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在撒嬌,可是,夏瑜只是開始的時候欣然一笑,眼裡流露出了柔情的光芒,但很快,她眉毛輕輕一皺,銳利的眼神在落落的小臉蛋上掃了掃。
不對啊!
夏瑜似笑非笑地看着這個小姑娘,問道:“落落,你在哪兒學的這個?都會跟媽媽撒嬌了?”
呀!被麻麻發現了?
“唔,嘻嘻,嘻嘻……”落落的眼睛頓時驚訝地睜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起來格外水靈動人,但這打動不了媽媽,小姑娘只能害臊地腆起小臉蛋,窘迫地笑起來——她還試圖用笑聲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怎麼這麼快就露出馬腳了?
沒辦法,誰讓落落說的是“喔好鐘意泥”?
楊言一家平時都不怎麼說粵語的!雖然楊言有時候會教落落講粵語,小傢伙看電視也會看到一些粵語的節目,但落落跟爸爸媽媽的日常用語還是以普通話爲準的,畢竟楊言的家鄉話不是粵語,而夏瑜更是從小生活在說普通話的環境裡。
這一句“喔好鐘意泥”,聽起來就格外突兀!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學的,學得很像,就是不懂得變通……原封不動地就拿來用了,換做別人可能還有可能被她矇混過關,但夏瑜是什麼身份?她明察秋毫,一下子就識破了落落撒嬌的本質!
不過,叫落落解釋自己是從哪裡學到的,這似乎有點難。
夏瑜沒想跟審問犯人一樣盤問女兒,就在落落連說帶比劃地想要解釋的時候,她燦爛一笑,伸手捏了捏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的臉蛋,笑問道:“好啦!說吧,今晚怎麼小嘴兒抹了蜜一樣?跟媽媽撒嬌,是想要什麼?”
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必盜!夏瑜相信這小姑娘也不會無緣無故得嘴巴這麼甜!
落落這時候倒沒有剛纔那麼害羞了,她原封不動地學機場的那位小姐姐跟媽媽撒嬌,不就是盼着媽媽這一句話嗎?
“嘻嘻!”小姑娘又在媽媽的懷裡扭了扭,小腦袋仰着,衝媽媽甜甜地笑了一番,才用她軟軟膩膩的聲音,跟媽媽說道,“落落,落落想吃,想吃內過!”
“想吃哪個?你剛纔不是說吃飽了嗎?”夏瑜還以爲落落指的是酒席上的某道菜,她笑着伸手抓起了筷子。
“素,素吶個……蛋糕,嘻嘻!甜甜。”落落卻出乎她意料地轉過身子,小手指向了宴會廳外面,滿是憧憬地張望着甜品區的方向。
“吃蛋糕?剛纔施韻姐姐不是給你們吃過蛋糕了嗎?”夏瑜今晚很忙很累,但腦袋還是很清醒的,她清楚地記得她跟楊言在留影區迎接賓客的時候,落落跟浩浩、瀚瀚那羣小孩子圍在了甜品區,可是把甜品區的蛋糕吃了不少!
“唔,唔,落落還,還想吃……”落落可憐巴巴地望着媽媽,上嘴脣不知不覺地癟了起來,被紅潤的下嘴脣包裹着,好委屈的模樣,聲音也變得弱弱地說道。
“還想吃蛋糕?那不行啊!蛋糕吃多了,牙齒會長蟲子的,你看瀚瀚哥哥的牙,是不是黑黑黃黃的?”夏瑜笑道。
落落下意識地轉過小腦袋,看了一眼王子瀚哥哥的方向——他正被他媽媽逮着,嘴巴張開了吃飯,很明顯能看到他牙齒掉了幾顆,剩下的也是黃瘦不堪……
好像有些可怕!(?°?°?)
可是,還是想吃怎麼辦?
落落心裡頭兩個小人兒在打架,對甜品的喜愛到底還是佔據了上風……
“媽咪,唔,喔好鐘意泥啊!”小姑娘扭着小屁股,一點一點地擠到媽媽的懷裡,差點沒把媽媽的魚尾裙擠裂了,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眨巴着,不死心地再嘗試了一下她好不容易學會的這一招。
不知道她是不是以爲自己沒學完整,居然連自己對媽媽習慣性的稱呼都自作聰明地換了過來。
夏瑜:“……”
……
九點左右,剛纔熱熱鬧鬧的宴會廳終於安靜了一些,除了酒店的工作人員、婚禮策劃公司的布場人員正在陸陸續續地收拾着宴會廳裡的東西,宴會廳裡也就剩主桌上楊言和夏瑜的家人了!
其實,婚禮在八點多的時候已經結束了,像夏瑜的同事、前同事,他們都早早地吃飽離開了!但像楊言那些從外地趕過來喝他喜酒的同學,因爲難得一聚,還都留了下來,一兩桌人聚在一塊喝酒、吹水(聊天的意思),拖到酒店方再三提醒,他們才依依不捨地告別離開。
楊言也喝了點酒,還好有雷震天跟方禾旭等人在插科打諢幫他招架,他沒有喝很多,沒有爛醉如泥,但現在他還是一身酒氣,頭腦也有點兒恍惚,坐在椅子上醒酒中。
“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吧?酒店這邊的錢給了沒有?”夏向陽跳過了楊言,直接跟夏瑜問道。
老夏同志也是一身酒氣,他剛纔同夏瑜的領導們可是拼了一輪酒,但不過,這點酒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點,現在沒有一點醉的樣子,那雙眼睛炯炯有神,瞥了一眼“不中用”的楊言,眼神裡還能流露出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
“酒店這邊結算是婚禮結束後三天以內,不用今晚就給。而且酒店這邊的經理,楊言的朋友認識,爸,您不用擔心。”夏瑜語調很平靜地跟父親說道。
儀式結束後,夏瑜的心情就已經平復了下來,不會再像儀式中間那樣哭哭啼啼的,甚至以她跟夏向陽的性格,兩人估計也不會再度提及剛纔的感動。“爸爸,我愛你”這句話,夏瑜很難啓齒。
不過,經歷了剛纔那樣的心情波動,夏瑜似乎也是想通了,她跟父親的交流變得“平常”許多,至少沒有以前那樣的劍拔弩張。
“嗯,既然沒有什麼事,你們都早點回去休息。看落落都困得睡着了!”夏向陽指着正被吳湘琴抱着的落落,跟夏瑜說道。
小姑娘今天很早起來,一整天都處在亢奮狀態,中午都沒睡覺,自然也是玩着玩着,就睡着了!一開始,落落是夏瑜抱着的,後來夏瑜要去陪父親跟省廳的領導交流,就給何曉詩幫忙照顧,後來不知道啥時候外婆抱了過去!
看着在自己懷裡睡得那麼香甜、絲毫不受嘈雜的環境影響的落落,吳湘琴心疼得都不願意撒手。
“好,爸,您呢?您今晚還是回去家那裡嗎?”夏瑜關心地問了一句。新婚之夜,她跟楊言肯定是要回新房住的。
“我要回去了,市裡面還有點事。而且明天下午要開常委會。”夏向陽再看了一眼老伴,頓了頓,說道,“你媽不用跟我一起回去,讓她留在羊城多玩兩天,你多陪陪她!”
“啊?爸,您要回去了?”楊言其實沒有醉到頭腦都不清晰,他還是聽得到老丈人說的話,這時候他忍不住扶着椅子站起來,驚訝地問道,“您怎麼不在羊城多玩兩天?這麼晚了,怎麼回去荷城?”
前面的問題,不是都說過了嗎?
夏向陽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家這個女婿酒量有點淺,太丟人了!
當然,他也沒有說楊言,畢竟現在社會,也過了事事要拼酒的年代,楊言不喝酒也同樣做得出成績來……
“我坐老杜的車回去,他開車來的,還有小孟,你不用擔心!”夏向陽擺了擺手,直接回答楊言最後一個問題。
“行了,我知道你們想我在羊城多玩兩天,但荷城的事也緊要,耽誤不得!今天看到你們結婚,我也算放心了!”不等楊言囉嗦,夏向陽大手拍過去,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沒把站都站不穩的楊言拍得坐到地上去。
“不過,有一說一,婚禮上你答應我的事,可別忘了!”夏向陽聲如洪鐘地說道。
“啊?什麼事?”楊言有些愣神,他還以爲自己啥時候答應了老丈人什麼公事呢!
畢竟,前頭還有一個老丈人“坑了”自己跟老雷一大筆投資在荷城的先例……
“爸說的應該是,我現在嫁給你了,你要照顧好我的事!”夏瑜伸手戳了戳楊言腰間,小聲地提醒道。
“噢噢,這個啊!爸,您放一百個心吧!我,我發誓,我一定會照顧好夏瑜的,絕對不會辜負您將她託付給我時候的信任!”楊言舉起了手,說話的時候舌頭都有點打結了。
“行了,行了,還發什麼誓?”夏瑜好笑地拉下了他的手,“以後用行動證明不就行了?”
夏向陽卻不理會自己女兒,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手指指着楊言抖了抖:“這可是你說的!夏瑜要是有半點閃失,我可繞不得你!”
楊言不明白老丈人爲什麼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說着這個問題,但他也覺得能理解,換了自己,他估計恨不得天天盯着“騙了”落落的臭小子,捨不得讓落落受半點委屈!
……
婚禮的喧鬧終於結束了!
夏向陽當晚就趕回去了荷城。第二天,楊言的家人也回去了——何曉文假期要給學生補課,何曉詩也有生意要忙,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工作都緊巴巴的,擠時間來參加弟弟的婚禮已經很不錯了,哪裡呆得了太久?
同樣的,沒過幾天,儘管夏瑜跟楊言一再挽留,放心不下夏向陽的吳湘琴也坐飛機回荷城了。
不過,何管彤卻沒有跟大部隊一塊回去,她是唯一一個留在羊城的!
因爲楊言跟夏瑜休息幾天後,就要帶她跟落落一起出發,去美麗的川省度蜜月、看大熊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