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苑此時的深夜寂寥無聲,白安淺正安然的睡在牀上,蘇一南在書房裡忙着白天一直耽擱着的公務。
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在房間內歡快的響起,白安淺迷迷瞪瞪的,閉着眼在牀頭摸索了半響才摸索到。
“喂?”許是剛從睡夢裡醒來的緣故,聲音有些嘶啞,又有些無力。
“什麼?!”上一刻仍然迷糊的白安淺陡然整個人從牀上蹦了起來,睡意全然沒了,“好的,我現在馬上就過去!”
此時的任何事情都來不及讓她去深想,急急忙忙的換了一身衣服就衝出了房間。
巨大的動靜驚擾到了蘇一南,“怎麼回事?”他一把拉住衣衫凌亂的白安淺,詢問道。
白安淺雙目通紅,全身都在顫抖着,突然被拽住了還有些回不過神,無神的雙眸緩緩地投放在他的身上。
她就像是個被激怒了的獅子一樣,散着疏遠的氣息,禁止任何人的靠近,妨礙她的人更是想要撕碎了。
“你放開我!”白安淺狠狠地朝他呲着牙,奮力的想要掙脫他的手,無奈,蘇一南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這樣的她,更是不可能將她鬆開,手下的力道握得更緊。
“蘇一南!你放開我!!!”
“安諾,你別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蘇一南不忍看到這樣的她,改爲將她禁錮在懷裡,控制着她的手腳。
白安淺不知該如何說,躊躇着,又無法將他掙脫,最後無法了,不停地滴着淚,幾近哀求,“蘇一南,我求求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好不好,她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她的腦海全是那個女人躺在冰冷的病牀上毫無生氣的樣子,“別怕,你告訴我,我跟你去。”
“不!”她下意識的拒絕着,絕死不鬆口。
“相信我,安諾,現在已經很晚了,外面也攔不到車了,你現在的狀況也根本不適合開車。”
她的情緒太激動了,若是貿然讓她出去,只會添增事故的發生,讓他如何能放心?
白安淺被他的話說的停止了掙扎,無神的眸子轉了轉,眼眶裡的眼淚無論怎麼隱忍都隱忍不住了。
小臉上全是淚痕,她將他緊緊地抱住,“一南,我求求你,這個世界上,也只剩她一個人對我最好了,帶我去見她,我求求你!”
“好,你先冷靜一下,地址在哪裡,我送你過去。”
“在市區郊外的芳村精神病院。”她極力的控制着話語裡的顫音,報上了位置。
她的顫抖,她的害怕,連帶着冰冷的體溫傳遞給了他。將他的心拉扯得很疼,很疼,他無法想象得到此時的她有多麼的恐懼和絕望。
“你放心,會沒事的。”他如此安慰着她,可她什麼都聽不進去,腦海裡不停地重放着許醫生的話。
“安淺,黃姨突然出現了心肌梗塞,現在正在搶救室裡急救,你現在還是到醫院來一趟吧,不然的話,怕是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她坐在車上,雙手交握,不停地搓着,貝齒死死地咬着脣瓣,那柔軟的粉脣已經被她折磨得鮮血淋漓了也毫無所察覺。
蘇一南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到底說不出半句可以讓她放心的話。他才車速很快,也很穩,往日裡一個多小時才抵達的路程竟然硬生生的被他縮減到了四十分鐘。
剛剛停下車,白安淺就急不可耐的拉開了車門直直的衝進了醫院裡,似乎已經有人打過招呼一樣。
門衛遠遠的看見了她衝過來的身影就給她打開了門鎖,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到處鴉雀無聲。
顯然都在休息,長長的走廊空空蕩蕩的,寂靜的可怕,她停下腳步,竟然有些不敢再向前,蘇一南緊隨其後,將她一把抱住,“安諾。”
“白小姐!”上次見過的小護士看到了白安淺,立刻小跑着過來,“白小姐你可來了,黃女士在這邊。”
蘇一南與她對視了一眼,這纔將她鬆開,兩人隨着護士的步伐走到了搶救室,門上‘手術中’三個字閃着紅燈。
將他們的心都懸了起來,“這到底怎麼回事?”明明前段時間許醫生還告訴她黃姨的病情很穩定的,就連身體的狀況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
明明告訴她,再過半年的時間,黃姨就可以接出去,重新回到外界生活,和她生活在一起的。
爲什麼這才短短小半個月的時會發生這樣的事?小護士同樣一臉的不解,“不知道啊,剛纔我們都在值班室,突然就聽到了救助鈴,到病房一看,黃姨躺在病牀上,捂着胸口,呼吸難受的樣子,我們立刻就將她送進了搶救室了,現在許醫生正在協助搶救。”
白安淺全身有些無力,踉蹌了一下,幾乎癱軟坐在地上,所幸的是蘇一南眼疾手快的將她接住了。
兩人一起在搶救室的外面等待着結果,她全身冰冷的不像話,手腳也是不聽使喚的抖動着。
他只能將她緊緊地抱緊,用自己的體溫來暖化下她的寒冷,身體傳來他炙熱的溫度,再次讓她落下淚。
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有些無助,“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她從白家失去了的親情,重新在黃姨的身上體會到了,可是,現如今老天爺竟然殘忍到連她最後的能夠依賴的一丁點溫暖都要剝奪掉。
“老天爲什麼這麼狠心?爲什麼就不能放過她,她這輩子遇到我就沒享過福,更沒過上一天的好日子,都是我,我就是個掃把星,是我對不起她。”
白安淺推開他,伸出手,毫不客氣的往着自己的臉上扇着,一下一下的,沒有絲毫的留情。
只是片刻就讓她的臉頰紅腫了起來,蘇一南反應過來,控制着她的手,“安諾,你聽我說,不怪你,這只是天災人禍,跟你半點關係都沒有,不要將過錯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
儘管他這樣說着,可白安淺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記憶彷彿回到了當年的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