氣,有巨大的車間,廠房和總部大樓,但畢竟是在各大財團的眼皮子底下。
而這個野外的基地則是在荒無人煙的荒野中。時空活動和時間雪是最好的掩護,不論做什麼都不用擔心被發現。
不過陳涉覺得這樣一個簡陋的基地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整個基地發展成爲一座龐大的荒野城市,最好外圍有着各種強大的防禦類武器,構建得固若金湯,再多的企業聯合軍都打不進來,那就完美了。
只不過到目前爲止,這些都還是陳涉腦海中的一個藍圖,顯得遙遙無期。
一輛灰白色的採集車從遠處駛來,同樣有着跟基地一樣的僞裝色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那是時空粒子採集場的採集車,它會在附近搜尋時空活動之後形成的時空結晶,採集之後運送回採集場並提煉成爲時空粒子。
這些時空粒子一部分用於給高能電場充能,剩下的部分則可以儲存起來。
只不過目前陳氏財團的野外基地還是要低調行事,不能搞得太大張旗鼓,所以也只生產了3、4臺採集車,把附近小範圍的時空結晶採集一下。
陳涉很喜歡這種從零開始建設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玩一款模擬經營類遊戲。
相比於打打殺殺、勾心鬥角,還是經營與建設能夠給他帶來更大的樂趣。
陳涉說道:“等解決掉了藤堂集團的威脅,我們就把主要的精力轉移到野外基地的建設上面。想辦法在這裡建立起一個固若金湯的堡壘。”
張思睿問道:“隊長,你打算怎麼解決藤堂集團的問題?我們要跟時空騎士團的那些人合作嗎?”
陳涉糾正了他的說法:“不是合作,是利用。”
“時空騎士團太危險,跟他們合作等於與虎謀皮,只是我們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畢竟光靠我們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對抗藤堂集團。”
“在必要的情況下,我可能會把所有的反抗軍全都押上進行一場豪賭,你會支持我的決定嗎?”
張思睿愣了一下,因爲在他的印象中,陳涉隊長近期的行事風格一向是以穩妥爲主。行動竟然考慮要把所有反抗軍戰士全都押上,這種冒險的行爲,有點不太像是陳涉隊長的行事風格。
不過他還是說到:“只要有這個必要的話,我當然會絕對支持。”
“反抗軍存在的意義就是消滅所有的大財團,哪怕爲這個目標犧牲掉,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我相信其他人跟我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
陳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如果有其他的選擇,他也不想冒這麼大的風險,把整支反抗軍拉上去進行一次豪賭。
但問題在於他沒有選擇。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的話,可能永遠都不會有機會了。而一旦錯失良機,藤堂集團騰出手來報復,迎接他們的只能是更加糟糕的結果。
陳涉看着遠處荒原上的皚皚白雪,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