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心家回來,蘇昀不禁想麼了自己,自己的身狀況。
她扭頭看向正在開車的秦子琛,疏離矜貴的側臉,開口:“老公,你想不想要一個女孩兒?”
秦子琛墨黑的眉微挑了下,目光直視前方:“我們已經有了蘇風,所以還要不要孩子,無所謂。”
蘇昀哦了聲……心裡大抵也知道了,他還是惋惜的,又或者說她會錯了意……因爲她心裡一直有這樣的一個疙瘩,她想再生,想給他生個可愛的女兒。
都說女兒多半像父親,看着秦子琛那張臉,基本也能想象得到,孩子會舉世無雙。
呼……在心裡重嘆口氣,養身體任重而道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回到家,小區門外,車子必然是要停一會兒,等着保全覈實。蘇昀又看到了上次緊盯着她的那個人,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她的衣服還是同一件,她坐在一把大大了遮陽傘下,賣着菠蘿。
看不到臉,蘇昀起了一個心眼兒,可別真的是像上次那個老奶奶說的,居心不良。
……
賣菠蘿的婦人看到名貴的卡宴進了小區,她摸了摸臉上的口罩,鬆了口氣……沒來由的很緊張。一雙沒怎麼受過歲月侵洗的眼晴,韻起了複雜的神色。
賣菠蘿的主人回來,她起身。
“謝謝大姐,幸虧你幫一下我,這大熱天的,我給你拿一個……”
婦人忙阻止她要去拿菠蘿的手,“不,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我還想說,謝謝你信任我,把攤子給一個陌生的人呢。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好好,真是謝謝你。”
婦人笑笑,也不在說什麼,轉身。
轉身的那一瞬間,對面正好一輛黑色的奔馳駛來,並停向了車庫……隱隱的她看到了一張臉,倒抽一口冷氣,轉身就朝人羣中央跑了去。
奔馳車上。
唐承悅原本是看對面小區的,可意外的看到一個落荒而逃的身影,略有幾分熟悉感。等他細眼望去,人已經淹沒到了人羣中央,小小的個子再也找不到。
剛剛恍惚間,看到了她的側臉……心湖略震了震。
她?
不會的,她怎麼可能坐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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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總,要聯繫蘇小姐麼?”
唐承悅收回目光,“不了……去林園。”林園是本市最高檔的墓地,秦遠山就葬在那裡。
半個小時後,林園。
一排排乾淨又肅穆的墓碑,整齊的列在那裡,經過黃昏的光線照出來,隱去了些許的陰森。唐承悅拿着花,沿着鵝卵石往裡走,在秦遠山的墓碑前看到了一個沉靜的女人。
她的頭髮永遠都是盤的很整齊,一身黑色套裝,優雅又濃重,削瘦的背影除了凌歷的同時又給人一種柔弱之感。她是女強人,生意人,秦遠山的面前,卻也是一個小女人。
唐承悅看着她的側面,縱是年過半百,依舊找不到什麼明顯的瑕疵,依舊精緻迷人。五官無論是哪一個,單拎出來都是相當出衆的,她的一雙兒女都遺傳了她良好的基因。
夏鶯,當年景天市有名的美女,提起她的名字來,羨慕和嫉妒都是她給別人的第一感覺。
唐承悅走過去,把花放在墓碑前,雙手合十,九十度彎腰,很恭敬。
夏鶯沒有看他,氣息略低迷,掃了眼潔白的花朵,啓脣:“唐總今日不忙?我前幾天可是聽說,唐氏出了事。”
“已經沒事了。小夏,聊聊?”
……
微風徐徐,黃昏的氣溫依舊高,兩人在墓園外面的柏油路上散步,後面有司機給他們打着傘。
唐承悅率先開口:“小夏最近過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夏鶯也不瞞着。
後者勾脣,仰頭看了眼暗色的傘頂,微笑:“我聽說你把公司大半的權力交到了子琛的手上,你這個兒子,可是了不起。”
“我畢生的精力都在那間公司和他的身上,我不允許失敗。所以他能有今天別人嘴裡的誇讚,也是他用很多失去的東西換回來的,換言之,是他應得。當然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沒什麼值得誇讚,也沒什麼了不起。”
唐承悅有一絲苦笑,唐泉若是有秦子琛一半的魄力和手段,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孩子們都大了,子琛是多少人心目中的楷模。你呀,也可以卸下肩上的擔子,好好的歇一歇。”
夏鶯冷笑了兩分,“我這一生都是忙碌的命,歇不了。我若是再歇,我們秦家幾代的榮耀都要歇沒。”
唐承悅雙手插入口袋裡,道:“小夏這話說的,蘇昀……也沒有那麼差吧,是不是?”
“當然,她怎麼說也是你的女兒。很抱歉,我當着你的面,說了她的不是。”
“其實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和你聊聊蘇昀,她是我的女兒。”唐承悅並沒有直面迴應夏鶯剛剛的那句話,目光底處很精銳,“小夏,我們年紀大了,孩子的翅膀也硬了,想管,也管不了。你真的不能接受她?”
夏鶯站定,仰頭看向他,脣邊溢出淡淡的微笑,氣勢稍強,語氣不急不慢:“唐總,你是用什麼身份在和我聊蘇昀?他的父親?還是我們昔日的朋友關係?如果是前者,你不配。如果是後者,我想……我們的朋友情分,在最近這些日子,也實在是所剩無幾。”
唐承悅微怔,繼爾一笑,“我的確是想以蘇昀的父親來和你談,無論我配與不配,這都是事實。如我所說,我不配,所以現在我想做些什麼。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家庭美滿,我並沒覺得有錯。”
“對啊……就像當初你騙蘇青說,你還單身一樣,你也覺得沒有錯。因爲你覺得你對蘇青就是那可笑的真愛……唐總,蘇青當日跪在我的腳頭,苦苦哀求,讓我幫她把範以煙趕走,她愛你,情之深切。說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那樣愚蠢的女人,憑她的長相和氣質,只要我願意砸錢捧她,現在她已經是影壇常青樹的咖位。唐總,你可是害了她一生啊。”
唐承悅臉色微變,這是夏鶯第一次對他提及這段往事,第一次發表她自己的意見。
他也是愛面子的人,這一刻,就像是有人在撕他的衣服一般,感覺到了恥辱。但對象是夏鶯,他暗呼一口氣,忍了。轉眼以一種沉痛的表情,“過去的確做過很多荒唐事,哎……”
“實不相瞞,我看着蘇昀那張臉,就會想起蘇青當年給我下跪求情的情形,以及她被範以煙追殺得連孩子都顧不了而四處躲避的情形,我心裡有這樣一個疙瘩,我去不了。有時候午夜夢迴,我想着我的兒子,我那般愛他,爲什麼不能接受他愛的女人呢?可只要天一亮,我的腦子一清醒,蘇青和蘇昀都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他們沒一個乾淨的,我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他們對着子琛、子琛的孩子背後的指指點點。唐總,你我都處在這個高度,身家清白可比什麼都重要。我的頭上,夏家宗祠,秦家祖輩可都看着我,如果蘇昀嫁進來,我會徹夜難眠。”
唐承悅心裡很不是滋味,哪怕他的心裡對蘇昀沒什麼感情,可蘇昀的媽媽,他是真心實意的愛過的。夏鶯沒什麼避諱的當着他的面說,顯然他在夏鶯的面前,已經沒什麼面子。
他繼續往前走,脣繃着:“上一代的事,非得往下一代身上牽扯?私以爲,蘇昀還是很厲害的,在我眼裡,這個景天市沒有幾個男人配得上她。這種相配,無關物質,只有精神。哦對了,你可知道孟家老爺子,當年可有收養蘇昀爲義女的想法,她都給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