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上班不能穿拖鞋了,要是滑倒怎麼辦?”領班語氣中有指責的意味。
“剛出來的時候沒顧上換,而且也不知道馬上就上班了。”哲遠解釋道。
“那一會上班的時候小心點。”
“我會注意的。”
第一天上班,哲遠處處都小心翼翼的,因爲陌生,和店裡其他店員說不上話,總感覺格格不入的,不過還好,一樣是暑期工的另一個男生對他很關照。
說來也巧,或許是緣分吧,一起做暑期工的這個男生名字裡也帶一個遠字,他是原先九班的,和哲遠是隔壁班,難怪哲遠感覺有些面熟,因這一層原因,哲遠對他也感覺親切起來。
“遠哥!”哲遠喊他。
“可不敢這樣叫,我叫你遠哥還差不多。”他回答。
來店的時候已經快要到員工開飯時間了,沒過一會兒後廚就炒好菜做好湯上來了,其他人都很自然地動手盛飯坐下吃起來,靦腆的哲遠卻不好意思地乾站着,侷促不安。
細心的遠哥注意到了哲遠的尷尬,於是多拿了一個碗,給哲遠也盛上一碗,然後拿了筷子給他,拉過旁邊的一把椅子。
“吃吧。”
“嗯。”哲遠有些恍恍惚惚的。
“吃飯就自己盛,還等着別人伺候你啊?”旁邊有人不客氣地說道。
哲遠沒有說話,默默地吃着。
遠哥的飯量不大,吃完那一碗就不再盛了,哲遠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盛了。
哲遠跟着遠哥來到了酒屋。
“不用那麼拘束,你越拘束別人越會覺得你不是一個集體的。”
“我適應一下就好了。”
“我們先看看酒,這樣客人要的時候好知道哪裡拿。”
“嗯。”
這家酒莊主要經營的是一種叫“緹歐佩佩”的葡萄酒,但是當地常喝的幾種酒水飲料應有盡有,一樓中間的小屋就是放各種酒水的,靠近大街的那間小屋兼做客廳和酒屋,在外面可以通過落地窗看到架子上的葡萄酒,有的靜如窈窕淑女,有的熱情似女郎,在酒燈的烘托下會顯得分外誘人。架子上還有洋酒,獨特的瓶子,誘人的顏色,讓人垂涎。
前面提到這間酒屋兼做客廳,那麼客廳肯定少不了茶座,茶座是用上好的紅木製成的,輔以現代的科技,有一套自動的煮茶設備,接上桶裝水就能使用,長凳也是木頭製成,古典雅緻。酒屋雖小,但茶座卻落落大方,盡顯主人身份品味,因此,能被在這邊接待的都是重要的客人,煮茶談話,自有一種促成好事的氣氛。
這間三層小樓的空間利用率很高,但給人的感覺不會很侷促。第一間酒屋正對着大門,從大門進來,左邊是立式空調,空調旁邊則有一個小冰櫃,用來冷藏一些紅酒,有客人寄存的,也有店裡珍藏的拉菲,可見這家店的消費檔次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大門右邊是一個小魚池,水通過水泵向上抽,再從牆上的小洞流出來,一小股一小股的落到水池裡,裡頭的金魚在這樣的活水裡暢快嬉遊。再往裡是吧檯,負責吧檯的女孩人也挺好的,對哲遠很客氣,讓他感覺很親切。
遠哥就這樣帶着他熟悉店裡的環境,吧檯後面是洗手間,出來後,也就是旁邊的樓梯下是他們吃飯的地方,也是傳菜口和餐具消毒的地方,再往裡就是後廚了,對後廚不需要了解太多,只要認認哪裡可以取冰塊,水刮子放在哪就行了。
老闆一直秉持的觀點是把服務質量提高,所以才招這麼多的服務員,有分工,各司其職,以求把每一份工作做好做精,遠哥把哲遠需要做的、怎麼做都仔細跟他講解清楚,然後繼續帶他熟悉酒莊的環境。
跟隨遠哥路過樓梯拐角處的衛生間繼續向樓上爬去,往上的樓梯很陡,好久沒有走過木地板,那木地板踩起來有一種久違的感覺,不過上樓後格局一下子打開了,眼前豁然開朗,平臺擺放着木桌木椅,客人坐上去享受休閒時光的時候外面的風光可以一覽無餘,可以看到大街上的繁華景象,也可以看那遠處青山多嫵媚。酒莊的小樓就像是夏日的度假小屋,讓人放鬆享受,愜意無比。
二樓是一排三間的包間,編號從201到203,每個包間都有茶座、沙發,然後是吃飯的圓桌,包間的牆面畫着精美的鉛筆畫,爲了不顯單調,還裝飾了工藝品和畫幅,有的包間還有一面錯落有致的照片牆,每個包間又有一個亮燈的敞口櫃子,上面擺放着瓷器或者帆船,總之吃飯的環境是極其講究的。
再往上到三樓只有一個包間,因此這個包間很寬敞,沙發和茶座佔一半,桌子佔一半,房間裡窗邊擺着一大盆盆栽樹,圓葉,叫不出名字,沙發旁也有假花,在茶座所在的地方有大屏液晶電視,整個的裝修和填充就像是私人住所一般,所以來這間屋的客人都是當地的一些人物,服務的時候要更加註意一點。
就這樣,在遠哥的帶領下,哲遠當天就把酒莊整個的環境過了一遍,也明白了很多以前從沒有注意過的東西,他很感激遠哥對他這麼照顧,讓他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感受到來自可以說是陌生人的溫暖,也讓他更快地適應了環境。
白天預定的客人還未到來,兩個遠暫時沒什麼事,就在傳菜口坐着,傳菜口吹不到空調,只有一臺風扇吹着熱風,沒坐一會兒就流了一身汗。這時候廚房的阿胖師傅端着一盆豆芽菜出來了,在吃飯的小桌上放下,就坐着包起春捲來,這個春捲可是本店的特色,也是本地著名的小吃。
大致看了這裡包春捲的習慣後,哲遠就上手幫忙了,多做事能更快地融入生活,但也能讓他更直接地面對拉近關係的習慣流程。
“你也是一中的啊?”
“是啊。”
“也是今年畢業?”
“是啊,我們兩個是隔壁班的。”
“家是哪裡的?”
“秦嶼外面的。”
“我聽着你口音也不像是城關的。”
“打算去哪裡上大學啊?”
“還不知道呢,成績也沒出來。”
“好好讀書就不用像我們這樣做力氣活了,到時候發達了路上遇見了別不認識了就好。”
“哪裡會……”
時間過得很快,縱使夏天在把白日拉長,天還是黑下來了,燈光越來越明顯,酒屋的小燈越發豔麗了,照得葡萄酒們晶瑩剔透。
客人快要來了,兩個遠上樓把房間的空調都打開,就又被派去門口迎賓,哲遠跑到空調前吹了一會才就位。
沒過一會兒客人就來了,兩個遠分別開一扇門。
“新來的啊?”老顧客問哲遠。
哲遠笑笑說是。
“楊哥,來啦,三樓包間給你留着呢。阿遠,快,領客人上樓。”老闆熱情地迎了出來。
哲遠知道叫的是遠哥,但還是很不習慣。
“楊哥,我們來點一下菜吧?”
“不用,你看着安排就行。”
“那好,那喝什麼酒?”
“還是原來喝的那種紅酒就行了。”
“好嘞,楊哥,你先在茶座坐坐。麗麗,快泡茶。”
吧檯的麗麗已經裝好茶葉,在燒水了。
遠哥從酒屋拿了兩瓶紅酒出來,哲遠清楚地看到那酒就是標價1499的那種。
客人已經就緒,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傳菜了。
哲遠先上了一盤打生蟹,又上了一盤春捲,然後客人要了一箱雪津啤酒,哲遠下來報過酒之後抱着上去了。
哲遠把酒放在櫃子旁,以爲客人會自己動手的,正想退出房間,沒想到客人怒氣衝衝地說:“你這是什麼態度?就這樣放着了?”
“不好意思啊,我剛來的,還不熟悉。”
“打開!”
“好的,稍等。”
哲遠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笑着按客人要求做了,沒想到第一天上班竟遇上這樣的事,興許是爲了讓他長記性吧。
“給我們打點冰上來!”
“好的,您稍等。”
哲遠緊接着就下樓去打冰了。遠哥給他拿了桶,幫他鏟了冰,倒上差不多的水,也算是在教他各種量的把握了。
這一天其餘的時候還算順利,很多時候遠哥能上的就自己上了,他的意思是說哲遠第一天來,先不急着上,看到遠哥這麼照顧自己,哲遠很感動。
夜裡忙活到十一點多,客人都走了,收拾了包間,把門口的停車牌收進屋子,拉上第一間酒屋外面的鐵門,關了電,終於下班了。
“你住哪?”領班問。
“舊車站那邊。”
“路上注意安全。”
“會的,謝謝虹姐。”
哲遠踏上了回小姨家的路,又是深夜,以後這就是自己要習慣的生活了,走過冷清的環島來到舊車站,爬上那漸漸熟悉了的臺階,一身的疲憊終於全爆發了。
【終於又寫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