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到鄉下送貨。”陳溪一指滿車的貨物。
“還在倒騰洗髮膏嗎?”石濤看到車上不僅有洗髮膏,還有其他的東西。
“還有沐浴液一類的洗漱用品。”陳溪吸了口煙說道。
“又增加品種了,這都能生產?越幹越大呀!”石濤笑問。
“已經很久不搞生產了,我現在只做代理。”
“怎麼回事兒?生產忙不過來嗎?”
石濤對陳溪之後的生產經營情況發生了什麼變化,一無所知。
“生產忙都不是大問題,忙不過來可以僱人,後來一直打假,幹不下去了,爲這個還捱過罰,我就改做代理了。”陳溪說道。
“假冒僞劣終究不是長法,做代理也不錯,省得晚上還要熬夜搞生產,這樣一心搞銷售就行了。”石濤說道。
“唉,搞代理也不好乾,利潤小多了,幸虧有咱之前的老客戶,否則的話市場根本就打不開,現在競爭很激烈,利潤很薄,掙錢難呀。”陳溪感嘆買賣不好做。
“看你人力車換成了機動三輪,這樣送貨快捷方便了許多。”石濤說道。
“沒辦法,這也是逼出來的,用戶在的地方比較分散,相距比較遠,人力車效率太低,換個機動三輪吧,這樣還快一些,拉的也多。”陳溪說道。
“這幾年總體上怎麼樣,還可以吧?”
“從你走後,確實有一段時間還算是紅火,也就在那個時候賺了點錢,兩室的房子換成三室的了,可就在那之後,不好乾了。”陳溪說道。
“看來幹什麼也不容易呀!”石濤說道。
“不容易也得幹呀,現在兩個兒子,趁年輕不蹬躂蹬躂,將來怎麼養活他們。我老婆在家看孩子,對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自己幹。”陳溪生活壓力很大。
“你說的也是,生活所迫,現在不掙點錢,將來日子更難過。”石濤說道。
“你現在怎麼樣?在哪兒呢?”陳溪問道。
“我在西部省一個分廠,公司也不太好,湊合着混吧,現在回來探家,待上一段時間。”石濤說道。
“我怎麼聽人說駐外公司也不太正常,公司總體上都不景氣,總廠這邊好幾個分廠都停了。在外邊,我看到好多人在打短工,掙錢也不多,生活很困難。”
陳溪在家裡,對公司的情況還是有一些耳聞的,經常遇到一些之前的同事,總會說起公司的現狀。
“無機公司情況,全海市的人都清楚,更何況與之有關的工人們,現在忍受不了的辭職另謀職業。能忍得下的還一直在公司裡混着,無論怎麼着,日子都不好過,這是實情。”石濤無奈道。
“你乾脆辭職吧,重新找個地方,總比在這公司混的強。”陳溪也勸石濤辭職。
“是有這個想法,不過還沒打算現在辭,等待時機吧。”石濤說道。
“你要是辭了職,如果不想上班的話,還可以來找我,我們一同創業。有了你這個幫手,我們可以幹更大的,創立一個公司,省的東跑西顛的風吹日曬了。”陳溪又想邀請石濤一同創業。
“也許吧,到時候弄不好真的會去找你。”石濤笑道。
“好吧,不跟你聊了,我還要去送貨。”
陳溪說完上了三輪車,打着火。
“那好吧,你先忙。”石濤拎起自己的菜,陳溪開着三輪車走了。
望着陳溪遠去的背影,石濤也是感慨萬千。
做買賣不是那麼容易的,當初他跟陳溪趕上了一個好行情,多少賺了點錢,還讓他買了一套二手房,他感到當時自己很幸運。
陳溪被生活所迫,兩個孩子更增加了他的生活負擔,不得不拼命的掙錢養家。
嚴格的管理,讓他的假冒僞劣產品沒了市場,現在搞個代理肯定也不那麼輕鬆。
石濤回到家裡洗了把臉,才覺得清爽了許多,把買來的啤酒放到冰箱裡讓它先涼着。
中午吃飯的時候,尚美透露了一個消息。
“聽說南轅公司又死人了,還死了兩個。郎崴頗和汪費仁都過去了,去處理事情。”
“又死人了?前段時間才死了一個,聽說賠了好多錢,現在一下子死了兩個,也夠高層領導們頭疼的,這回處理起來恐怕更麻煩。”
“財務總監讓我們準備錢給南轅公司匯過去,看樣子錢少了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尚美一邊吃炒餅一邊說道。
“人都已經死了,也只能從賠償上來解決事情了。安全教育不到位,高層領導不作爲,中層執行不力,工人素質差,這歷來就是出工傷事故的主要原因。如果高層領導還認識不到這些,以後恐怕還要出事。”
石濤喝了瓶冰鎮啤酒,感覺到涼爽了許多,不再那麼燥悶。
“駐外公司說起來好聽,異地建廠,我總覺得還不如在海市的這些分廠車間。你看,這麼多年都很少出工亡事故。”
尚美都能看出公司的諸多弊端,別人同樣也能看得出來,這讓人怎麼能夠相信公司有很好的發展前途呢?
“西徙公司產品無毒無害,到目前爲止還沒出過工亡事故。不過小工傷在所難免。”石濤說道。
午飯之後,石濤照樣去午休,在睡夢中的時候電話把他吵醒了。
“是不是還睡覺呢?”
電話是陳茜打來的。石濤馬上就精神了起來,睡意全無,即刻坐起。
“是啊,正做美夢呢,被你給吵醒了。”
“你在哪兒都做美夢,現在做的什麼美夢,能跟我說說嗎?”
陳茜在電話的另一頭,明顯的發出了笑聲。
“真正的美夢是不能輕易跟別人說的,不過對你另當別論。我正夢見在某個賓館裡跟某個美眉暢談人生,然後我們發生了一些應該發生的故事。”
石濤開始編排他的故事來哄陳茜。
“切,你別逗了,又在胡說八道,光想美事。你上午是不是給我打電話了?我電話掉了,沒在身邊。回家在牀下找到了。我估摸着這一會兒,你在家獨自睡大覺,接電話也方便,就趕緊給你回了。”
“我說呢,怎麼不接我電話,讓人怪傷心的,原來是電話掉了,還不是不理我。”
“怎麼敢不理你呢?哎,你猜怎麼着?我看了看你打電話的時間,那正是我想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才發現手機不見了的。”
“那說明我們是真的心有靈犀呀,這老天真是捉弄人,想人都一塊想。”
“是呀,我也很感嘆。有時候想給你打個電話吧,又怕打擾你,可真正想給你打的時候就發現你也在想給我打,這種感覺很奇妙。”
“幸福其實就是一種感覺,奇妙就是一種美好,你是幸福的,更是美好的。”
“哈哈,你就哄我吧。”
“不是哄你,真的就是這麼個意思。有什麼事兒嗎?”
“沒事,就是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
“榮幸之至,我也是那麼想的。公司有什麼動靜聽說了嗎?”
“建築商又來了,四輛大卡車把門子一堵,胡尤又把縣長請來。不過這一次,連着堵了兩天大卡車纔開走,聽說胡尤給人簽了協議,要不人家還堵着門呢。”
“猜到了,這個情況不會就那麼簡單的結束,說不定以後還會堵的。”
“原來都在你的預料之中。”
“事情解決不了,人家不甘心哪。”
“你知道嗎?現在當地的工人基本上形成了一個共識,如果公司不能按時發放工資的話,肯定要找領導。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要把我賣了你就太不厚道了。”
“把你賣給他們,我得不到任何好處。如果有人給我錢的話,能把你賣了,我還是可以考慮的,到時候我可以分給你一部分錢。”
“這都什麼人呀?還想着把我賣了。真賣呀,你捨得嗎?”
“古有賣兒賣女,你想想親生的兒女都捨得賣,何況……”
“何況什麼呀?你怎麼不說了?”
“何況一個大美女,肯定比那小孩子要值錢多了。”
“你還想着賣呀,不跟你說了,再說着說着弄不好真把我賣了。”
掛了電話,石濤一直興奮着,即便是跟陳茜只聊了一會兒,石濤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此時他感覺沒有那麼無聊了,自己也精神了。
午睡他是睡不着了,尚美早就上班去了。
一時興起,便開始掃地,墩地,洗衣服,他這半天過得很充實,也很愉快,時不時的還吹起他那不着調的口哨。
外面烈日炎炎很是悶熱,屋子裡終究躲避了陽光的暴曬,開着窗戶,風穿堂而過,頭上也會冒一些汗水出來,不再覺得那麼悶。
石濤在收拾完屋子之後,滿身臭汗,便到洗手間衝了個涼,這才感覺到渾身上下舒爽了許多。
石濤在他的書架上找了本小說,靠在牀頭,打發這無聊的時光。
他很久沒有看書了,他覺得沒有營養的書,沒有心情看下去,他所看的書都是口碑比較好的。
但實際上,口碑好他也不一定有耐心,一本《紅樓夢》曾經讓他看了半年,看完了,也只是懂得七七八八,甚至有些字到現在都還不認得。
一本水滸傳,讓他看了一個暑假,雖然小說都曾經聽過,聽別人講跟自己看根本就是兩回事。
看完之後,他都不曾記得說了些什麼,因爲他都拿來催眠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這倒好,治了他多年的失眠症。
一本好書,真的能夠引起石濤興趣的話,他會不眠不休一直到把它看完。
他甚至還曾經寫過兩萬字的長篇書評,這讓尚美的一個當小學老師的同學拿了去當了論文交差,而且還爲此晉升了一級工資。
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一些才華的,雖然他沒得到一分錢的好處,但是他得到了心裡的安慰,覺得那是他的驕傲。
正當石濤沉迷於小說中的故事情節時候,胡尤來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