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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嚴的白色聖殿,白族最高權力中心,此刻熙熙攘攘擠滿了上萬人,皆是因爲今天的加冕儀式。他們歸來的英雄,希元·米加爾·九世即將再一次登頂。
紅色的地毯一直延伸數百米,到達象徵着最高權力的王座。江餘生在一大堆人的前簇後擁下,從紅色的地毯上緩緩走過。
今天他穿着一身鑲着金邊的特製宮裝,衣服的製作十分精美,甚至連穿的步驟都十分繁瑣,花了他半個小時。十幾個縱橫交錯的暗釦被完美的掩飾在了衣服裡面,反正江餘生是沒有自信他能自己脫下來。
縱然內心深處再怎麼吐槽,他表面還是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淡淡的微笑始終掛在嘴角,就連比較普通的相貌也被襯托得英姿勃發了。
加冕的儀式果然複雜而枯燥,流程跟基督教的儀式差不多,江餘生這才猛然想起來基督教就是耶穌,也就是希元·米加爾·一世創立的。
爲什麼在基督教,白色象徵着天使,黑色象徵着魔鬼?就是希元·米加爾·一世搞的鬼。
站在白色聖殿最高的位置上環視一週,江餘生不免有點失望。
孟蒼顏終究還是沒有來。
江餘生回想起昨天下午的時候,他跟孟蒼顏說,“兄弟,明天我就要趕鴨子上架當上那個小皇帝了,你可一定要來給我撐場子啊。”
這不是他第一次邀請孟蒼顏在實境見面,但是他每次都拒絕。
“我不能去。”孟蒼顏淡淡地說,“我跟某個人有過約定,終生不再踏入實境一步。”
江餘生卻堅定地說,“不管你來不來,我一定會等你。”
他真的不是要向孟蒼顏炫耀什麼,只是在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他希望有一個好兄弟可以陪伴着他。
一個多小時後,終於來到了最重要的環節,守夢人要給他加冕了。
小夢同學還是她那副萬年不變的裝束,簡約的白色連衣裙,赤着腳露出一雙雪白雪白的小腳丫。表情無喜無悲,果然三無就是三無。
“加冕儀式,正式開始。”一個充當司儀的打扮得像天使一樣的人,說。
“稍微等等。”江餘生再次環視了一眼白色聖殿,“再等十分鐘吧,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還沒有來。”
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絲不快,縱然你是希元王,但今天的加冕儀式如此重要,爲了一個人而耽誤所有人的時間,稍微有些任性吧。
司儀看了一眼守夢人,守夢人點了點頭。
焦急的十分鐘過去了,江餘生心中的希望慢慢變成了絕望。大門始終緊閉着,看來孟蒼顏真的不會來了。
“開始吧。”江餘生無奈地說。
司儀開始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廢話,然後守夢人緩緩舉起了王冠。
尷尬的事情來了,江餘生雖然不高也有一米七吧,面前的這個小蘿莉只有一米四,似乎只有伸直了手臂才勉強夠得到他的頭頂。
但下一刻小蘿莉就輕易地離地三十公分,將那頂象徵着最高權力的王冠戴在了他的頭上。
老實說這時候江餘生好想學拿破崙啊,但也只是想想沒那個膽子。
終於,江餘生坐在了他的王座上,俯瞰着下面黑壓壓跪倒的上萬人,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衝擊着他,這時候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身爲王的責任。
一個嶄新的時代,將由我開啓!江餘生暗暗想到。
突然,守夢人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措,她坐到了江餘生的腿上。
江餘生非常尷尬,他不會被當成猥褻三無小蘿莉的變態吧。
臺下卻一片譁然,黑白兩族的每一位王的加冕,史書上都有記載,可守夢人從未出現過這樣的舉動,包括希元的前八世。可是這一次,她竟然以如此親暱的姿勢,坐在了希元·米加爾·九世的腿上。
這是否意味着,守夢人已經認可了希元·米加爾·九世?白族人興奮的想到。
“站累了。”坐在他腿上的守夢人,輕輕地說,無心的用手指卷着頭髮。
“小夢同學你萌死了,其實你這樣真的很像我妹妹,她也總愛黏在我的腿上。”江餘生同樣伏在守夢人的耳邊,小聲地說。
守夢人聽到這句話竟然輕微的一顫,不過動作很細微,江餘生並沒有感覺到。
江餘生面對着全世界實況轉播,稍微有點發怵。
實境有上百億人,自然不可能全部都來參加他的加冕儀式。幸好實境也有自己的黑科技,就像上次的輪迴節那樣。
每一位王的就職演講都是不分黑白兩族,全實境共享的,這也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大家好,我是江餘生,雖然你們更喜歡用希元·米加爾·九世來稱呼我,但是我還是喜歡自己原來的名字,江餘生。
老實說希元這個身份來得有些突然,讓我不勝惶恐。因爲我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就是一個普通人,一無是處,整天過着渾渾噩噩的生活,以混吃等死爲人生目標。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登頂,爲上百億人負責。
就連我身份的暴露也是個意外。坦率來講之前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希元,以爲自己就是個普通的小waker。在一次王級夢魘的狩獵中,爲了救一個心愛的黑族女孩,我當時想着反正也死不了,就這樣在虛境犧牲掉自己吧,也試一試做英雄的滋味,然後尼爾諾斯就出現了,我才知道自己是希元。”
黑族的一處,林朔夜也在靜靜地聽着他的演講,會心一笑。
“成爲希元后我也做的非常失敗,經常因爲自己的善良和懦弱讓自己置身險境,給保護自己的人添了很多麻煩。很多時候我都想到了放棄,想我到底何德何能,有什麼資格,來做這個王?我能爲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但是一件事情的發生,讓我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找到了自己未來的方向。
這件事情還是要從我心愛的那個黑族女孩說起。大約一年前,在實境,她的母親去世了,以此爲契機,她甦醒了,知道了實境的存在。於是她有了一個願望,她希望自己能再見到母親一面。
可是她找遍黑族都沒有找到自己的母親,就在想母親是不是真的死了,或者在白族這邊。但白族她沒有認識的人,直到我的出現。
奇蹟發生了,她的母親真的沒有死,就活在白族。於是兩個星期前我把兩人聚到了一起,本以爲已經天人永隔的一對母女終於在實境團圓了。
當時這個場面的溫馨讓我熱淚盈眶,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一直以來,我們是不是太過教條了,把實境和虛境區分的太明顯了,對虛境太苛刻了。
首先,我無心糾結虛境的到底存在與否。我想說的是,難道就因爲虛境是不存在的,我們在虛境所發生的一切,就可以以一句不存在,來全盤否定掉嗎?
就像那個黑族女孩和她的媽媽,兩個人坦率來說並不是親人,她們分屬於兩個種族,本應該沒有任何瓜葛。但是她們在虛境,以母女的身份共同生活了十幾年,這種親情難道真的就不存在了嗎?
我再說一個故事,就是我的父親。他是一個黑族人,在得知我是希元之後,黑族下了死命令要他必須殺掉我。當時他對我說了一句話,你老爹永遠是你老爹。這句話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然後他替我擋下了狙擊手的子彈,自己卻差點真的死掉了。
我想說的是,我們周圍存在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從虛境
中醒過來,一時間無法接受這裡的一切,仍然眷戀着在虛境的生活,甚至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釋懷。請理解他們的這種行爲,因爲他們與那個世界的羈絆太深太深,深到他們永遠無法割捨。
這種行爲往往被我們唾棄,被我們所鄙視,認爲虛境的羈絆會影響在實境的生活。但是,爲什麼我們不能換一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難道實境和虛境就不能同時存在嗎?我們明明可以在擁有一個世界的基礎上擁抱另一個世界,爲什麼非要在兩者中選一個?大團圓結局不是最完美的嗎?
我一直感覺自己很幸福,因爲回到了實境,我遇到了我的兒子亞歷克斯、遇到了重孫女拉提法,遇到了我們米加爾家族的親人們。這些親人們猶如一盞盞明燈,讓我感覺很溫暖。但我同樣珍視我在虛境中的生活,在那裡我有我的爸媽,有一個可愛的妹妹,有一個好兄弟,還找到了我的喜歡的女孩。我一直渴望着,我能夠同時擁有這兩個世界,因爲同時擁有這兩個世界的我纔是完整的。
還有一些人擔心另一個問題,就是虛境會將涇渭分明的黑白兩族打亂,容易滋生間諜。這也就是接下來我要說的。
我一直有個問題,黑白兩族之間到底爲什麼要戰鬥?爲了國家利益嗎?恕我直言,在實境這個完美的烏托邦中,似乎沒有人會爲生存問題擔憂。所以黑白兩族之間並沒有國家利益的糾紛,也就是我們根本沒有實質性的矛盾,僅僅是因爲歷史的仇恨而鬥爭。
現在我提議,放下過往的仇恨。我謹代表白族,正式向黑王維克多·路西法·六世提議,黑白兩族正式簽訂和平條約,從此兩族和平共處。
我記得我的上一世曾經說過一句話,當我再次醒來,這場戰爭就將終結。現在我即將實現我的承諾,不過是以和平的方式。我知道黑白兩族在歷史上有許許多多的恩怨,但我真的希望有一天黑白兩族將不分彼此,虛實二境將不分彼此。全世界都是我們的朋友,世界上將再無戰爭,和平之花會綻放在每一個角落。
嶄新的時代,將由我來開啓!
這就是我的演講,謝謝大家。”
江餘生結束了自己的講話,長舒了一口氣。
全場沉默三秒,繼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上萬人傳來的敬仰的目光,讓江餘生受寵若驚。
所有實境人都沉浸在剛纔江餘生的談話中,久久不能自拔。
希元·米加爾·八世給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他是個英雄,同樣也是個暴君。第二次世界大戰就是在他的執政時期開始的,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讓人始終惶恐。
可是沒想到,希元·米加爾·九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他爲所有人編織了一個理想的世界,讓人不得不向往。
黑族,維克多·路西法·六世和奧黛拉·路西法·八世相對而坐,母親的眼神讓維克多非常頭疼。
“別忘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父親的死可是他造成的。”維克多揉着自己的頭髮。
“跟我有什麼關係,那個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奧黛拉滿不在乎地說。
“看來我是非答應不可了?”維克多很無奈。
“和平一點不好嗎?”奧黛拉無所謂地說。
“不是,當時的情況您不瞭解,我也是隱約知道一點內幕。”維克多突然嚴肅了起來,“其實爸爸跟希元早就聯手了,所有的爭鬥都是他們僞造的假象,爲了瞞過守夢人。他們想聯手推翻守夢人的統治,挖掘出她隱藏的秘密,結果失敗了,爸爸就死了。
也就是說守夢人絕對不會允許黑白兩族真正的聯手,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看即使我們兩族有心握手言和,她也會通過某些方法阻止,甚至給予我們巨大打擊!”
但是,不久後維克多還是傳來了通知,黑族同意希元的建議,一個月後商量和平事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