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啓動了,我不甘心的看向校門口,除了守門的大爺,沒有任何人。
學校漸漸被淹沒在城市的角落裡,心裡有種感覺,這出租車不是把我帶回醫院,而是要把我帶離紀風。我拖着殘痛的身體而來,帶着空洞的胸腔回去,甚至沒有得到他的隻言片語,突然間,我感覺好累!
一個人的愛情太累,一個人的不能說出口的愛情更累!
阿風,其實我不堅強,我怕我堅持不下去,我怕我放手了,我們就真形同陌路了!
可是我卻不敢讓你拉拉我,不敢,真的不敢!
一排又一排梧桐樹轉瞬即逝,從來不知道這個城裡有這麼多的梧桐樹,多得看花了我的眼,多得迷茫了我的心。。。。。。
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是穆一凡。
他還是懶洋洋的靠着椅背,眼睛越過我看着車窗外,我有種感覺,其實他看的是我。
我真的很感激他,在我快要倒下去之前他就那麼出現了,如果沒有他,我該是多麼可憐?我就那麼一步一步挪到校門口,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吧?
他的手沒有紀風的手大,也沒有紀風的手暖,冷冰冰的,就跟他人一樣。但就是這股冷意,穿透了我的皮膚,在我血液裡注入了一絲活力。
我告訴自己,習慣吧,習慣吧,沒有紀風的日子早晚會來,現在不過是個過渡啊。
我任由他握着,看着他扯出了一個笑容,這次不是面具。
穆一凡卻轉過頭去,我看見他的耳朵後面紅了一片。。。。。。
下車後我又被穆一凡一路公主抱抱回了病房,我媽忙着找醫生,然後我又被推進了手術室。
接好的斷骨果然錯位了,醫生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專家,我被他好一頓臭罵。
接好骨,老醫生卻說了一句:“年輕真好!”
我媽被嚇壞了,我要是再有個好歹,她肯定也不想活了。
她沒有罵我,只是在我牀邊頻頻抹淚,可是這比罵我打我還要難受。
我一直都知道,殘缺的我對他們來說是全部希望,是我一直任性,肆無忌憚的拿着我的殘缺折磨這他們。
是的,我漠視他們的痛苦,無視他們的委屈,甚至是帶着塊感看着他們爲我奔走,爲我焦頭爛額。
我不是生下來就是啞巴,我也曾會說話,會喊爸爸媽媽,會叫阿風。。。。。。
我忘記了我爲什麼不會說話,爸我媽從來不提,我也不問,肯定不是好的回憶,我從心裡拒絕。
但是今天,一直把自己高高捧着的我發現,這世上只有他們不會放棄我。
他們爲他們當年的疏忽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我憑什麼在他們的心口上劃下一刀又一刀?他們比所有人都疼我,是我自己假裝看不見,以爲有了阿風就有了全部。。。。。。
我拉住我媽的手,這麼多年了,我很少跟他們親近。他們面對我總是小心翼翼,怕我生氣,怕惹我煩。
我用手語告訴她,我錯了,從今往後一定聽話,好好養病,叫他們別擔心。
我媽的淚流的更多了。
其實我還想說,我不怪你們了,這是我的命,可是我怕她更內疚,沒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