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算是看出來了,費麻子根本就是一個法盲,他壓根不懂什麼叫做正當防衛,他只知道柳秀兒要是坐了牢,他就娶不成她了,他這是想讓自己替柳秀兒背下殺人的罪責;不過林楓根本不在乎這個,只要到了公安局,一切就會真相大白,自己和柳秀兒,誰都不會有事兒的。
“哎!這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自己曾幾何時面對省委大員乃至中央高官都能夠談笑風生,今兒卻被費麻子帶着的一幫村治保會的人給五花大綁扔進了柴房裡,命運這東西還真是詭譎多變啊!
林楓望着眼前昏暗的柴房,無奈地露出了一抹苦笑,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安心的等警察來吧;想到這兒,林楓閉上了眼睛,睡覺。
中午趙根生帶着小虎子回到了家裡,他還不知道今天上午發生了什麼,可是一到院壩他就發現情況不對了,因爲在院壩裡擺放着柳貴發的屍體,旁邊還站着幾個村治保會的人。
“這是咋回事兒?”趙根生跑到柳貴發的屍體邊看了看,臉上寫滿了震驚的表情,小虎子則嚇得乾脆用手捂住了眼睛。
一名治保會的人對趙根生道:“老趙,你家裡的那個病人殺人了。”
一聽說這是林楓乾的,趙根生當即說道:“不可能,他現在路都走不了,怎麼可能殺人呢?”
治保會那人聞言道:“你跟我說沒用,費主任說是他殺的那就是他殺的,我們已經叫人去鎮子上通知警察去了,一切還是等警察來了之後再說吧。”
“哎!這是搞什麼呀!”趙根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拉着小虎子愁眉苦臉的回到了屋裡,一進門就發現柳秀兒蹲在牆角正在抽泣着。
“秀兒,到底是咋回事兒?你快跟我說說。”趙根生蹲在了柳秀兒的面前,一臉的焦急;柳秀兒擡起頭來淚眼婆娑地望着他,接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道:“趙爺爺,人是我殺的,不關林楓的事兒呀!”
趙根生聞言心頭更是吃驚,他把柳秀兒扶到了板凳上,然後聽她講述了事情發生的全部經過,聽完之後,趙根生的眼眶也紅了起來,他不住地搖頭道:“作孽呀!真是作孽呀!”
小虎子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拉着柳秀兒的手不住地道:“秀兒姐姐,你會不會被槍斃?虎子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柳秀兒把小虎子緊緊地摟在了懷裡,道:“虎子,姐姐就是死了,也不能讓你林楓哥哥背這個黑鍋,他是冤枉的呀!”
趙根生此時卻嘆着氣道:“哎!秀兒啊!恐怕就算你想承認人是你殺的也沒有辦法,林楓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此話一出,柳秀兒猛地擡起了頭來,道:“趙爺爺,爲什麼?費麻子他們不聽我的,可警察總會信我的話吧。”
趙根生搖了搖頭,道:“傻丫頭,你還沒看出來嗎?費麻子今天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讓林楓幫你頂罪,你想想看,費麻子千方百計的想娶你,我聽說他還付了三千塊錢給你二叔,現在你二叔死了,你要是再坐了牢,他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你就一張嘴,費麻子那邊有多少張嘴,警察要是來了,信你的還是信費麻子的?”
三千塊錢對林楓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在這個窮得叮噹響的小山村裡,那絕對是一筆鉅款,費麻子根本不會善罷甘休;柳秀兒一臉茫然地望着趙根生,此時此刻,她已經六神無主了;過了一會兒,她猛地擡起頭來,對趙根生道:“趙爺爺,我不能讓林楓去幫我背這個黑鍋,我要帶他逃走,鎮子上的警察不信我的話,那總有地方說理去吧。”
望着一臉堅毅表情的柳秀兒,趙根生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丫頭,我幫你。”
這天夜裡,趙根生提着一壺酒和幾個小菜來到了院壩,對治保會的幾個人道:“來,喝點兒酒,幾個人傻站在這兒幹嘛呀!”
治保會的其中一人道:“算了吧,我們還得守着這個死人呢,再說了,那小子還關在柴房,萬一跑了咋辦?”
另一人則道:“我說老趙,你不會是想故意把我們幾個灌醉好讓那小子跑吧?”
趙根生聞言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他媽愛喝不喝,少跟我這兒說風涼話,你也不看看,屋裡那小子路都走不了,你就是放他跑他也跑不掉,再說了,我這兒就一壺酒,灌得醉你們幾個嗎?媽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不喝拉倒。”
眼看趙根生轉身要走,治保會的幾個人趕緊把他拉了回來,嬉皮笑臉地道:“老趙,是我們幾個不對,開個玩笑嘛,你看你還當真了。”當下一羣人笑呵呵地從趙根生手裡接過了酒菜,然後圍坐在一起喝起了酒來;沒想到不到五分鐘,幾個人全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來,原來趙根生在酒裡放了一些他自己調製的蒙汗藥。
“秀兒,快點兒。”趙根生朝遠處招了招手,躲在牆跟後面的柳秀兒帶着小虎子飛快地跑了過來;三個人來到柴房邊,見房門已經上了鎖,趙根生二話不說,掏出一把柴刀來幾下就把鎖給砸開了。
林楓此時早就醒了,正靠在柴堆邊發愣呢,猛然聽見砸門鎖的聲音,林楓心裡咯噔一下,然後就看見一束亮光照了進來,晃得眼睛都睜不開。
“林楓。”柳秀兒喊了一聲,林楓這纔看清楚進門的是趙根生三人,他應了一聲,三個人立刻圍了過來。
小虎子接過了趙根生的手電筒,趙根生則用柴刀把林楓身上的繩子割了下來,然後道:“小林,事情我都知道了,不過咱們這兒的派出所是不會信你的話的,你趕緊跟着秀兒跑,找個能說理的地方去。”
林楓聞言趕緊問道:“趙爺爺,您呢?”
趙根生搖着頭道:“我不能走,我得幫你們拖延時間,放心好了,費麻子不敢拿我怎麼樣的。”
如果事情真像趙根生所說,那麼在真相大白以前,他放跑自己就等於是放跑了涉嫌故意殺人的犯罪嫌疑人,從刑法上來說這可是典型的包庇罪;費麻子固然奈何不了他,可是等警察來了,鐵定會把趙根生給抓起來,一頓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
當下林楓把自己想到的跟趙根生說了一遍,然後正色道:“趙爺爺,您一定要跟我們走,我林楓這條命是您救回來的,我不能再讓您爲了我去蹲冤獄。”
正說着話,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有人來了;當下趙根生焦急地道:“秀兒,你快揹着小林走,把虎子帶上。”說完他提着柴刀就衝了出去。
“趙爺爺!”林楓喊了一聲,胳膊就被柳秀兒拉了過去,別看柳秀兒是個女孩子,力氣可真夠大的,她一把就將林楓背在了後背,還騰出了一隻手來牽着小虎子,然後跨步走出了柴房。
柴房外的院壩裡,趙根生正拿着一把柴刀在那兒亂舞,費麻子帶了兩個治保會的人正跟他對峙着,面對着飛舞的柴刀,費麻子三人根本不敢靠近;趙根生見柳秀兒揹着林楓出來了,扯開嗓子吼了一聲:“快!你們快跑!”說完他又舞動着柴刀擋在了費麻子三人的面前;柳秀兒流着眼淚看了趙根生一眼,趙根生急了,一邊舞動着柴刀一邊用盡全力吼道:“快啊!”柳秀兒咬了咬牙,一隻手託着林楓的屁股,一隻手牽着小虎子,飛快地消失在了院壩後面的玉米地裡。
趙根生在和費麻子等人對峙了十多分鐘以後,被從後面悄悄圍過來的一名治保會的人一扁擔打翻在地,費麻子等人是一擁而上,對着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直到打得他奄奄一息這才停手。
費麻子叫人把趙根生捆了起來,然後指着他道:“姓趙的,你狗日的膽子夠大的呀!居然還敢私放殺人嫌犯,我告訴你,這次你就等着蹲大獄吧!”
“呸!”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了費麻子的臉上,費麻子二話不說,衝過去一腳就踢在了趙根生的肚子上,趙根生悶哼一聲,脖子垂了下去;費麻子命人把他押回到了之前關着林楓的那間柴房裡;一名治保會的人走過來問費麻子道:“費主任,柳秀兒帶着那小子往玉米地那邊去了,咱們怎麼辦?追嗎?”
費麻子嘆了一口氣,望着遠處黑漆漆的一片玉米地道:“追個屁,玉米地後面就是山裡,別說是咱們治保會了,就是全村的人進山去找也頂個屁用,算了,還是等明天警察來了再說吧。”
正說着話,一名治保會的人急匆匆地從柴房裡跑了出來,對費麻子道:“費主任,不好了,趙根生好像快不行了。”
“你說什麼?”費麻子一聽就急了,帶着人飛快地衝進了柴房裡,只見趙根生躺在柴堆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整個人已經翻白眼了;費麻子急了,正在不知所措之際,卻猛然發現趙根生沒動靜了。
費麻子哆哆嗦嗦地把手挪到了趙根生的鼻子前,心裡咯噔一下,完了,趙根生死了;這個突如其來的狀況讓費麻子完全慌了手腳,他雙手抱着腦袋,一臉痛苦地蹲了下去,這會兒,自己纔是成了真正的殺人犯了。
治保會的人也慌神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時之間全都沒了主意;“費主任,咱們怎麼辦啊?”
費麻子想了想,忽然起身道:“眼下這個事兒只有嫁禍給那個逃走的臭小子了,我們就說柳貴發和趙根生都是他殺的,反正這裡就咱們這幾張嘴,警察只能信咱們的。”
“費主任,這行嗎?”話音剛落,費麻子擡手就給了這名治保會的人一耳光,然後惡狠狠地道:“什麼行不行的,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剛纔打趙根生的時候你們可都是動過手的,現在趙根生死了,不嫁禍給逃跑那小子咱們就得集體去蹲大獄,說不定還會挨槍子呢。”
此話一出,衆人再也沒有反對的聲音發出來了,幾個人關上門在屋子裡統一了一下口徑,然後解開趙根生身上的身子,把他擡到了院壩裡,和柳貴發的屍體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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