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長假很快就來了,莫塵和紀風下來飛機就直奔宮藍宇的公寓,聽見敲門聲,穆一凡反射性的身體一僵,雙眼緊張的看着門。
“別怕,是阿塵啊,你弟弟!”
穆一凡點頭:“我知道是阿塵,知道,我沒事,你去開門吧!”穆一凡努力平復着內心的恐懼,看的出來,他在竭力抑制。
宮藍宇看了眼他緊緊握成拳頭的雙手,開門讓莫塵和紀風進來。
三人站在門口看着竭力讓自己不抖的穆一凡,心中都不是滋味。
“阿塵,你們來啦!”
莫塵無聲嘆息,如果是以前的穆一凡,最多賞他一個眼神,怎麼會多此一舉說這句話呢,他這是在強迫自己面對恐懼呀。
莫塵忍着走過去的衝動,微笑着點點頭,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溫柔無害。紀風攬着莫塵的肩膀向穆一凡招招手,大大咧咧:“大舅子,你有沒有做什麼好吃的?”
紀風這招讓穆一凡愣了一下,他習慣性的翻了一個白眼,卻又在下一秒神情緊張的盯着紀風,生怕紀風突然撲過去一般。
宮藍宇攤攤手:“他就這樣,防人跟防賊一樣,不,比那誇張多了。現在還好一點,剛從醫院回來那會兒,只要我在客廳,他就躲在臥室絕對不露面,我在臥室,他纔出來活動。”
紀風拍拍宮藍宇的肩膀:“藍哥,辛苦你了!”
這話也正是莫塵想說的,最爲穆一凡的弟弟,他不能近身照顧,實在慚愧的要死。
宮藍宇大手一揮:“我照顧我老婆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假惺惺!”
“我們這不是給你創造機會混臉熟嗎,不然,你這輩子就等着當和尚吧!”
被紀風戳了痛腳,宮藍宇老臉一紅,偏偏紀風還不打算放過他,換了鞋子進了屋,紀風攬住宮藍宇的肩膀,偷偷逼供:“說吧,那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了?”
“我一下沒忍住,親了阿凡一下。”宮藍宇避重就輕。
“就親了一下?不會這麼簡單吧?”
宮藍宇甩開紀風的手:“舌吻,結果把他弄醒了,嚇着他了。”
“哈哈!”紀風笑得毫無形象:“可憐的藍哥,我表示無限同情,想當初我整整當了五年的和尚,那滋味,咱們感同身受啊!”
穆一凡遠遠站着看三人有說有笑,嘴角無意識的也勾了起來,莫塵悄悄觀察,心中篤定他那個辦法應該可行。
穆一凡這種情況是不能出門的,這天宮藍宇和紀風出了門,說是酒吧有人鬧事,留下莫塵在家陪着穆一凡。
穆一凡骨子裡覺得最親密的人顯然是莫塵,不過兩天,莫塵就能跟穆一凡面對面聊天,這可把宮藍宇和紀風嫉妒壞了。兩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瞎扯,莫塵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莫塵接電話習慣性的開了免提,手機裡傳來紀風驚慌失措的聲音:“阿塵,藍哥出事了,現在人在醫院,怎麼辦?”
莫塵一驚,手機掉在了桌子上,不由自主的去看穆一凡。
穆一凡卻彷彿傻了一般,眼睛釘在手機上,一動不動。莫塵不會說話,急得去扯穆一凡的手。
穆一凡回過神,拿起手機問道:“他怎麼會受傷?傷的重不重,你們現在在哪?”
“我們在人民醫院,你們趕快過來,醫生說,說,他快不行了!”
穆一凡拿着手機就往外衝,面無表情,甚至忘記了莫塵的存在。
這一刻,什麼許東,什麼恐懼症,跟宮藍宇的安慰比起來,微不足道都不足以形容,他滿心焦急,只求那個人好好的,只求紀風危言聳聽了,只求他趕過去的時候那個人還能溫柔的叫他阿凡。。。。。。
莫塵趕緊拿上外套追了上去。
出租車裡,穆一凡坐得端端正正,雙眼緊緊盯着前方,不時的催促:“你快點,你快點!”
司機師傅很鬱悶:“再快我就得交罰單了,出了事故你負責?”
莫塵拍拍穆一凡的手示意他彆着急,穆一凡反手握住莫塵的手,把臉埋進莫塵的手心。
莫塵沒有感覺到溼意,卻發現穆一凡彎曲的身子正在以越來越急促的速度顫抖。
當兩人感到醫院,卻在院門口看見渾身是血的紀風。
穆一凡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他幾步上前,一把抓住紀風的領子:“他呢?他呢?你在這裡幹什麼?”
紀風的手上甚至是臉上都是血,濃郁的血腥味直往穆一凡的鼻孔裡鑽,不等紀風回答,他一把甩開紀風,一頭往醫院裡衝去。
不,那不是他的血,肯定不是,那麼多的血,那麼多,怎麼會是他的呢?絕對不是的!
紀風爬起來,對着穆一凡的背影大吼一聲:“他死了!”
穆一凡一下子頓住,紀風沉痛道:“你們來晚了,他死了,就死在我眼皮底下,他被人紮了兩刀,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胸口,醫生還沒來得及拔刀,他就沒氣了。”DJzO。
“不!”穆一凡一邊搖頭嘴裡一邊哆嗦:“藍哥,不,藍哥不會!”他的身體又開始顫抖起來,腿腳發軟,莫塵趕緊上前扶他,卻被他揮手推開,踉蹌着往醫院裡去。
“他不再病房,他在,在太平間!”
“不!”穆一凡又頓了一下,太平間三個字徹底觸動了他的神經,他突然轉過身,忘了他最擅長的是腿上功夫,舉着拳頭衝過來,狠狠給了紀風一拳頭:“他爲什麼在那種地方?你爲什麼不給他叫醫生?他不會死的,絕對不會,我,我還沒。。。。。。他怎麼會死?不會的,不會的!”眼怕身弟。
紀風被他一拳砸腫了臉,也顧不得疼,大吼:“你他媽清醒一點,不是我不叫醫生,是他已經死了,沒救了,死了,你知道嗎?藍哥死了。”
“死了,太平間,太平間!”穆一凡鬆開紀風,往太平間衝去,腦子裡一片空白。
太平間的中間,宮藍宇靜靜的躺着,一塊白布把他從頭蓋到腳。
穆一凡知道,這就是那個男人,不需要確定,這就是他。可是,他爲什麼要躺在這裡?
穆一凡揭開白布,宮藍宇緊緊地閉着眼睛,臉色蒼白泛青,毫無生氣。
一把把那礙眼的白布扯掉,渾身是血的宮藍宇刺痛了穆一凡的眼睛,他身上的衣服完全被血浸透,沒有一處是乾的,那滿目的紅終於擊潰了穆一凡緊繃的神經,他無助的後退,後退,身子最後順着牆壁絕望的滑下。
“藍哥!”穆一凡捧住頭,藍哥兩字從膝蓋間輕輕溢出,那麼的纏綿,那麼的百轉千回,只一個名字,就讓他的心痛得彷彿被車輪碾過一般。
“藍哥!”穆一凡的眼淚終於滑落,那壓抑的、絕望的、淒厲的哭泣只能生生撕扯着他的心,他捧住頭,用手扯着頭髮,一聲聲藍哥帶着血從喉嚨裡磨出來,胸腔越來越空,越來越慌,越來越絕望。
不,他怎麼會死呢?死是什麼?死是這個人以後再也看不到了,摸不到了,他會消失,會腐爛,會永久的深埋底下,會陰陽相隔,再也感覺不到他的溫度,再也聽不見他說話,再也不能跟他親吻,做?愛,那句從未出口的話再也說不出去了。
不!沒有自己的允許,他怎麼能死?
穆一凡從地上爬起來奔到牀邊,一把把宮藍宇緊緊摟進懷裡,似乎想要用自己的溫度把他暖醒。
只是太平間本來就冷,穆一凡呆了這麼一會兒已經全身冰涼,哪裡還有溫度去暖宮藍宇?他把臉頰緊緊貼上宮藍宇冰冷的臉,淚水流了宮藍宇滿臉。
“藍哥,你是在嚇唬我對不對?我被許東那樣折磨都沒死掉,你怎麼能死掉呢?你是在嚇唬我,是嗎?你生我氣,你嫌棄我了,藍哥,你看,我不怕你了,再也不怕了,你活過來吧,我們好好過,你活過來啊。我還沒跟你說我喜歡你,我愛你,你不該就這麼死了,你死了我怎麼辦?我會瘋的,會真瘋,你就這麼狠心?”
穆一凡捧住宮藍宇的頭,在他蒼白的脣上印下一吻:“你看,我敢親你了,我不會再恐懼了,比起失去你,這點恐懼算什麼?藍哥,你爲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你是在逼我是嗎?好吧,你死我跟你一起死,當初在地窖裡,如果不是想着你我也不會活下來,現在你沒了,我還活着幹什麼?你等着,我馬上就來!”
穆一凡放下宮藍宇,剛準備轉身去尋個短見,手卻被人緊緊拉住。
“阿凡,你不用下來,我回來了。”
穆一凡僵住,不敢置信的回頭,久久看着宮藍宇。
宮藍宇被他看得心底發毛,不會玩過了頭,給弄出毛病了吧?
“阿凡!”
“啪!”回答藍哥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宮藍宇瞬間被打懵了,正委屈着,卻見穆一凡上前一步,捧住他的頭狼吻起來。
哈哈,舌吻,藍哥激動的差點咬着穆一凡的舌頭。
莫塵跟紀風見兩人熱乎的差不多了,紀風站在太平間門口打趣:“我說,你們差不多就行了,你這樣還真叫氣死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小心他們從冰櫃裡跳出來。”
穆一凡鬆開宮藍宇,轉身就走,經過莫塵身邊的時候順便拉走了莫塵,急得紀風大叫:“喂,你不帶這麼對待你恩人的啊,那一拳頭就算了,怎麼還跟我搶媳婦兒啊。”見穆一凡理都不理,轉頭跟藍哥咆哮:“我靠,你確定他沒有被刺激出別的毛病來?你趕快去追呀!”9469992
“算了!”宮藍宇揉着臉:“現在上去還不得被他一腳踢斷腰呀,我可不去!”
“那我媳婦兒怎麼辦?他可是主謀!”
“你沒看出來嗎?爺在阿凡心裡一直排在你媳婦兒之後啊,算了,我都不計較了。”
“我靠,我計較行不行?”紀風趕緊甩膀子追上去,卻眼睜睜看着穆一凡一臉鐵青地拉着莫塵上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我去!
出租車內,穆一凡靠在座椅上,目光越過莫塵看着車窗外:“阿塵,
這情景,一如那年他把莫塵從紀風的教室裡抱出來,他的目光也是越過莫塵落在車窗外,看似沒有交集,卻一直在注視着。
莫塵心中喟嘆,真好,阿凡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此章內容純屬虛構,懂醫理的妞們就原諒語兮的無知吧,嘻嘻,千萬表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