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末路

包紮好母親和妹妹的傷口後,關玄又草草地給自己的傷口包紮了一下。

雨還在下,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望着灰濛濛的天空,關玄的心情簡直比這該死的天氣還要壞上幾分。

眼下雖然暫時安全了,可是情況卻非常的糟糕。母親已經氣若游絲,傷情隨時都可能惡化,而月見的傷情也不容樂觀。關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偏偏……

關玄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窩在一邊冷得直髮抖的三個小鬼。這三個小鬼,除了每人被迫提供一件衣服來包紮傷口外,別的什麼都指望不上!

只能靠自己了!

現在關玄能想出的路只有兩條。一條是他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安置好母親和妹妹,然後去尋找外出搜尋物資的隊伍。另一條路則是經過簡單的休整之後,渡河找個安全的地方養傷。

思來想去,關玄只能選擇第二條路。

先不說母親和妹妹的情況他完全放不下心,就算真的能安置好母親和妹妹,對於尋找外出搜尋物資的隊伍,他也完全沒有半點把握。

真難啊!這沉重的負擔壓在肩上,關玄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這就是大人的責任吧?他們每天都在爲這些事情殫精竭慮,日思夜想吧?

突然間,關玄精神有些恍惚。

都已經這麼艱難了,爲什麼那些傳說中的狗屁神仙不來搭救我們?!它們都瞎了嗎?!

望着那了無生氣的灰暗天空,關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難以抑制的怨恨。

看了好一會,關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了母親和妹妹。母親的臉色仍然很蒼白,雖然她緊閉着雙眼,但是她微微起伏的胸口讓關玄多少有些安心。

月見的傷也很重,不過她的情況要比母親的好一些。此時她正靠在牆邊,呆呆的望着外面的雨出神。她的臉上,還殘留着明顯的淚痕。

關玄咬了咬牙,然後輕聲說道:“月見,媽的情況怎麼樣?”

關玄話音剛落,母親就緩緩睜開了眼睛。月見看着母親蒼白的臉,欲言又止。

“小玄……”母親的聲音微弱至極:“媽……好多了……”

那聲音,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相信母親已“好多了”。可是現在,要啓程了,沒有時間休息了。

關玄將心痛和自責深埋在心底,低沉地說道:“媽,我們得走了……”接着,他脫下自己的外衣遞給月見道:“月見,幫媽披上。”

月見點了點頭,接過了衣服小心的披在了母親的肩上。

“你們兩個,去扶我媽。”

關玄的話,是對除了劉洋外的另外兩個小鬼說的。月見受傷不輕,關玄只得將攙扶母親的任務交給兩個小鬼。

準備妥當之後,關玄低聲說道:“好了,出發吧。”說完,他當先走進了雨中。

這次的隊伍安排是這樣的:關玄在前面開路,月見緊隨其後,然後是兩個小鬼扶着母親走在第三,最後是斷後的劉洋。

對於這個安排,劉洋臉上明顯不樂意。但是迫於關玄的臉色,他只能聽從。

現在除了關玄手中的刀,他們沒有任何武器。所以出發前,關玄特意就近砍了六根樹枝分給衆人。將樹枝一頭削尖後人手一根。既能當柺棍又能當武器,還算湊合。

六人在雨中悶頭前行,誰都沒有說話。除了不時響起的咳嗽聲外,就只剩下雨聲了。

路越來越難走了,雜草荊棘、碎石殘垣都在阻擋着衆人。而最讓關玄頭痛的,是早已迷失的方向。

瘋長的雜草樹木,各種高低怪異的廢墟,都在考驗着衆人。而無休無止的雨和一成不變的灰暗開空,讓衆人想要擡頭看一眼太陽的方向,都是奢望。

終於,不遠處出現了一處勉強能登高望遠的支點,而讓關玄更加欣喜的是,旁邊還有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

關玄心中大喜,他指着前方叫道:“走,我們去那裡休息一下!”

話剛說完,他便忙不跌的向着那個高點小跑了過去。

費力的爬上高點,關玄頓時感覺眼前豁然開朗。雖然討厭的雨仍然不遺餘力的淋着,可他的眼睛現在能透過雨看到很遠。

遠處濃煙滾滾,關玄一眼就認出了那裡是自己原來的家園。剋制住內心的疼痛,他便仔細的打量起了別的方向。過了一會,他總算是看清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方位。

離目的地沒有多遠了!

這個結論,讓關玄心中有些激動。在這該死的地方轉了這麼久,還好沒有走錯方向!

就在關玄欣喜不已時,他突然感覺自渾身一冷。下意識轉頭一看,他的心頓時一沉。

不遠處的土坡上,幾個身影正靜靜的立在雨中,向着這邊凝望。那些身影,都投射出兩道冰冷得不摻雜任何感情的目光。

本就已經冷透的身體,此刻已投入了冰窟之中。關玄深吸了一口涼氣,轉身走下了高點。

“嗷嗚~~~~”

狼嚎蒼勁而冰冷,刺破重重風雨傳入了關玄耳中,也驚醒了避雨休整的五人。

關玄看着驚慌的衆人,語氣低沉而堅定:“走吧,沒時間休息了!”

衆人連忙拿起用作柺棍的樹枝,快速跟上了關玄。

這一次,關玄有了明確的方向,前進的速度明顯快了些,但是也快不了多少。

身上的傷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關玄,他只能死咬着牙堅持。現在是與死神賽跑,要是能趕在狼羣追上之前過河,就安全了。

然而,關玄的奢望很快就被打破了。

隨着一聲野獸的低吼,滿是森冷尖牙的巨口便凌空朝關玄咬了過來。

關玄早就有了防備,那狼吼響起時,他就本能的將手中的樹枝刺了出去。

隨着一聲慘嚎,樹枝不偏不倚地刺入了狼的胸口。可讓關玄沒想到的是,他的身體承受不住狼的衝擊。

痛哼聲中,關玄手中的樹枝脫手,人也不受控制仰天栽倒。

別說關玄現在傷勢嚴重,就是他沒受傷,也抵擋不了狼的正面衝擊。

那狼雖然受了重傷,可見到關玄倒地,便張嘴咬了過來!關玄慌忙,一根尖銳的樹枝卻刺在了狼的咽喉上。緊接着,又是第二下。

濺了一臉血的關玄驚魂未定,擡眼一看卻見救自己的是劉洋。他呆愣了一下,然後迅速站了起來。

“玄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我們繼續走吧!”

聽到月見言語之中的擔擾,關玄的迴應很是堅定。無論有沒有事,他都會這麼回答。

與劉洋對視了一眼,關玄再一次拔腿向前。還好他這次改變了隊形,由他和劉洋保護狼的方向,也就是隊伍的右側。這種隊形果然沒錯!

還好這次只有一頭狼!

越往前走,關玄的心中越是忐忑。一方面是離橋越來越近的欣喜,而另一方面則是狼隨時都有殺來的擔擾。

欣喜與擔擾相互交織,怎麼不忐忑?

“嗚嗷……”

橋已在望,狼吼也響了起來。

關玄心裡不知怎麼地,竟然有些釋懷。解決了你們幾隻畜生,我們就安全了!

狼有三隻,分前中後三個方向圍了過來。解決三隻狼,關玄沒有多大把握,可他現在胸中充滿了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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