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只是先後順序的區別,其實卻是本質上的。”潘尼斯勸慰道:“是她和你原本就相似,所以纔會收到你靈魂的吸引,變得更加像你,而不是先受到你的靈魂吸引,纔會變得和你相似。明白了嗎?即使沒有你,她一樣善良,一樣會堅守正義,一樣會對抗邪惡,一樣會以別人的痛苦爲自己的痛苦,一樣會爲了拯救無辜者而戰鬥,這是由她的本性,和從小受到的教育決定的,你所做的,只是在背後推了她一下,讓她更早的認清自己而已。所以我才說,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就算沒有你,她也是一樣的凱瑟琳,只是守護正義的手段和身份不同而已,用騎士的身份守護正義,和用法師劍士的身份守護正義,區別真的那麼大嗎?”
“這當然沒有區別了。”奈莉搖着頭說道:“但是……”
“沒有但是,知道沒有區別就足夠了。”潘尼斯一點都不客氣的打斷了奈莉的話,很霸道的繼續說道:“這麼說吧,絕大部分人,一生中都會有不少老師,教她知識,教她做人的方法,教她戰鬥的技巧,作爲學生,這些人崇拜自己的老師,以老師爲目標去努力,以求成爲像老師那樣的人,這種經歷,其實你也有過吧。”
“啊啊啊啊,不要說了。”奈莉突然捂住耳朵,蠻不講理的說道:“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麼了,吵死了吵死了,不許再教育我了。”
“呵呵,看來你明白了。”潘尼斯一陣偷笑,調侃的說道:“就是這樣,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肯定有過這樣的經歷,把師長作爲目標去追逐,模仿他們的動作神態語言,遇到問題了,就學着用他們的思維方式來解決問題,而師長一方呢?儘量把自己所有的知識都傳授給你,無形之中把他們對待善惡對待生命的看法,都作爲財富留給你,這就是傳承與被傳承的過程,我說的沒錯吧。那麼,這與你和凱瑟琳所做的有什麼區別呢?只不過你的傳承方法更加巧妙,給她留下的印象更加深刻而已,也許你影響她的靈魂所造成的唯一後果,就是讓她對你有一種天生的親切感,主動把你視爲師長了吧。這樣理解的話,如果你需要覺得愧疚和不安,覺得自己對不起凱瑟琳的話,那估計全世界的老師們都要沒臉見人了。”
“你這完全屬於詭辯了,關鍵就在於選擇的權力,你所謂的天生的親切感,其實就是無形中剝奪了她的選擇權,而恰恰這一點是我無法接受的。”奈莉搖了搖頭,卻又露出了微笑:“但是,雖然明知你只是在詭辯而已,我聽了還是覺得很開心的,嘿嘿,這就是女人的特權啦。不過,之後你有機會的話,幫我和她道個歉吧,我知道,現在道歉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但這的確是我犯下的錯誤,我欠她一個道歉,你替我和她道歉了,我也能心安一點。”
“這種事我可不管。”潘尼斯卻連想都沒有想,直接搖頭拒絕了女騎士的請求:“要想道歉就自己去,這樣才顯得真誠,哪有讓別人替自己道歉的,實在太沒有誠意了。”
“哼,反正我和你說了,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奈莉撇撇嘴,一點都不受潘尼斯的威脅,斜着眼睛說道:“真到了需要的時候,我纔不相信你會不替我道歉呢。”
“喂,做人總是要講道理的吧。”潘尼斯哭笑不得的說道:“哪有人會用這種方法請求別人啊。”
“當然有了,我啊。”奈莉得意的指了指自己,再不管潘尼斯一副承受了極大不公的表情,悠然說道:“當然我知道錯誤已經造成了,而且就算是神靈,也沒有挽回的辦法,所以我只能想辦法去補償這個孩子。”
“所以她纔會成爲了神眷者嗎?”潘尼斯輕笑道:“你補償的方式還真特別。”
“因爲我找不到其他辦法了。”奈莉苦笑着說道:“而且,對於已經受到了我影響的她來說,受到我的眷顧其實是最好的補償。”
“其實對任何人來說都一樣,被神靈眷顧,是幾乎每個人做夢都想得到的待遇。”潘尼斯點頭道:“只不過,其他人希望追求到的,是成爲神眷者之後,由於世界法則受到神靈意志的影響造成的重重便利,而凱瑟琳她追求的卻不是這些,反而是別人都認爲無關緊要的名義,奈莉的神眷者這個稱呼,對她的人生來說就是最大的肯定。”
“我知道,所以在最初我就已經給予她了。”奈莉指着自己說道:“在她還沒出生,我就已經認定了她是我的傳承者,她沒有讓我失望,當然,由於最初的靈魂共鳴,她也不可能讓我失望。”
“那麼,在靈魂共鳴之後,你覺得既然已經造成了影響,乾脆就這麼繼續下去了。”潘尼斯追問道:“於是你就把她作爲你觀察生靈世界變化的橋樑了嗎?”
“這次你猜錯了。”奈莉豎起食指在面前搖動着:“我選擇的橋樑,依然是凱瑟琳的父母,而不是她本人。”
“呃,也對,那時候她實在太小了,只可能守在家裡。”潘尼斯拍拍頭,覺得自己好像和身邊的笨蛋也產生了靈魂共鳴,當然,爲了生命安全考慮,他很明智的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而是用嚴肅的表情繼續剛纔的話題,好像自己什麼也沒有像鍋一樣:“而她的父母由於家族原因,總是在世界各地往來,倒是最適合做觀察世界的眼睛的。”
“這也是意外的收穫呢。”奈莉到底還不夠敏銳,沒有猜到潘尼斯暗中的想法,點點頭說道:“他們夫婦兩人的確幫了我很大的忙,大的遠超出我的預想。”
“但是,他們死了。”潘尼斯嘆了口氣說道:“很早就死了。”
奈莉的臉色也變得黯淡下來,低聲說道:“是的,他們死了,我甚至連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和他們失去了精神上的聯繫。”
“你也不知道?”潘尼斯驚訝的問道:“我以爲你在注視着他們,應該會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