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終於可以安靜一會嘍。”麗娜的右手在石牀上方的虛空處劃過,淡淡的生命能量包裹着少女纖細的手掌,拂過堅實的石牀。在亡者的世界裡,任何行動都必須格外小心,哪怕睡覺也一樣,這並非因爲這個世界可能會遭到敵人攻擊,或者擔心亡靈們有什麼惡意,當然,這也是必須要防備的,但並非主要問題,真正需要讓大家隨時保持謹慎的,是周圍陌生的環境。
對於亡靈們來說,這個世界裡一切都非常熟悉,而且非常安全,不會對他們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但是對於生靈來說,就不一定是這樣了,很可能一樣很平常的物品,由於死亡能量過於充盈,生靈不小心接觸到,就會受到致命的傷害,而亡靈們準備這樣物品,只是平時的習慣甚至是好意的特殊對待,最終結果卻是雙方誰也不想看到的。所以,自從進入亡者世界以來,除非大家對眼前的東西有足夠了解,否則都會像麗娜這樣仔細檢驗,直到確認安全之後纔敢直接接觸。
“唔,累死我了。”確認了石牀上沒有特殊的死亡能量,不會產生不利影響,麗娜便直接躺在了硬邦邦的牀上,伸展肢體展露出柔順的曲線,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一臉幸福的說道:“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比精神緊繃的勞累了幾天之後,躺在牀上放鬆身體更幸福的了。可惜,這不是家裡,大姐,我懷念家裡柔軟的大牀了。”
“其實你現在也可以享受到的。”薇薇安啪的一聲合起拿了一晚上的筆記本,嚴肅的說道:“這裡應該有一種叫做夜哭草的植物,這種草的葉片非常柔軟,鋪在牀上以後,躺在上面的感覺就像躺在鵝絨被上一樣舒服,你如果能找一些來,今晚一定可以睡個好覺的。”
“還有這種植物?”麗娜眼睛發亮,驚喜的說道:“在哪能找到?還有,可以在亡者世界裡生長,真的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影響嗎?”
“有影響啊,它可以讓你睡個好覺。”薇薇安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不過,估計再也醒不過來就是了。”
“喂。”麗娜眉毛一揚,抱過薇薇安掐着她的臉,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個笨蛋是故意的吧,這種可以殺人的東西,你居然讓我去用來鋪牀。”
“好了好了,你倆別鬧了。”凱瑟琳站在窗前,頭看了看累了幾天還不忘打鬧的兩位少女,無奈的搖着頭嘆道:“麗娜你這幾天一直在到處探查死亡能量的濃度,所有人裡你的消耗是最大的,有時間跟薇薇安吵架,不如用這些時間多休息一陣。還有你,薇薇安,你今天晚上在筆記本上寫了一整晚了,真的不覺得疲勞嗎?你別忘了自己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呢,是不是又想像以前一樣,賴在牀上不起來了?我必須要提醒你們,你們雖然”
“停,大姐,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麗娜和薇薇安同時開口,拼盡全力阻止了凱瑟琳習慣性的說教:“你今晚也跟人交涉一整晚了,我們求求你,好好休養一下嗓子,千萬別說話了。”
“哼。”凱瑟琳似笑非笑的瞪了兩位少女一眼,抑制住了繼續說教的慾望,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透過組成窗戶的網狀石條,可以看到外面的夜已經很深了,原本燈火閃閃有如雅拉世界夜空般的亡靈首都,此時燈火也逐漸熄滅,顯然亡靈們也結束了自己一晚的娛樂,在黑暗的夜裡進入了夢鄉。首都的夜晚靜的出奇,把死亡的寧靜與安詳毫無保留的展現在生者們面前,只有從遙遠的地方偶爾傳來的骨骼摩擦聲,還昭示着這個世界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寂靜。一陣微風吹來,透過窗戶吹進了房間裡,潮溼的空氣帶着一點點植物的氣味,一點找不到死亡世界空氣應有污濁與骯髒。
“亡靈的世界,居然會是一片和平安寧的景象,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了。”窗外的街道已經基本上空無一人,只有極偶然的情況下,才能看到某個夜歸的骷髏或者幽靈,急匆匆的跑過或者飄過街道,像自己的家裡趕去。看着這幕比人類城市還要寧靜的景象,凱瑟琳嘆了口氣說道:“你們有什麼想法?”
凱瑟琳的問題問的莫名其妙,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到底在詢問什麼事,這種時候,除了詢問大家對於亡靈的想法之外,也不可能有其他問題了。房間裡沉默了一陣,薇薇安率先說道:“太過複雜的東西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確信他們沒有說謊,起碼大部分內容沒有說謊,當然,一些細節可能有所隱瞞,但那並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凱瑟琳盯着薇薇安的眼睛,凝視了一會之後點點頭,輕聲道:“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不少,看起來他們還是很誠實的,除非,他們能騙過你的感覺。”
“是的。”薇薇安嘴角掛着自信的微笑:“除非他們能騙過我的眼睛。”
“她們也同意我的看法。”麗娜盤膝坐在石牀上,懷裡抱着厚厚的小說,託着下巴說道:“可以建議聯軍在保持警惕的基礎上,嘗試着和他們和平接觸,當然,前提是他們的大部隊撤亡者世界,白骨要塞可以保留,但是絕不能保留進攻兵力,這是最基本的誠意表現了。”
對於麗娜的看法,凱瑟琳絕對會報以足夠的重視,重視程度甚至和對可以看透人心的薇薇安相同,因爲騎士少女知道,麗娜並不止代表着她自己,而且代表着很多擁有各方面豐富經驗的強者,這些人的閱歷和經驗遠超過自己,雖然有着一定的侷限性,但絕對可以爲自己做出決斷提供很高的參考性。
“我也覺得可行。”芙蕾雅像個公主一樣端莊的坐在石椅上,最後一個說道:“甚至我們生靈這方可以先一步展示誠意。”
“哦?”凱瑟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後續內容,忍不住皺眉追問道:“然後呢?理由是什麼?”
“你又沒問。”芙蕾雅笑容狡黠:“你只是在我們的看法啊。”
“潘尼斯!”凱瑟琳斜眼瞪着潘尼斯說道:“你看看,你把大家都傳染上什麼習慣了。”
“喂,我是無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