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心中納悶,這薛寶釵這些天天天都來,她雖然不聞不問,但也擔心黛玉被她給陰了去,如今竟要與黛玉同睡,這難道是想洗腦了不成?但人家開了口,她一個下人哪有拒絕的道理,只得笑着應了,下去自安排去了。
薛寶釵這回來並沒帶鶯兒,此時雪雁也出去了,房裡沒了人,她這才拉着黛玉的手去了裡間,進了拔步牀裡,纔對她說道:“好妹妹,你我最說的來,我明日家去了,再見不到你,這心裡不是滋味,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與你相遇。”
黛玉紅着眼道:“你不必擔心,我也不是沒有家的,日後我回了家,讓人接了你去玩。”
薛寶釵拉了她坐下,一字一句的囑咐道:“這話我本不該說,且也輪不到我說。但我不願見了你掉進火坑裡還不自知,今日說了這話,你人前只當沒發生過,但望你字字句句記在心裡。”
黛玉鄭重點頭道:“姐姐只管囑咐,我定洗耳恭聽。”
薛寶釵這才慢慢把話都說了出來,大概意思就是,賈母和王夫人不是好東西,想法讓她倆都成爲寶玉的備胎,如今她要走了,只剩黛玉一個人在賈府裡,一定要小心行事。寶玉對黛玉可謂癡心一片,以賈母和王夫人那尿性,只剩黛玉一個了,肯定是要出點陰招的,黛玉以後不要被她們騙了云云。
黛玉聞言感動不已,只抓着薛寶釵的手叫她好姐姐,又說自己必不會被人騙了去,一定會潔身自好,好好的待在梨香院裡。
第二日黛玉親自送到外院門口,這纔回了屋,薛寶釵離開她是不會去送的,因爲到時寶玉一定會在場,而且薛蟠也會在場。她可不想上杆子去見這兩人。雖然薛蟠不會輕薄自家表妹,但薛蟠也是個混世魔王,去見到了,沒得壞了自己的名聲。
於是在外院門口。兩人做了正式的告別,黛玉又讓雪雁送上了離別贈禮,這才目送着寶釵離去。
回了上房後,雪雁憋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於是問黛玉:“寶姑娘與小姐說了些什麼?怎麼弄得跟小姐的救命恩人似的?”
黛玉嘆了口氣,眼睛紅紅的說道:“她也是個苦命的。”
接着就將寶釵怎麼跟薛姨媽抗議,說不想嫁給寶玉,又怎麼提醒她小心,不可以被賈母和王夫人騙了去說了出來。
雪雁失笑道:“小姐難不成以爲她不知道小姐的心思?”
黛玉一怔,看向雪雁。見雪雁的表情不像說笑,皺眉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她早知道我知道這些事了,如今說出來,不過是想搏我的好感?”
雪雁點頭道:“寶姑娘何等聰明之人?我們爲何日防夜防不許寶玉進梨香院?她只一想便明白了。哪還用得着我們明說?”
黛玉咬脣悲切道:“難道連她對我也是假的?”
雪雁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倒不是假的,只是這又是她的習慣了。想來她身在商賈之家,日後想接觸着達官貴人是難上加難了。如今還有個侯府可以給她靠着,可日後離了榮國府,她還怎麼跟達官貴人家的小姐來往?
“小姐還記得第一次去姜夫人家時,裡頭有個個子不高,矮矮胖胖的夫人不?”
雪雁見黛玉點了頭。又繼續說道:“我後來才知道,那位是應天府府尹的夫人,雖品階不高,但是京城的父母官,又是最能見到皇上的人。那樣的人家,居然看上了她。府尹夫人派官媒尋了薛太太,說是要聘寶姑娘做她家大兒子的貴妾。”
黛玉皺着眉打斷她說:“這不可能吧,我並未聽說過。”
雪雁笑着道:“只不過她沒與你說罷了,因爲這事兒並沒成。那薛太太一聽說是貴妾便不同意,正巧那薛大爺回來了。聽媒婆說是要聘自個妹妹去做貴妾,也不問是什麼人家,便把媒婆給打了出去。
“這事兒之後,那府尹太太也是硬氣,只尋了另一家的商賈之女聘了進去,沒幾日,那正房大奶奶竟是一命嗚呼了,就把那商賈之女扶了正,如今人家雖是填房,可也是正經的奶奶了。原來那家大奶奶本就身子不好快不行了,她怕大兒子沒了後,就想聘個貴妾一來沖沖喜,二來留個後,誰知這薛太太錯過了好機會,便把這機會拱手讓人了。
黛玉惋惜的說道:“這真真是可惜了,商賈之家本就地位最爲低下,好容易有個機會能嫁進官宦之家,那便是擡高身份的好機會,爲何姨媽會不同意?可憐寶姐姐,竟有個這樣的母親。”
雪雁冷笑一聲道:“小姐可別弄錯了,那薛太太打的是更好的主意呢,她可是指望着寶姑娘能嫁進侯門,日後能做誥命夫人的。”
黛玉可不傻,如今又被姜夫人教育了一段時間,不過轉念之間便想明白了:“你是說……”
雪雁點點頭:“可不就是?小姐還記得那日我們去寶姑娘房裡,聽見鶯兒說的什麼一對的話嗎?”
黛玉哪裡還記得這些,只搖頭看着雪雁。
雪雁只得耐心解釋道:“那日寶二爺去寶姑娘房裡,寶姑娘的丫鬟鶯兒說寶姑娘有一個金鎖,上頭刻的字與寶二爺的玉上的字是一對的。那玉上頭是‘莫失莫忘,仙壽恆昌’,而那金鎖上是‘不離不棄,芳齡永繼’。打那日後,這府裡就有了金玉良緣一說,相信小姐也聽過。”
黛玉點頭道:“我是聽過,但並不知是刻意爲之。難道那時姨媽就存着讓寶姐姐嫁進後門的念頭了?”
雪雁道:“正是如此,那時寶姑娘待選失利,入不得宮,可不就要想辦法進了侯門才行嗎?那才能圓了她的志,讓她走上青雲路。”
黛玉想了想說道:“那隻怕是我後來與她說起賈府與我家借銀子的事,讓她覺得這裡嫁不得,她才尋了藉口出去了?”
雪雁笑道:“總算是開竅了,也不枉我費了這多口舌。她日後出了去,自然沒機會再入侯門了,可不入侯門,也是要嫁個達官貴人,才能滿足的。所以她如今不過是向小姐示好,早知道小姐心中如明燈一般亮了,也得來提醒提醒小姐。爲的就是交好小姐,日後能靠着小姐得個機會認識些達官貴人,從此有個好姻緣罷了。”
黛玉聽了苦笑一聲,說道:“何苦這般周折,以她與我往日的交情,我爲她引薦又有何難。她本就是個有才華的,不然也不會入了應天府府尹夫人的眼。如今她這般費勁心思討好於我,倒讓我少了幾分真心,多了幾分懷疑。”
雪雁忙道:“所以我說這是她的習慣,小姐想想她是什麼樣的出身?俗話說,無商不奸。那商賈之間必然是要算計來算計去的,她雖不從商,但她從小在那樣的壞境長大,如何不沾染上那些氣息?雖小姐不屑,但她這樣的反倒被那些夫人太太們看好,這樣的人,管家纔是真真的一把手,無人能敵。
“她如今雖算計小姐,但也是她以自己的眼光在看人,纔會這般。只不過她不知小姐是個光明磊落的,也只以爲小姐同她一樣是個懂經營會算計的。這纔會出此下策。”
黛玉搖了搖頭,頗有些失望:“我原以爲她是懂我的,是知己,誰知……”
雪雁聞言笑了起來:“小姐這話說的沒得讓人笑話,就算再心有靈犀,也有誤會的時候。有句話叫人心隔肚皮,誰又能真的知道誰心裡的想法了?她雖與小姐一個府裡住着,但左不過三五日才見一次。小姐與我相處這些年,日日粘在一起,難道小姐就能知道我的想法了?”
黛玉想起上次說出讓雪雁做妾的事,惹得雪雁好大一陣生氣,不由的臉就紅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不必說了。”
雪雁一看她那樣子,就忍不住偷笑,又道:“她一個商賈之女,自然不能體會你的處境你的心情。如此一來,與你接觸時必然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少不得就各種試探加算計了。只要她不害你,這些倒也無妨。小姐只要心裡明白就好,不必撕破了臉來。”
黛玉聞言點頭,低頭默默思考。雪雁也不打擾她體會話中的滋味,便打了簾子出來。
一出來就見書澈守在外頭,見雪雁出來了,書澈才說道:“好一通教訓,倒比嬤嬤還囉嗦,別人不知的,還以爲你早就是嫁了人的管事婆子呢。”
雪雁笑着問她:“你守在廊上做什麼?找我的?”
書澈翻了個白眼道:“你這般教訓被人聽去了還得了?我正巧來找你,聽你這番話說了出來,可不就得幫你守着了,被這府裡的人聽了去,少不得找你麻煩。”
雪雁忙謝了她又問:“你找我什麼事兒?”
書澈從袖籠裡掏出一封信來:“你哥哥來信了,是你哥哥的小廝進寶送來的,送在外門上,被李明全家的收了下來。”
雪雁忙接過信來,又謝了書澈,這才急匆匆的回房看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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