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有些事是有着這樣或者那樣的聯繫,是有着千絲萬縷的牽纏。但有些事兒,卻往往毫無半分邏輯,之所以有了關聯,只不過源於一種單純。單純的美麗,或者單純的不美麗。
劉璋歷經了兩世,前一世,他以風華正茂的年紀,自認在青春雲集的金字塔裡,見識了諸多風光。這一世,他又遍嚐了如安琪兒、趙雨、吳莧、鄒玉娘、薰兒、張鈺等的各種妖嬈。
在他認爲,他幾乎已經看遍了世間的嫵媚妖嬈的風景,再往後,估計最多就是慢慢品味其中的細水流長。
但這一刻,在驀然見到了紅昌,這個後世所謂的貂蟬後,他忽然察覺到,原來世間的風景,他才只不過看到了山這邊的景緻。
而在他忽然興之所至,偶然翻過了一座小山,驀然發現,原來,還有那麼一種美麗,等待着他去激動和擁有。
“皇叔,咳咳,皇叔!”
耳邊有人在喊,嗯,哦哦,是在喊自己,劉璋收回了有些茫然的目光,定了定神,轉頭循聲看去。
一個老頭,呃,很面熟啊,啊,是了,是王允。劉衙內費了好大的勁兒,終於是想起了自己身處何方。
方纔一瞬間的驚豔,他出奇的並沒有露出任何豬哥相,他只是震驚於一種極致的美,只是一種欣賞、一種沉醉,是那種不關乎任何色與欲的感覺。
只不過,這種驚豔太過於突兀,他一時沒有防備,這纔有了這種失態。對於所謂的古代美人,他其實多半是有些不信的。
來了這漢末時空,又有了家中那些嬌嬈,他更是有些堅信了原本的看法。古代美女美則美矣,卻也並無什麼真的如同書中描繪那般,令人見之便會震驚云云。
古代的美女們,其實不過只是比之現代美女們多了一些時代屬xing的沉澱。多了些含蓄,少了些張揚,甚至,有一些,都比不過後世的美女。
畢竟,再美的基因,也是需要飲食營養的支撐。若一個天姿國色,總是吃不飽穿不暖,只怕多半也只能去臆想一下那美人的骨頭了。
至於那骨頭是不是真的就是不同,只怕也只有偏執狂或者神經病才能分辨出來。
劉璋的失態,只是一種粹不及防,卻也側面說明了紅昌之美。被王允喊醒後,倒也有些難得的小尷尬。
“啊,呵呵,咳咳,這個,嗯,王司徒,唉,我理解你了。”劉衙內摸了摸鼻子,眼珠兒轉轉,先禮貌的請紅昌坐下,這才歪頭對王允嘆息着。
王允就是一呆。理解我?我有什麼需要你理解的?
“如此絕色,可以稱的上是清麗人間了,王司徒雖然這個年紀大了些,畢竟也還是凡人,見之而心動,嗯嗯,當然可以理解。”劉衙內老神在在的剖析着。
王允登時老臉通紅,有心要發作,卻是顧及身份和臉面,忍的半天,終是悶悶的哼了一聲不作理
會。
紅昌在旁低垂着臻首,燈影搖曳下,天鵝般優雅潔白的頸子,勾勒出一個完美的曲線。耳中聽着旁邊一老一少的對答,心中忍不住的羞澀之餘,卻是有些憋不住的想笑。
這個少年皇叔,言語古怪,卻是有趣的緊。如老爺這般地位身份,平日裡又何曾這般被人損過,偏生卻反駁不得,只怕定然心中憋屈的緊。
她只是個小女子,便是再美,也只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女子。在這個時代,女子除了依附男子存活,再沒了他途。
她懷着小心思偷偷取笑着,驀地卻又想及死去的爹孃,從此後自己孓然一人,人世間便再無所依。
眼前兩個男子,少的也罷,老的也罷,對於自己都是一般的結果。甚至,自己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便縱有千般有趣,自己卻又暗笑的什麼勁兒?想及此,不由的又是一陣黯然神傷,自愛自憐起來。
“紅昌姑娘,我已經聽王司徒說起你家人的事兒了,還望節哀順變。人之一生就是如此,坎坷荊棘遍地,你只有往前走,才能趟出屬於自己的坦途。想必,令尊令堂九泉之下,也是盼着你能一生平安喜樂,勇敢面對一切的。”
心中正自哀切,耳邊卻忽然傳來少年皇叔清朗的語音。字字句句之間,不見半分調笑之意,卻殷殷的滿是安慰鼓勵之氣。
紅昌初時聽的一怔,隨即卻忽然覺得心中極柔軟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初見時的驚惶羞澀,便如被溫水浸過了冬雪一般,暖暖的讓她有些懵然。
不知哪來的勇氣,擡起頭定定的看着那張俊朗的面孔。體會着那星般眸子裡的關切之意,微翹的睫毛抖動起來,將一眸子的霧氣漾起,化作說不清道不明的一股暖意,來回的將她裹了起來。
“呵呵,你可千萬別哭啊,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那啥,咱們說點別的,嗯嗯,我現在知道你叫紅昌了,卻不知你姓什麼,這名兒也是你的本名嗎?可能跟我說說?”少年眼中有着一股憐惜,笑眯眯的向她發問着。
“奴姓任,小字紅昌便是先父所賜。”紅昌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覺得少年的聲音讓她很是舒服,讓她有種莫名的信任,想也不想的,便張口回答着。
對於自己的姓氏,便幫着自己安葬了父親的王司徒都是未曾知曉的。是了,王司徒又怎會想知道自己的姓氏呢?自己原就是個低jian的平民罷了,也只有他纔會如此不同,竟能想到問自己的姓氏。紅昌暗暗的想着。
“哦,姓任。任紅昌,任紅昌,果然,果然,呵呵,這老羅看樣也不全是胡扯,總是有些個功底的。”
耳中聽着少年低低的唸叨着,紅昌不知他口中的老羅是誰,但自己的名字在他念來,卻忽然感到一陣的心跳,又有着說不出的開心歡喜。莫名的,似乎極想讓他就一直這麼念下去。紅昌想到這兒,不由暗暗嚇了一跳。臉頰有種燒灼的感覺。
“哦,對了,任姑娘,我聽說你極擅歌舞,不知可有此事?”少年的思維似乎完全不可捉摸,突然就又問起了歌舞。
紅昌有些愣怔,卻下意識的點點頭,輕聲道:“紅昌家貧,原是想着以此爲家中謀些出路,奉養爹孃,此番卻是……”說到這兒,陡然打住,醒悟過來,這些事兒可不應該多說,免得惹人不快。
“嗯,我有個想法,哦,當然了,只是個人的建議哈。你聽聽,若是覺得還行,就用,若是覺得唐突,也就只當大家一笑。”少年眼睛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有些亮亮的,那亮光卻讓紅昌的心都跟着明亮了起來。
“便請皇叔示下。”紅昌不敢多看,微微擡眸,又趕緊斂下,輕輕的回答道。
“嗯,我的意思呢,任紅昌這個名字呢,是你父母給你留下的唯一的東西,這個是很有意義的,不可以不珍惜。而且,這個名字,還承載着你當初一番苦難的心思和經歷,但是,從今而後,你將有新的生活,有新的人生,你或許還會去舞蹈,去歌唱,那麼,不如給自己選個其他的名字,比如藝名什麼的,在外便用這個名字相對,將原先那個名字珍藏起來,只對自己用,對自己最親近的人用,這才能區別出其珍貴之處,不知你感覺如何呢?”
劉璋眼珠轉着,心中卻有種不爲人知的惡趣味,一發不可收拾的涌了上來,諄諄誘導着。
紅昌聽的卻是心中感動。自己的名字很珍貴嗎?是的,對於自己逝去的親人,還有自己本身,自然是極珍貴的了。以後隨了旁人,多半人家是不肯讓留住的,與其那樣改,自己重新選個對外的藝名,嗯,這個說法有些奇怪,咳,管他呢,他說的倒是真不錯的法子。
“多謝皇叔。只是…….只是紅昌不知改如何取名。”紅昌低着頭,星子般的眼眸斂着,裡面宛如藏着無數寶藏的星海,微微露着期盼的神色。
“哈,這有何難,不如我幫你取一個好不好?那啥,嗯,我是當今大儒鄭康成先生的朋友,幫你取名倒也還勉強夠的上份兒。”劉璋聽她應了,兩眼笑的要眯成一條縫兒了,隨口就搬出了鄭玄的名頭。
旁邊王允目瞪口呆的看着,心中卻爲鄭玄大大不值。好嘛,一個堂堂大儒的名號被人搬出來,卻只爲了給一個歌姬取名,竟然還說勉強夠的上份兒。卻不知康成先生得知,會是何種神情。
紅昌卻不知鄭康成是哪一隻,她只聽到這個少年皇叔肯給自己取名,心中便忽然涌動着要滿出來的歡喜。
輕輕吸口氣,勇敢的擡頭看了劉璋一眼,兩頰便如染紅了遍山羣嶺的十月楓葉,驚喜的眸光,霎那間迸出令人暈眩的嫵媚,迎着劉璋亮亮的目光一對,隨即低下,點頭輕聲道:“奴多謝皇叔賜名之恩。”
“好!哈哈!”劉璋見美人兒應了,不由興奮的一拍掌,眉花眼笑的道:“那便叫貂蟬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