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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亡者之地?這就是你的領域?”安圖因瞳孔中的魔能劇烈跳動着:“你們當初就是在這樣的世界裡戰鬥?”
說話間,如山的白骨之地,已經覆蓋了森林一半的範圍,兩種固有心靈領域的環境各佔一半,在原本森林的中部糾纏着。
“是的,死寂,空曠,只有荒蕪與死亡的世界。”
“所以說,你在你的領域之中……復活了她?”安圖因難以置信的說道:“還是說她的靈魂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很希望是這樣。”潘尼斯貪婪的注視着奈莉的面容:“但是很可惜,並不是這樣。”
“我明白了。”安圖因點點頭:“這只是你記憶中的影子,被固有心靈領域賦予了實體。”
“不全對,對其他人來說,確實是賦予了實體,她會攻擊,會防禦,戰鬥能力和戰鬥技巧都像我所認知的她一模一樣。”潘尼斯臉上帶着苦笑,向奈莉伸出手,但顫抖的手卻直接穿過了奈莉的身體,彷彿她根本不存在一般:“但是,對於我來說,她不會再對我微笑,不會再和我說話,甚至,我無法再握住她的手。”
“罪與罰的沉·淪地獄,相當貼切的名字,你永遠能看到她,但是永遠無法得到她的迴應。對你來說,這還真是永恆的懲罰啊。”安圖因突然笑了:“我越來越好奇了,當年他們都沒能注意到的瞬間,你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你如此痛苦?”
“沒有參戰的人沒資格知道。”潘尼斯冷哼了一聲。
“讓我們來做一個猜謎遊戲吧。”安圖因似乎並不着急分出勝負,很悠然的說道:“有些人傳言,你是因爲奈莉的戰死而消沉崩潰,但是瞭解你們兩個人都知道這是胡說。以你們兩個的性格,爲了你們眼裡的正義而戰死,對你們來說是榮耀而非痛苦。所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難以被周圍人發現的事,對嗎?”
潘尼斯臉色陰沉,手指向前輕輕一揮,一道半月形的劍氣閃過切向安圖因,途中所有的樹木都被齊齊切斷,無法對劍氣造成任何阻礙。
安圖因若無其事的伸出手指擋在身前,鋒銳的劍氣碰觸到手指的瞬間憑空消失。安圖因又笑了笑:“看來我猜對了,那麼,咱們來繼續猜猜發生了什麼吧。一百年來,我聽幾個參戰的人說起過當時的情況,神魂向你們衝過來,然後奈莉衝了上去,讓神魂佔據了她的身體,同時一槍刺穿了自己的心臟,重創了神魂。現在想想,奈莉就在你身邊,而理論上你的速度比她快,那麼,她衝上去的那一刻,你在做什麼?呵呵,我想我明白了,那一刻你猶豫了,對嗎?”
“事情遠比你想象的複雜的多,你永遠也不可能猜到的。”潘尼斯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似痛苦,似追憶,最終卻定格在了之前領域之外時的懶散與不羈:“你可以用力的去猜,你放心,等你猜對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這次輪到安圖因的臉色變得陰沉了:“小看你了,這麼快就恢復了。”
“那是因爲你的心理戰跟百年前一樣的幼稚。”潘尼斯彎腰,從地上拔起一根青草叼在嘴裡,雙手放在腦後枕着,悠然的說道:“一百年過去了,沒有任何長進呢。”
安圖因用很古怪的目光看着潘尼斯彎腰拔草的動作:“別的不說,你居然能從我的領域裡拔起青草,這份能量的控制力你一百年前可做不到。”
潘尼斯嗤笑一聲:“難道你以爲,我平時把自己的力量暫時固化在白銀階,只是爲了好玩嗎?”
“重來一遍嗎?也對,那樣對能量的控制力自然就會有很大提升。”安圖因釋然的笑了笑,突然張開雙臂,背後森林深處的魔法塔從塔頂照出一道白光,將他與魔法塔連接在一起:“不過控制力再強也沒用的,在這個世界裡,我和我的魔法塔是一體的,我每一擊的威力,都相當於魔法塔全力一次攻擊的力量。”
安圖因一邊說着,一邊揮舞着手腳,無數魔能的洪流由他的手腳發出,攪動着領域之中充沛的能量,化作一道道魔能的風暴,不斷地向潘尼斯發起衝擊。潘尼斯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能量的衝擊出現在身邊,然後被奈莉的幻影全數擋住,沒有一絲遺漏。
“可惜,就算是你魔法塔的全力一擊,也還是無法突破奈莉的防禦。”潘尼斯右手握了幾下,露出了一個微笑:“現在,是我的時間了。”
話音響起的時候,潘尼斯還站在原地,但話音落下的時候,站在原地的潘尼斯忽然化作一道殘像扭曲消失,真實的身體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安圖因身邊,手中不知何時抽出的劍橫斬過安圖因的身體,將他斬斷成兩截。
一劍成功,潘尼斯卻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冷冷的看着斷成兩截的屍體:“所以說,我最討厭跟你戰鬥。像你這樣可以在瞬間幻化成所看到的任何物體,然後和目標的本體進行交換的戰鬥方式,完全不需要任何防禦,簡直就是犯規。”
“哈,世上只有現在的你沒資格這麼說我。”斷成兩截的屍體慢慢扭曲,變成了一顆被砍成兩半的小樹,小樹原本的位置上,安圖因的身體出現在那裡:“說的好像你現在不是完全不需要防禦一樣,要犯規也是咱倆一起犯規。雅拉世界上一個人形的固有心靈領域還是在一千七百年前出現的呢,難怪老一代的族人總是感嘆這樣的心靈領域很讓人頭痛,果然是這樣。”
安圖因雖然一直在說話,但是漫天的魔能風暴卻沒有停息,無數攜帶着強大力量的魔能射線如同雨點般從魔法塔灑落,卻始終緊緊的圍繞着潘尼斯周圍三米的範圍,沒有一點浪費。奈莉的幻影一手持槍一手持盾,跟隨在潘尼斯身邊,無論潘尼斯如何移動,幻影都會擋住任何方向射來的魔能射線,不留一絲空隙。
“這樣的戰鬥很無趣啊。”潘尼斯手裡的單手劍變魔術一樣消失,就像從來沒出現過。
“確實很無聊。”安圖因揮手止住了漫天的魔能射線,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森林立刻恢復了原狀:“那你的意思呢?”
“想殺我,總要拿出點誠意來吧。”潘尼斯冷笑:“還是你覺得,玩一些這樣的小遊戲就能成功?”
“好啊,那就下大一點的賭注。”安圖因的身軀緩緩升起,當他拖在地面的影子碰觸到魔法塔的瞬間,身體便和魔法塔合爲一體,領域中立刻充滿了強大的力量,毫無知覺的樹木在這樣的力量下也在本能的顫抖着:“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跟呢?”
“你說呢?我們隨時恭候。”潘尼斯面無表情,習慣性的伸出左手,卻握了個空,曾經熟悉的手,如今只是一道幻影。在安圖因的輕笑聲中,潘尼斯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伸出食指虛指着遠處的魔法塔,冷漠的雙眼不帶一絲感情:“曾經想殺我的人很多,但是最後活下來的總是我,他們自己卻都死去了,你會是下一個嗎?”
安圖因沒有回答,也無需回答,尖嘯的劍鋒裂空聲和滾滾的魔能轟鳴聲就是最好的回答。一時間領域的空間裡充斥着劍鋒與魔能的撞擊聲與撕裂聲,剩下的,就是無窮無盡的光輝,普通人只是看一眼都會被刺瞎雙眼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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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上課時間,星耀學院內一片寂靜,教學樓前的小湖邊也是如此。碧藍的天空,翠綠的湖水,倒映的樹影,一切平靜的如同一幅畫卷,只有遠處的蟲鳴聲提醒着人們,這其實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湖邊的寂靜突然被打破了,兩道人影同時出現在湖畔,各自踉蹌着後退了幾步,一個人的衣服上帶着五處燒焦的痕跡,一個人的法袍背後裂開了一道大口子。
安圖因皺着眉,盯着若無其事兩手在胸前環抱的潘尼斯,看了許久,才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頭就走。潘尼斯雙手抱胸,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嘴角帶着一抹笑意,目送安圖因離去。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跟你說了。”走出很遠的安圖因突然站住,聲音裡略帶嘶啞:“女皇陛下託我跟你說,一百年前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潘尼斯的聲音也同樣有些氣短。
“女皇說的,我怎麼知道什麼意思。”安圖因沒好氣的答道:“她說,那件事,也許幕後還有其他人的影子,她如果弄清楚,第一時間會通知你的。”
“我明白了。”潘尼斯眯着眼睛點點頭:“我記住了,謝謝你。”
“哼。”安圖因又是一聲冷哼,大步離開,再沒有停留。
“呼。”潘尼斯站了許久,長長的呼了口氣,雙手攤開擺在身前,出神的看着自己不斷顫抖的十根手指。
“叮鈴,叮鈴。”一陣清脆的鈴聲從各個教學樓裡同時響起,預示着一個上午的課程結束。聽到鈴聲,潘尼斯一愣,驚愕的張大嘴巴滿臉糾結,痛苦的大聲喊道:“天哪,居然下課了,我的晨睡呢?把我睡覺的時間還給我啊,混蛋安圖因,我和你沒完,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