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胳膊,手錶朝下滑了滑,露出一個細長的疤痕。蘇昀在側面,只看得到了一點尾部,但這個疤她見過。
秦子玉也是爲愛而自殺過的。對啊,愛而不得,分就好了,何必死亡,這世個有誰是離不開誰的。
蘇昀怔了怔,沒有說話,心裡頭總歸是不舒服的。
諾依依無論結果會如何,必然會是個悲劇。嫁了人,卻與柏遠相愛甚深,爲他孕育一個生命,事業受到影響,結果孩子沒了,命也沒了,何必呢?
人生不能作。
……
這一夜秦子琛沒有回,諾依依出事,柏遠必然會有動作,柏遠雖與麗鶯解約,但他依然有在麗鶯時簽下的工作合約,秦子琛必然要去處理。
這一夜,蘇昀睡得不是很熟,可能是諾依依的關係,她作了噩夢,夢裡與秦子琛分道揚彪。
醒來凌晨四點,心裡極度不舒服,拿手機看新聞。搜諾依依,最近的消息只有一個星期前爲某某活動站臺的照片,照片裡她很瘦,側氣飄飄。關於近兩天的,什麼都找不到。
但是倒是可以看到秦子琛,時間點是五個小時前,機場。他身上的衣服還是在婚紗店裡的,只不過是鼻樑上多了一個墨鏡,明顯是偷拍,穿梭於人羣之中,矜貴淡漠,鶴立雞羣。
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但是現在這兒肯定不在市內。
……
正午,唐氏。
唐承悅已經在公司裡連續呆了三天沒有回家,最近很累,突然感覺身體大不如從前,他想着不能再這樣下去,趁着午休的時間,運動一下。
公司裡剛剛有了起色,的確不能掉以輕心。
秦子琛是他女婿這事,在公司裡已經傳開,在客戶間也成了定理,這對公司有極大的幫助。接下來,他想着如何讓蘇昀與秦子琛成爲鐵板釘釘的事情:結婚。
有電話打進來,接通。
“唐總,照片已經發送到您的郵箱,但並未發現您所說的有什麼異樣的婦人。”
“嗯。”他哼了聲。
“但是我發現另外一件事,秦子琛與蘇昀已經登記結婚,我在民政局辦點事,然後意外看到。”
什麼!!
唐承悅從跑步機上下來,拿毛巾擦了擦汗,有點興奮:“這是真的?”
“我正在民政局外面,我親眼看到的,不會有假。”
“好好。”唐承悅興奮的在原地走了兩圈,老天也是有眼,在他需要什麼就來什麼。
“你再進去,利用關係偷拍到他們倆的結婚登記,以及編號和印章都要拍進去。然後迂迴的把這件事捅出去,記住,一定要不經意的。”唐承悅有點小激動,如果在這關頭秦子琛與蘇昀已婚的消息公佈出來,這對公司,肯定是利。
“是,唐總,對了,繼續在帝景小區前安插人手麼?”
“不用了,應該是我看錯。讓所有人都撤走。”若是讓蘇昀和秦子琛看來,必然會引起反感的,蘇昀現在可是一個寶。無論夏鶯再怎麼反對,他也得把蘇昀扶上去。
夏鶯再反對,也沒用了,他們已經扯證。
先斬後奏,秦子琛,有種!
……
海蘭。
酒店內,秦子琛滿臉陰沉,坐在沙發上各種陰鷙,似龍而臥。對面是柏遠先前在麗鶯公司的經紀人,和經紀人。
柏遠簽約的是一個小公司,自簽約以來,還沒有一個工作談到。目前手上拍攝的,還是麗鶯時所談。兩個人,也不敢說話,房間裡的氣氛很壓抑。
“柏遠呢?”他開口,似霜罩寒梅般的陰冷。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一起搖頭,他們真的找不到柏遠。只知道柏遠正在拍攝時,然後突然瘋了似的跑了,他們一路跟到這裡來,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秦子琛翹着二朗腿,黑眸掃過二人,冷道:“三個小時內,回到片場,我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一切後果,我司概不負責!”
起身,出門,修長的身材遠遠的距離感。
進電梯,門打開,與裡面的人視線相撞,很意外
“你怎麼會來?”他開口,透過通透的梯壁看到孟墨鎖骨上新鮮的抓痕。
“有事,現在去機場,要一起麼?”孟墨像沒看到身上快要溢出血絲的抓痕,淡然處之。
“伊映南和諾依依是什麼關係?”他沒有回,問另外一個問題。
“表姐妹。”
秦子琛挑挑眉,又問:“柏遠在諾家?”
“嗯,如果你要去救他,就趕快。否則晚了點,他就可以歸西。”
他伸手,“給我諾家的地址。”
孟墨淡回:“我不知道。”
“給伊映南打電話,我們一起。”
孟墨一斜眉:“我憑什麼幫你?”
……
諾家在海蘭市也算是望族,才走到大門就已經聽到裡面的悲痛欲絕。秦子琛對着門衛報出了自己的名諱,然而還沒等門衛去報,一英姿颯爽的女子已經騎着摩托車出來,眼眶有些紅腫。
沒有看孟墨,目光倒是掃了眼他鎖骨上的傷,一字未吭,開門讓他們進來。
她還是騎着車,很帥氣,這個女人如果好好穿衣服,不說話,冷若冰霜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女俠的風範。無論從哪兒看,都與淑女沾不上邊。
歐式建築,高大宏偉。
要到時,秦子琛隨口一問:“你們到哪一步了?”
“陌生人,你說到哪一步。”孟墨也懶得去看那個女人,目光沉靜如水。
秦子琛也沒有在問,原本也就是隨口一問罷了。屋裡的人不多,除了伊映南以外,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海蘭市檢查院院長,秦子琛和孟墨都不陌生。彼此都沒見過,但都不算陌生。
“爸爸,他是秦子琛,他是……他就是那個姓孟的。”
孟墨:“……”
秦子琛一手放在小腹之上,衝伊博簡彎腰鞠躬,孟墨也是。屋子裡的人互相認識之後,秦子琛望了眼爬在地上的柏遠,臉上盡是傷,有血流出,身上還是寺廟的戲服,潔白,上面清晰的幾個腳印,球鞋印,他的目光不由得轉到了伊映南腳上的球鞋上。
“伯父,人生不能復生,望您節哀。柏先生與我公司是簽約,簽約其間我有權利保證他的生命安全,望您高擡貴手。”鞠躬,倨傲的臉虔誠認真。
想柏遠也是一名硬汗,拍過的戲都是武打,身手也是有些的,這會兒卻被人打趴在地上,半聲不吭,不知是清醒着的還是昏迷。
伊映南不幹,張口。伊博簡一個眼神掃過去,她立即住嘴。
“秦總,柏遠你可以帶走。依依之死,與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間接的關係還是有的,如果不是他,依依也不會想着尋死。依依沒有父親,她媽媽已經哭得暈了過去,我們家這口氣出不了,我總得找個人緩緩氣,你說呢?”伊博簡是在政場上混的人,打游擊戰很厲害……把柏遠打了,只要還口氣在,就絕對沒有半點事!
他堂堂一個院長,外甥女因男人自殺而亡,這氣,他怎麼憋得住。
“爸爸,我是不會放過他的!哼,姐姐就這麼死了,他絕對脫不了干係。表姐還爲他……”唔,一個凌利的視線掃過來,她順着視線持到了一張俊美的臉,她哼了哼,眼珠子直轉,改口:“表姐還爲他要死要活的……”
秦子琛從口袋裡拿出兩張名片,“伯父,這裡有我的私人電話,和我目前下榻酒店的電話,您關起門來打,我絕無意見!奄奄一息時,煩您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他。”
伊博簡掃了眼滾燙的名片,眼神微變,沒有接,臉沉了下來。
秦子琛微笑,那份沉穩的談吐和氣質呼之欲出:“伊伯父,很抱歉。”
“你的抱歉我要是不接受呢?我要是不讓你把柏遠帶走呢?”
秦子琛收回手,把名片放回上衣口袋裡,比伊博簡高出半個頭的他,看起來氣勢很強,微微而笑,淡定沉着:“伊伯父可能誤會了,我現在不會帶走,只是讓您出夠氣了再來。畢竟我要帶着他去片場完成接下來的工作。”
呵,伊博簡看了他兩秒,忽然冷笑,拿起一邊的柺杖,沒有任何預兆的瞬間敲到秦子琛的臂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