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辛崇義的談話讓石濤證實了之前從工人口中得知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對於集團公司的總體發展,郎崴頗有他更爲宏偉的規劃。
可事實上,規模雖然擴大了,但是沒有預料中的效果好,反而讓無機公司發展愈發的艱難,貪多嚼不爛,做大了沒有強起來。 ωωω ▲тт kдn ▲¢Ο
對於職工個人的前途,無論是辛崇義給的建議,還是石濤曾經跟南平兩個人的談心,每個職工心裡想得都差不多,得出的結論基本上是一樣的,要麼辭職,要麼就這麼混着。
資金的困難從上到下都體會到了。
西徙公司財務處已經向山北市某銀行提出了貸款申請,都好幾個月了。
銀行行長几次來廠實地考察過,說是快批下來了,但是現在資金畢竟還沒有到位。
有一件事情石濤當時是不知道的,這是在後來的某一個機會鬆之木偷偷透露的消息。
資金週轉困難直接導致了原料採購供給不上,如果因此停產,胡尤覺得無法向郎崴頗交代。
通過電話與汪費仁一番密謀之後,在郎崴頗同意之下,西徙公司的中層領導,包括部分無機公司的高層幹部秘密的進行了集資,少則十幾萬,多則幾十萬,用於緩解資金困難。
郎崴頗的承諾是給他們高於銀行數倍的利息,以此作爲激勵領導幹部積極參與其中。
這既是一個誘人的政策,也是一個拴人的手段,各位領導幹部乖乖聽命。
石濤當時不知道這項政策,既便是知道了他也無錢可集,更何況他還不夠資格。
這個方法在當時來說,確實很有效,解決了一時的生產用款,畢竟金額還是太少了效果也有限。
一個月之後,資金短缺依然是解決不了的困難。
受益的是那些參與其中的領導們,得到的利息有的比工人工資還要高,竟也沾沾自喜覺得佔了個大便宜,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終究有哭鼻子的那一天。
西徙公司最大的債務是在建設期間拖欠建築商的基建款。
設備基本上都是預付的,不存在款項拖欠問題。
在施工完畢之後各大建築商都紛紛提出索要欠款,而當時胡尤承諾的是等公司正常生產之後就給他們錢。
這讓各建築商後來詬病,西徙公司正常生產已經兩個多月了,只是零打碎敲的給了少部分建築款項,絕大部分還拖欠着。
施工單位多次前來討債拿不回錢去,這讓當地的各家建築商都異常的氣憤,私下裡聯合了起來,共同前來討債。
這一天,石濤接到門衛電話,說是有卡車堵了公司的大門。石濤在辦公室透過窗戶確實看到有車堵門,急忙到門口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兩輛卡車停在門口不走了,讓他們挪開,人家說是來堵門的。”門衛向石濤彙報。
石濤還沒有說話,從卡車上下來兩個人,石濤一看認識,是當地兩個建築公司的經理。
“二位老總你們好,這是怎麼回事?”石濤趕忙打招呼。
“石主任,我們是來堵門的,這個事情已經跟胡尤老總打過電話了,他知道,你不用管了,你也管不了。”張經理笑脒脒地說道。
“張總,你們用車堵了我們大門,我們的車就出不去了,這不是讓我爲難嗎?”石濤問道,眉頭一皺一副爲難狀。
“車,你們是出不來了,也進不去了,人能夠進出,上下班的自行車進出廠門沒有問題。”張經理指了指兩車之間。
石濤看到兩個車的間隙大約有一米,人員和自行車、摩托車是完全可以通過的。
“有事兒說事兒,咱別採取這種極端的行爲啊。你們這樣讓我們具體辦事的很難做的。”石濤說道。
“還希望石主任能夠理解,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多次要賬要不了錢去,實在沒辦法了。我們七家單位經過協商,終於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你們公司再不給個說法,我們的車是不會開走的。”
另一位李經理遞給石濤一根菸,說着他們的無奈。
“你們看,門口這一塊歸我負責,不管你們有什麼事,門堵了出入不方便,這就是我的責任。首先,我還是勸你們挪開,你們跟胡總說了那是你們的事。”石濤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正在這時門衛接到了電話,跟石濤說西門口也堵上了。
“看來又是你們的傑作,今天沒個結果是不罷休了。”石濤無奈地笑了。
“對,今天我們來了四家公司,每家僱了一輛卡車,專門堵門來的,一個門兩輛車,就等胡總來找我們。”張經理笑道。
“那你們執意這樣,我是不是可以報警?說你們防礙企業正常生產。”石濤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跟兩位經理說道。
“可以報警,我們沒有意見。”張經理態度平和,沒有反對石濤。
“那好,我也算是給你們打過招呼了,這樣你們不會怪我,領導也不會怪罪我,你們說是吧。”石濤見他們不反對,便掏出電話給當地派出所報了警。
派出所出警很快,大概五分鐘警車就到了。龍隊長跟石濤已經很熟了,將情況簡單瞭解了一下,表示無可奈何。
他跟兩位經理也熟悉,說了幾句話便開車走了。石濤見事已至此,他是左右不了這件事了,便返回辦公樓去找胡尤。
石濤發現辦公樓宿舍樓都有人隔窗觀望,還指指點點,一樓化驗室窗戶那隱隱約約似有陳茜的身影。
在經理辦公室見到胡尤,石濤還沒張口說話,胡尤說他已經知道了,跟山南縣長通過電話了。讓石濤不要跟建築商發生衝突,好生招待。
石濤給兩個門口各送了一包水,說是給司機和各位經理喝的。張經理表示感謝。
這個時候邵夥桂出來了,大老遠的就喊石濤,讓石濤不用管他們。石濤應了一聲便回了辦公室。
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山南縣長來到了西徒公司,縣長的車也只能停在廠外的公路旁。
胡尤召集四位建築公司經理到會議室,山南縣長要召開現場辦公會議。石濤作爲辦公室主任也參加了。
四家建築商由張經理作爲代表發言,將西徙公司拖欠貨款多次討要未果一事,從頭至尾的向山南縣長進行了訴說。
特別強調胡尤曾經承諾等生產正常之後就給錢,現在已經開工兩三個月了,卻不見還錢的誠意,纔不得不出此堵門下策。
縣長便問各建築商,西徙公司到底欠他們多少錢。
讓縣長感到意外的事,哪一家建築公司也說不出來具體欠他們多少,說是還沒有進行工程決算。
本來胡尤對拖欠貨款沒有履行付款承諾覺得理虧,從開會一直到這會兒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可當他聽到工程還沒有決算的時候,靈光一現便有了話說。
“是呀,工程還沒有進行決算,我也不知道該付你們多少,你們也不知道我們欠多少,你讓我怎麼給你們錢,給你們多少錢?給的少了,你們不願意,給的多了我要擔責任的。”
或許因爲西徒公司是山南縣長親自引進的投資項目,無論是從山南縣的利益來說,還是從他的政治立場來說,他都有些偏向於西徙公司的,聽忽悠這樣一說,便出了個主意。
“欠賬是一定要還的,這個道理在哪都說得通。要賬也是必須要的,這個也無可厚非。你們的問題是一方沒有履行付款承諾,一方討債方式有點偏激,造成了不良社會影響。”縣長先各打五十大板。
“雙方現在的焦點是施工方說建設方不付錢,建設方說不知道應該付多少錢。我建議,你們當前首先要做的工作是進行工程決算,弄清楚了到底該付多少錢再商量付款事宜。
“如果你們同意,今天就這麼決定,我既然來了就要有一個結果。”山南縣長算是表明了他的態度。
四位建築公司經理在一旁小聲的商量了一會兒,覺得山南縣長說得有道理,便一致同意先做工程決算,做完決算之後再討要建築款項。
胡尤一聽心裡樂開了花,進行工程決算總是需要一定時間的,最起碼這一段時間不必再爲還付工程款發愁,雖然早晚得還,能拖一時算一時吧。他倒爽快,當場拍板同意縣長意見。
就這樣,建築商第一次堵門的危機算是化解了,會議結束後,兩個門口的四輛卡車也都開走了。
石濤發現胡尤還是真能忽悠,他不僅把幾家建築商從投料試產忽悠到了正常生產之後的三個月。
今天出現這種危機他都能把縣長忽悠來,在基本上無話可說的情況下,靈光閃現竟能忽悠着縣長又向後拖了一段時間。
想到胡尤都能忽悠山南縣長,平時胡尤忽悠郎崴頗那自然也不在話下了,看來他能當上這個公司經理,還真不是白忽悠的。
會後,胡尤先是向汪費仁電話彙報了今天發生的堵門危機,將山南縣長的意見說了。
最後汪費仁決定從無機公司派專業人士過來,幫助西徙公司進行工程決算。
胡尤爲自己的運氣沾沾自喜,在吩咐石濤提前準備好總部來人住宿事宜的時候,還不住地慶幸。
“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呀,這種危機咱都能化解,你有堵門車,我有緩兵計。剛一聽他們打電話說要堵門,當時我就蒙了,既不能把這個事弄僵了,我又不想去見他們,見了面兒我也無話可說。”
“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讓當地人管當地人好說話,建築公司再牛也得聽縣長的吧,我把山南縣長搬來了。怎麼樣,好使不?哈哈哈!”
石濤也不得不佩服,忽悠的運氣真是好到家了。
就是不知道他下一次危機是不是還有如此好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