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進一廠卻態度各異,各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石濤懷了什麼心思?他去找楊瓊,卻有意外收穫。
與楊瓊一起進廠的共八位女生,也相應分配了宿舍。楊瓊與一個外地女孩甜玲玲住在一起。
剛入職場不久獨立生活的學生,沒有小家庭雜七雜八的瑣事拖累,生活相對簡單。
新入一個圈子,都有結交新朋友的慾望,交往交往互相熟悉一下有利於加深感情。
白天都去上班,除了在同一單位見習的學生有充裕的相處時間,不在同單位的基本沒功夫在一起。大家都是利用晚飯後的閒暇時光湊一湊。
人們有時聚在一起以打撲克、下下棋的形式增進友誼,促進了解。熟絡快的也會一起包頓餃子、喝頓小酒來打發這快樂時光。
相比於學校生活,這個時段應該是最愜意的。
工作沒有實質性任務,沒有工作壓力;父母還健壯,沒有養老壓力;自己年富力強,沒有健康壓力;獨身生活,沒有家庭壓力;工資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吃穿用度,沒有生活壓力。
石濤處在這個時段,身心放鬆,精力充沛,看什麼也都是美好的,對未來充滿懂景。
哪怕是日常生活單調的不能再單調,他都不計較,因爲他覺得有希望。
可凡事都有例外。
楊瓊正在收拾衣物的時候,石濤來了,楊瓊禮讓進屋,連同坐在牀沿照鏡修眉的甜玲玲也直喊請進。
甜玲玲可是個大美女,相比楊瓊要妖豔的多,兜裡總裝着小鏡子,有空就拿出來照一照。這是丁德志說的,現在石濤眼見爲實。
甜玲玲的確與衆不同,長髮下垂卷個鉤,烏黑透亮披肩頭,時髦髮型張個性,比之她人顯成熟。
實際上讓人感覺更成熟的是她那猩紅的嘴脣,總給人一種錯覺,不知道哪會兒會衝上前來給你一口。
紅脣的突兀,使她精緻的五官、紅潤的面龐都被人忽視了。
她慢條斯理的話語很有磁性,繞樑三日,讓人聽一句都忘不了。她不像少女,更像少婦。也是丁德志說的。
石濤是來串門的,自楊瓊進廠之後,他還是第一次來她宿舍。室內除了兩張牀之外,沒有液氣竈,其餘就是各人的必需品了。
石濤坐在楊瓊的牀沿。楊瓊繼續疊她收來的衣服。
“你的疊法真是與衆不同,裡兒朝外。”石濤頭一次見這種疊法。
“這樣外表不容易髒。”楊瓊解釋這樣疊的優點。
“看來生活真的有很多技巧,人生處處皆學問啊!”石濤故意發出感嘆。
“你們男人不用學這些,要幹大事業的。”甜玲玲有自己的看法。
“小錢也纔剛剛掙,一口吃不出胖子來,咱哪有那幹大事業的能力呀。”石濤輕輕一笑,調侃自我。
楊瓊抿了抿嘴沒笑出聲,疊完了衣服,放在牀頭摞齊。
“你們沒有爐竈,不做飯嗎?”石濤再次環顧了一下房間。
“吃食堂。”楊瓊也坐在了牀上,看了石濤一眼。
“懶得做飯,食堂有麼就吃麼。”甜玲玲把小鏡子收了起來。
“每頓都去食堂也夠麻煩的。”石濤覺得去食堂吃並不是她們想要的。
“要不就泡方便麪,不上班會出去解解饞。”甜玲玲向耳後捋了捋長髮。
“你呢?”石濤不是來關心甜玲玲的,他關心的是楊瓊。
“週末回家吃,也備了方便麪,一般早上吃。”楊瓊扶了扶粉色鏡框。
“看到了。”石濤早已看到牆根處的方便麪箱子。
“我看這點工資不夠你們吃方便麪的。”石濤心裡嘀咕,食堂飯貴,方便麪價高,沒有掙過錢,不知道日子難,這女人養不起呀!
“可不是嗎?家裡讓我多帶了些錢來,現在還沒問題。先上兩月再說吧,掙不上花就走唄。”甜玲玲好像對工作不滿意。
“我們剛來,還在見習期呢,待遇肯定低,轉了正就應該好了吧。”楊瓊安慰甜玲玲。
“見習期一年,攢不下錢的。”石濤看了看楊瓊又望了眼甜玲玲說道。
“唉,我都懷疑我半年都堅持不了。”甜玲玲挺了挺她那碩大的胸脯,嘆了口氣。
“肯定能堅持,日子不難熬,你們剛來,我們來的早的這不都快倆月了。”石濤猜測甜玲玲是個有故事的人,便安慰道。
楊瓊衝石濤眨眨美目,只輕笑了一下,沒說話,但石濤覺得她好像知道點什麼。
“這破廠子怎麼待呀?還省優部優呢!在這都能聞到味兒,公寓窗戶都不敢開,一開就進來一股臭味,恨不得把人噎死。”甜玲玲埋怨着工廠的空氣污染。
“是,有的時候是挺臭的,太難聞了。”楊瓊也有同感。
“那是一分廠跑過來的味道。你們不在那邊實習不知道,根本不能近前。反正我不敢上南邊去,我只待在辦公室這邊,去北邊也行,就是不去南邊。”
甜玲玲垂着大睫毛,翻動着紅嘴脣抱怨着。
“我還真不知道。”石濤故意表示剛曉得,其實他也知道有味兒。
“時間短不覺怎麼着,那老工人說,時間長了還掉頭髮呢。要不那車間哪來那麼多光頭哇。”甜玲玲縱肩哼了一下。
“掉頭髮是煙囪冒得黑麪面燒的,含鹼性。不是戴着帽子呢嗎?”石濤解釋道。
“戴帽子也不管用,我覺得我這幾天頭髮掉得越來越多了,都不敢用力梳頭了。”甜玲玲苦笑道。
“有那麼誇張嗎?”石濤對甜玲玲的話持懷疑態度。
“真的,我見她洗頭了,確實掉了不少頭髮。”楊瓊在一旁做證。
“你呢?你也掉嗎?”石濤轉而關心楊瓊。
“我沒事兒,可能咱們那沒受影響吧。”楊瓊搖了搖頭。
“也許是吧。也許是你防護做得好,你把長髮盤起來放在帽子裡,看都看不到。”石濤好像在抱怨欣賞不到楊瓊的頭髮了。
“女的不都那樣嗎?”楊瓊反問道。
“我也是把頭髮藏帽子裡的。主要還是我們離得近,你沒見馬路上都落一層黑灰嗎?”甜玲玲接着說,“有時落臉上都感覺得到,更別說頭髮了,一抓掉一把。”
“也許是個別人不適應吧。”石濤猜測道。
“我就不適應。”甜玲玲很肯定,紅脣一撇又苦笑。
石濤原本想找楊瓊聊天的,意外的是碰到這麼一位健談的女人,一晚上都陪她聊了。
楊瓊也知道石濤是來找她,在甜玲玲面前她還有點抹不開了,顯得寡言少語,自己反而覺得有些尷尬。
石濤悻悻然,跟自己的初衷有些出入,在女生宿舍待得久了覺得不太禮貌,聊了會兒便回去了。
當第二天早上石濤下樓去車棚時,看到楊瓊剛好也在推車。石濤心裡一喜,“我們一起去上工。”這本來就是昨天想說的。
楊瓊欣然同往。
石濤和楊瓊的親密時光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