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一輩子知己有那麼一個已足夠

沈子偉步伐穩健的揹着我走進病房,彎腰將我抱到病牀上坐好。

趁他站直身體的空隙,我的視線剛好對着門口,瞥見王澤坤和蘇欣妍兩個人也跟着走了進來。

蘇欣妍這時候這麼殷勤的來看我有什麼目的,想來應該不是出於關心。

不自覺的伸手放在小腹上,微微的嘆了口氣,側頭看向站在一邊神情略略蹙眉的沈子偉,心想着他知道我懷孕了是什麼想法呢?

是像他表現出來那樣開心,還是不想要呢?

他會不會擔心我妨礙他和蘇欣妍?

"歐陽,你現在認得我嗎?"蘇欣妍笑着朝我走來,站在牀邊問我。

聽見她叫我,我漠然的看向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裝作還沒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歐陽。"王澤坤從蘇欣妍後面走了過來,拉着我的手,雙眼帶着關心"你快點好起來,我們都等着你回來,再像以前一樣瘋玩呢,寢室沒了你,大家都不習慣。"王澤坤話音剛落,她後面一聲輕笑聲傳了出來,有些諷刺的意味,其實我也覺得有些諷刺,不是對她的關心,而是知道了她喜歡沈子偉在我背後做着小動作。

我不是個多善良,對所有人都博愛,做什麼都可以毫不在意。

自己的身邊閨密暗地裡做着這樣的事,心情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形容,就像吞了死蒼蠅那樣,噁心又還不能明說。

王澤坤面露尷尬,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動了動,看我的眼神也有點閃躲。

她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低頭從揹包裡拿出一些東西,擡頭微笑着遞給我,"這是我剛剛來時買的,你最喜歡吃的麻辣牛肉乾。"

剛要伸手拿,"這個她不能吃,歐陽已經懷孕了,這些上火的東西,加工太多,對身體不好。"沈子偉語氣強勢霸道,一把抓過去,隨手扔在桌上。

被這麼一嗆,氣氛有點窒息,大家都不說話,就那麼杵在那裡。

我是不想說,說得多怕暴露,其他人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病人,現在就是要裝傻,看你們演什麼戲給我看,趁機看看身邊都是些什麼鬼神。

沒一會,蘇欣妍覺得沒趣,說幾句場面話和王澤坤先後離開。

病房就剩下我和沈子偉兩個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想罵吧我現在又是失憶的,雖然是裝的,好好說話我又做不到,畢竟心裡還有根刺,嘴上說着不想看到他,但他眼神裡的緊張和關懷,我又有些貪戀,不停在這矛盾的糾結中繼續沉默着。

低着頭摳着手指,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聽到一陣椅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遂即擡起頭來。

轉頭就看見沈子偉搬了一張椅子坐在我牀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不出去?"看他坐下來,嘴裡脫口而出。

聽見我又趕他出去,沈子偉臉色不怎麼好看,五官彆扭的動了動,雙手握成拳,手上的青筋分外明顯。

像下了很大決心,很認真的說,"歐陽,我不知道你失憶了,爲什麼單單對我這麼排斥,甚至可以說是討厭,我就想跟你說幾句話,說完我就出去,不讓你看見我煩心。"

沈子偉說完,眼神一直緊緊的盯着我,好似祈求一樣在等我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看着他卑微的樣子,換作以前我早就撲過去了。

他本來就好看,再帶點憂鬱的氣質,那真是神來之筆。

要是換成其他人,估計就是一木頭樁子,但在他身上,那簡直就是迷惑妹子的必殺武器。

狠了狠心,還是不要聽了,我怕自己受不住淪陷在他溫柔的陷井裡,藉口推脫,"下次說吧,我有點累了想休息,我不趕你走,你自便吧。"見我沒跟他鬧,一聽我是想休息,趕緊接話,"好,那你睡會。"

我躺下背過身子,閉着眼睛裝睡,心裡好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或者我是在逃避,只要不揭穿,沈子偉就會一直在我身邊吧。

蓋在被窩裡的手輕輕攬在小腹上,想着那次誤會我有孩子,他興奮的樣子讓我好想將來和沈子偉也能有個孩子,現在真的有了,卻不知道是喜還是悲。

想着想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再次醒來已是下午五點多,暮冬的晚上黑得特別早。

這時候已經快黑盡了,輕輕的翻過身。

卻看見蘇小棋端坐在椅子上,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

被突如其來他這麼一嚇,剛剛還混沌的大腦立刻清醒,嘴張了張,差點叫出他的名字,立刻想起自己失憶的事。

有些不好意的坐起身來,低頭不敢看他,好像他清明的眼神要把我看穿似的。

"歐陽。"

"嗯。"聽見蘇小棋叫我,頭都不敢擡,低低的應了一聲。

久久沒聽到蘇小棋說話,我有些疑惑的擡頭看向他,卻剛好與他的視線碰撞。

這下子我不知道該低頭還是直視他,彆扭着眼神四處閃躲。

"歐陽,我陪你去把孩子打掉吧。"蘇小棋語氣平靜的跟我說這麼一句話,驚得我立刻身體崩直,詫異的看他,想都沒想的直接否定,"不要。"

我一說完,還防備的雙手護住肚子,生怕他做什麼過激的事。

等我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完,蘇小棋都還是沒任何動作,只是看着我笑,而且那笑裡掩藏着看清事物本質的神情。

心裡一咯噔,他,他這是發現什麼了,剛纔是在試我?

我反應敏捷的回答他,意思不就是在告訴他,我是清醒的,並沒失憶?

轉念一想,反正已經被他看穿,再在他面前繼續裝也挺沒勁的。

瞬間坦然了,恢復正常的語調,問他"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蘇小棋笑意更濃了,"現在。"

什麼?

我這是上當了?

反正暴露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理了理凌亂的牀單,隨意的撇了撇他,"怎麼,你要告訴沈子偉嗎?"

"那要看你是因爲什麼要這麼騙我們了,我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他。"蘇小棋一邊說還把椅子拉了拉,離牀邊更近。

看他這架勢,是必須要聽個理由了,不然不會幫我隱瞞下去。

索性告訴他,吸了吸鼻子,語氣淡淡的,"如果我說,他跟你妹妹還有親密的關係,你信嗎?"

"不可能。"蘇小棋幾乎在我一說完,就直接脫口而出。

看他這是要護短的樣子,心裡也來氣。

本來鬱結在心裡的火還沒發出來,剛好你要撞槍口上。

那麼來吧,理直氣壯的反問他,"怎麼不可能,你以爲我冤枉你妹妹?"我越說越上火,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窗外漆黑的一片,"那天蘇欣妍特地約我出來,給我一疊她和沈子偉摟摟抱抱的親密照片,你知道嗎,我和沈子偉冷戰那一個星期,他們都在一起的,照片上日期清清楚楚。"

蘇小棋沉默了,原本笑着的臉部表情,現在也是異常的嚴肅,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我氣。

看他一直沒吭聲,我也懶得理他,氣呼呼的不看他,"歐陽,我覺得這事吧,可能有誤會。"

"這還叫誤會?是要我親眼看見嗎?"我迅速的轉頭坐直身體,死死的盯着蘇小棋,情緒很不好。

"你應該問問沈子偉,而不是自己武斷的就下了結案陳詞,你就是法官判一個罪犯死刑,也得給他一個最後的辯解的機會,讓他親口承認。"

我無言以對,我能說是因爲不敢嗎?

要換成其他事,我早跳腳了,還用裝失憶?

這麼沒面子的事我都幹得出來,還不是怕面對,我心裡也希望是假的。

"歐陽,等會沈子偉回來,你親口問問他,不管結果是什麼,比你現在這樣誤會的好。"蘇小棋語重心長的勸我。

我知道他也是爲我好,語氣也軟了下來,"他去哪了?"

"我來的時候他叫我守着你,說出去給你買粥。"

"我想想吧。"

看我口氣有些鬆動,蘇小棋點點頭也不再說。

我們就這樣沉默着等着沈子偉回來。

很快,提着一大包東西的沈子偉從外面進來,樣子有些狼狽。

估計是下雨了,他渾身上下都淋溼了,臉上還掛着幾顆沒來得及擦掉的水珠。

蘇小棋立馬站了起來,看了看我,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進來的沈子偉,這才轉頭開口,"子偉,我先走了,還有點事。"蘇小棋走到沈子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沈子偉連自己身上淋溼了都顧不上,就急急忙忙在幫我拿吃的,忙進忙出,看得我心裡真有點不是滋味兒。

我決定不再裝了,"沈子偉,你別忙活了,先把頭髮弄乾,把溼衣服換下來,待會該感冒了。"

聽我這麼說,原本手上拿着東西的沈子偉,立刻定住了,愣了得有幾秒鐘,他忽然轉過身來,詫異的看着我,有點不敢相信"歐陽,你…你記得了?"

我只呢喃的的嗯了一聲。

沈子偉得到我肯定的回答,放下手下的東西,臉上愉悅的表情立馬溢至嘴角,輕輕的拉起我的手,"那你先吃點東西,現在你不能餓。"

我拉住他準備從我手裡抽走的手,表情很認真,"子偉,我有話問你,你老實回答我。"

看我如此鄭重其事,沈子偉收起笑容,同樣認真的看着我,"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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