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埃歷山大還在口沫橫飛向芬恩講訴他們人馬的‘風光史’,芬恩完全沒有打岔的餘地。
唉,我是要求大批人馬支援,沒想到真的來了‘人馬’,還是個講起話來沒完沒了的人馬,算了,還是‘請’他回去吧……芬恩心裡嘆道,舉起手上的三叉戟,準備將埃歷山大送走。
忽然,耳際傳來埃歷山大的一句關鍵性的話:“既然王子殿下要埃歷山大掩飾原形……那埃歷山大唯有服從了……”
芬恩一怔,望向埃歷山大,此時的埃歷山大的四隻馬蹄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兩條人類的腿,他此刻是赤身裸體站在芬恩面前。
“您肯聽我的話……我自是很感激……若有必要……比如說需要逃命(埃歷山大紅眼球頓時一瞪)……噢……不……需要追捕敵人時……您不妨恢復原形……”芬恩暗暗鬆了口氣,這匹人馬還算聽話。
“殿下言重了,埃歷山大這就下去吩咐其他兄弟掩飾原形……”說完,他便轉身欲走出大門。
“等等!埃歷山大…… “這時,埃歷山大覺得身上似有物品覆蓋着,轉頭一看,原來是芬恩取下自己的披風,包裹着他身無寸縷的身體。
“殿下,這是幹什麼?”埃歷山大不解,也不習慣身上多了樣東西。
“唉……這東西叫披風……埃歷山大……人類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們曉得種植各種穀類餵飽自己,也曉得製造衣物包裹着身體,讓自己免受風寒(埃歷山大正想說‘我們人馬無懼風寒之類豪邁的話),我知道你們人馬體質好,無懼風寒,可是入鄉隨俗,你就聽話披件衣服,也吩咐其他兄弟們穿上衣物,好嗎?”
埃歷山大本想抗議,可是一接觸芬恩海水般的眼瞳,再加上他軟言細語,實在難以抗拒,當下就道: “埃歷山大謹從殿下吩咐……”
他火爆的脾性在芬恩溫柔牽制下頓時像被澆了水般-無法發怒。
芬恩望着埃歷山大離去的背影,頗爲滿意點了點頭,他素聞人馬性情豪邁、放蕩不羈、脾性火爆難以壓制,可這埃歷山大還算‘乖巧聽話’(當然有誰能抵抗芬恩那雙藍眼睛的魔力),現在只需等愛德華醒過來再爲他們倆介紹,吩咐埃歷山大盡全力協助愛德華抵抗外來的敵人及整頓林賽王國,他就可以回海底將三叉戟交還給父王了。
一想到自己總算能夠回家,芬恩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可是一想到和姬兒鬧到不歡而散,嘴邊的笑意也就消失了。
這廂,姬兒已回去她原先租用的客房裡,她坐在牀邊,一手抱着湯姆斯,輕輕撫摸着他的身體。
湯姆斯正享受主人的輕撫,忽感到背部有點冰涼潮溼,似有水滴滴在身上,心想難道是下雨了?不對,我現在是在屋檐底下嘛,怎麼會有水?他擡頭望向天花板。
這時,姬兒一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滴在他臉上,他這才意識到主人在掉眼淚。
他習慣性的伸出舌頭舔着主人鹹鹹的淚水,可不知爲什麼,這次的淚水竟帶點苦澀,他驚訝看着主人,只見她雙脣抿緊,眼神充滿悲哀,奪眶而出的淚水越來越多了。
他心如刀割,將臉頰緊貼在主人臉頰磨蹭着,希望能借此安慰主人。
主人……主人……妳受委屈了嗎?誰欺負妳了?我湯姆斯一定幫妳討回公道!他心裡吶喊着。
姬兒望進湯姆斯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抽泣幽幽道:“別人叫我作阿醜……我只是生氣……可是阿醜從你嘴裡叫出來卻讓我……讓我整顆心像被撕成碎片……真的好痛!!我是個殺人如麻的黑巫師,不是什麼心地善良的仙子……你要是不喜歡……爲了你……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
主人妳要爲誰改變自己?!妳可是魔法無邊的巫女!!湯姆斯狂躁的發出喵喵聲。
“神仙姐姐,你可知你這些話傷透我的心?”
神仙姐姐?! 人魚王子芬恩!這是我最不想聽到的名字!湯姆斯狂叫起來,從姬兒懷中掙脫,躍身跳下地板奪門而出。
恍惚間,姬兒揚起手想將湯姆斯‘定格’,這時,耳際傳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及老闆娘驚訝的聲音:“姬兒,妳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看見妳回來啊?”
她只得作罷,臉部立即起了變化,變回擁有蜜糖色肌膚、地中海黑髮俏美人,所幸她是背向着老闆娘,否則看到她的真面目,老闆娘肯定嚇得魂飛魄散。
她拭去淚水,推起笑臉,轉頭看着老闆娘: “剛剛纔回來不久,看見妳在忙,就自己進來了……”
“噢,是啊,今晚的生意蠻不錯的,可把我給忙壞……呵呵呵……”老闆娘爽朗的笑聲並沒有感染姬兒,姬兒勉強牽了牽嘴角算是迴應。
忽然,老闆娘走近姬兒,伸出肥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臉頰,姬兒怔了一下,不知爲什麼,不聽話的淚水像斷了線的風箏自臉頰滑落下來。
“唉,孩子,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別把自己給憋壞了……”老闆娘慈愛的摸着姬兒的頭。
“我……我……”姬兒這個‘我’字拖了很久,卻始終說不出來,她自小沒有可傾訴的對象,女兒家的心事又不方便對師父說,師姐們又敵視她,此刻要她對一個陌生人訴說心事,她還真的是開不了口。
“孩子,妳儘管說吧……我不會打岔……不會質疑妳……更不會對妳或任何事下定論……”老闆娘溫和的說,並拭去姬兒的眼淚。
“坐下來說吧……”老闆娘拉着姬兒的手坐在牀邊。
“我的心從未如此痛過……年幼時,我因貌醜被家人唾棄,周圍的人都喊我作‘阿醜’,‘阿醜’這名字伴着我度過童年……直到我的心逐漸變冷……不再感到任何疼痛……可今天,有一個人,他……他。。。說我終究是那個‘阿醜’,對我感到失望……我的心像被撕成碎片……好疼……可是……卻對他無法生氣……只盼他不要不睬我……”說到這兒,姬兒已淚流滿面,咬着下脣直到嘴脣被咬破溢出血滴。
老闆娘見她這樣,便輕輕擁着她,默不作聲拍着她的背,姬兒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
“孩子……哭吧……哭出來會舒服些……”老闆娘輕拍着她的背,溫言細語猶如母親般安慰着姬兒,姬兒的心暖呼呼的,殊不知真正的老闆娘在廚房一直重複着清洗碗碟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