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人來人往3
嫣然說:“唐信你不要擋着我!”
她着急了,只想着要去找管大,卻忘記面前這個男人英文也很好。
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全新依賴的人,從他變成了他……
約翰停下來,手機瞬間安靜,他聽不懂嫣然在說什麼,只能喚她:“然然?”
嫣然從來沒想到她會對唐信這麼做,就如同未來的三分鐘內,唐信會對她那樣做。
她擡腳,踹在他的小腿脛骨,沒有留一點力,見他抱腿後退呼痛出聲,過了這個轉角,映入眼簾的,是顧茵雲踮起腳尖,抱住了她鄭嫣然的男人。
在嫣然看來,顧茵雲那麼高的個子,那麼高的鞋跟,在管大地身邊,依然小鳥依人,他們的曾經,有過多少這樣的擁抱呢?管大地你真的躲不過麼?你特種兵王的名號是吹出來的吧?你就讓她這麼抱着你?
唐信驚訝剛剛還鬧着要離開的嫣然這會兒卻一動不動,眼裡流淌的,是他從未見過的情愫。
他後知後覺,轉身,看見擁抱的這一幕。
手機裡又有了約翰的鳥語,他說:“然然,come here,p1ease!”
他哭了,聲音像熊一般嘹亮,嘶吼着,令那對抱在一起的男女齊齊看過來。
管大隻來得及在唐信橫跨一步擋住嫣然時匆匆瞥見她哭了。
比他動作快的是元寶,一身酒氣拽過顧茵雲抱進懷裡,不顧她的掙扎死死吻住,他頭一次這樣勇敢,當着管大的面,吻住了他一直喜歡的女人。
顧茵雲屈膝擡起頂在陳元欽的覆下,他立刻沒了力氣鬆開了她,她的口紅被吻花,她的頭髮也不再一絲不苟,卻,從未有過的生機勃勃。
她一直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她一直以爲自己做的是對的,年少的分離,是她主動疏遠了參軍的管大地,她說不出口自己要出國留學這件事,她走的那天,是陳元欽送她至機場,很友善的擁抱,祝福她一路順風。
當她在國外漂泊幾年,遇見過,也相處過,卻還是會想起那時候,他們三個人,一起上學,放學,管大地的話不多,有時一整天甚至都是一個表情,她一開始挺害羞,幸好有胖胖的金元寶從中插科打諢,漸漸的,他們的相處變得自然,就算一直三人行她也覺得未嘗不可。
她一直知道陳元欽的喜歡,她從大洋彼岸報平安,說過一句:“元寶,瘦一點你還挺帥的。”
這幾年,她一直從陳元欽的郵件中尋覓一些管大地的消息,微乎及微,他呆的地方非常保密,消息越少,她的思念就越多。
直到陳元欽的郵件說:老大結婚了。
她終於,放下了所謂的那些執着,那些成功……或者說是拋棄了管大地所得到的一切東西,她不讓陳元欽來接機,而是拖着行李箱,先去了他們曾經的學校,那裡還有當年的味道,她在黑夜中,深呼吸,以爲自己可以贏。
卻在多年後見到陳元欽第一面,知道了當年那個胖胖的男孩,到現在與她一樣,同樣執念。
他巴掌大的臉笑的很開心,說:“芸芸啊你終於回來啦可想死我啦!”
然後,蹭一個親熱的擁抱。
當年在機場的熊抱有了不一樣的觸感。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看着管大地的臉說話會臉紅的姑娘了,她的事業很成功,她的臉皮變得很厚,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一點一點的欺負着管大地的妻子,這樣,她的心裡就會舒服很多,當鄭嫣然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時,她其實知道她非常想往她臉上倒一杯滾燙咖啡。
同時,她利用了陳元欽,忽視他如同自己一般的執着,開始靠近管大地,卻發現,他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但,她還發現,他現在只對鄭嫣然笑。
她喝醉過幾次,每次都是陳元欽來帶她回家,她在他面前哭過,這麼些年哭的最慘的一次,被他溫柔擁住,輕拍後背。
她開始漸漸分散了注意力,總會留意到陳元欽臉上並不是真正開心的那種笑。
她不願放手曾經,卻又不願接受現在,直到剛剛,現在對她喊:“我特麼這輩子除了你就沒喜歡過別人!”
她碰見出來找老婆的管大地,鼓起勇氣索要了一個擁抱,他沒有拒絕,她高興的哭了,因爲她知道,他原諒了她的不辭而別。
他不習慣身體的觸碰,他們那時甚至沒有牽過一次手。
這麼多年心裡沉重的包袱,終於放下,她抱着管大地,心裡卻想起另外一個男人的肩膀。
陳元欽你雖然瘦,但不弱啊!
她剛想瀟灑轉頭離開,想找到那顆金元寶告訴他一聲:我特麼從現在開始除了你也不會喜歡別人。
卻,被那傢伙搶先吻住了自己。
她踹得他疼,因爲他破壞了她的計劃。
“精彩!”唐信鼓掌,高聲喝彩。
他攥起管大地的衣領,臉逼得很近,他說:“一直沒告訴你,我也知道她左腿內側的煙疤,在那之前,是一朵淡粉色的胎記。”
管大的眼猛地發出懾人的光,同樣攥住了唐信的衣領。
下一秒,嫣然踮起腳尖扳着他的手,是幫着唐信扳他管大地的手!他看見唐信臉上得意的笑。
管大的心猛的一沉,原來,你那時說過的是真的,你真的有本事帶走她,
可當他如她所願鬆開了手,卻意料之外的,嫣然一巴掌揮過去,扇在唐信臉上。
“啪!”一聲響亮。
他臉上還帶着來不及換掉的笑,那麼得意,卻變得那麼丟臉。
嫣然渾身發抖,唐信原來有一天,你也會欺負我。
你跟大院裡背後捅我刀子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我們從小到大的情分,就此乾乾淨淨再無瓜葛。
“以後,你不是陪伴我長大的唐家小信,我不是你的糖糖,我叫鄭嫣然。”
說完,她離開,甩開管大攥她的手,不顧來往的車流橫穿馬路,攔住一輛空車,飛快開走。
是誰說要證明他的清白?是誰覺得我在鬧小孩子脾氣?又是誰說過要與我不分離?
你在f市的候車室,接受我的求婚,那時,我以爲明天會不一樣。
原來,都是一樣的……
顧茵雲沒有留下觀賞,踩着高跟鞋也飛快離開,她與管大沒有道別,就此放下所有。
陳元欽捂着小腹追去,剛剛那點醉意全都清醒。
在大堂豪華的地毯上,管大地壓着唐信毫無章法的一頓猛揍,值班經理想來勸阻,卻被他的眼神嚇退,躲去給上級打電話。包間內的一羣人,還在歌舞昇平,哪裡會知道今晚這裡發生了什麼。
管小天開着車,接到的求救電話,連奕坐在副駕瞟一眼,他清了清嗓子說:“不就是揍了個人,打死沒有?沒死別煩爺!”
然後,小心翼翼與連奕對視,看向後座捂着臉沉默的嫣然。
嫣然只能給聯絡連奕,他們在半路上接到她,她說:“借我錢,我要買機票。”
忽然又想到,曾幾何時,她也跟管大地借錢,說要回家。
他從抽屜裡拿出錢包,隨意的給了她一千塊錢,可這錢,她離開時忘記帶走,藏在枕頭底下不知道後來被誰拿走了。
“我媽媽生病了我過去看她。”她對連奕解釋,“你幫幫我好麼。”
她努力說話平靜,不想讓人知道此事她快要瘋掉了,她好想哭,想媽媽。
連奕眉頭一皺,嫣然心裡咯噔一下,卻聽她說:“給我一點時間。”
然後,管小天不同意的咋咋忽忽,被她制服。
“我媽也是生病了,我十歲她就走了。”連奕看着車窗外,忽然低低的說。
管小天沉默一會兒,說:“剛剛大嫂你說的話我什麼都沒聽見,今天也不是我幫的你,我永遠站在我哥這邊。”
卻,在三個小時後開車送她去了機場。
這三個小時,管大地把整個l市翻過來一遍,翻回去又一遍,卻找不到,找不到他媳婦兒了。
他不知道,l市黑暗地下的不夜城中,有一個地下紋身店,店裡有潔白無瑕的真皮沙發,地上卻滿是血漬,像朵朵梅花。
連奕掀開衣襬秀給她看,她的肋骨處紋了一朵蒲公英,一臉嚴肅的管小天同樣秀一個,然後再也不跟嫣然說話。
“這裡很安全。”她說。
嫣然點點頭,看見紋身師傅滿臂的花紋。
她在那裡休息,等待,終於,踏上去美國的班機。
這件事一完,管小天立刻飛去了西藏,不敢面對哥哥的臉。
連奕到是天天回大院,天天見着管家老大的臉,一天比一天面無表情。
管元帥朝着小兒媳小聲嘀咕:“這樣下去不行啊!”
小兒媳聳聳肩,“有緣千里來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