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許久都僵持不下,秦北宴好幾次想開口,但都被安曉杉的冷臉擋了回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北宴似乎聽到了什麼別的聲音。
“好像有人來了。”秦北宴透過車窗,隱約能從狂風驟雨中看到有亮光,很弱。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人來救他們,還是秦北宴出現了幻覺。
“真的嗎?在哪裡?”安曉杉的目光也燃起了希望,透過車窗向外張望。也許是安曉杉太心急,也許是她此刻精力有些渙散,什麼都沒有看到。
秦北宴灼灼的盯着那微弱的亮光,越來越聚集,越來越明亮,秦北宴甚至還能聽到嘈雜聲和引擎聲。
“就在我們身後不遠處,真的有人來了,我們有救了。”秦北宴一塊石頭落了地,幸好有人來了,不然今夜該如何度過?
“我也聽見聲音了,秦北宴,真的有人來了,有人來救我們了。”安曉杉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流淚,雖然是因爲太過激動。
安曉杉想都沒想,直覺一樣的撲進秦北宴的懷裡,“我以爲我們會被困在這裡很久,我以爲我們回不去了,有人來救我們了,終於有人來救我們了。”
安曉杉喜極而泣,伏在秦北宴的懷裡哭得很傷心,但是也很激動。
秦北宴無法抗拒安曉杉的熱情,只能將安曉杉緊緊擁入懷中,輕輕拍打她的後背進行安撫,“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回去就都好了。”
這時,秦北宴才猛然意識到,安曉杉其實也只是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大孩子,有自己的小情緒,開心了會笑,難過了會哭,脆弱無助的時候需要安慰。
直到有人敲打他們的車窗,安曉杉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推開秦北宴,胡亂抹了抹眼淚,“不好意思,我,我剛纔只是太激動了,你別介意。”
“沒什麼,現在先離開這裡要緊。”不知道爲什麼,安曉杉推開他,秦北宴覺得很不舒服。
‘叩叩叩’李叔的聲音夾雜着風聲和雨聲,透過車窗傳了進來,“少爺,少夫人,你們在裡面嗎?少爺,少夫人?”
安曉杉剛要打開車門下去,秦北宴一把拉住安曉杉,“我先下去,你再等會。”不等安曉杉迴應,秦北宴再次衝進雨中。
開車門的一瞬間,安曉杉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風,還有濺進來的雨水,真的很涼。安曉杉很難想象,秦北宴是怎樣冒着這樣的風雨去找吃的。而且剛剛的時候,秦北宴身上的雨水都已經幹了,這是怎樣的徹骨寒冷?
安曉杉還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車門已經從外面被打開了,但是沒有預想中的雨水亂濺,擡頭一看,秦北宴正披着一件大衣,爲安曉杉擋好了雨。
一時間,安曉杉早已忘記要下車這回事,只是呆呆的望着秦北宴。
秦北宴看着已經愣住的安曉杉,忍不住出聲提醒,“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出來吧,飛機已經在外面等候了。”
是李叔,自從秦北宴走了之後,李叔就一直惴惴不安。直到李楓然下午來過聖天集團,李叔沒能打通秦北宴的電話,就立馬開始調查木鼎村的情況,這才知道,秦北宴在這裡遇到了颱風和暴雨。
於是,李叔就開始想各種辦法到木鼎村來營救兩個人,沿着進入木鼎村的這條路一直找,直到現在才發現秦北宴的車子。
能夠清晰的看出,車子有點變形了,因爲颱風捲起了很多砂石,打在車上,有很多凹陷。很難想象,這樣的力度砸在身上該有多疼。
“啊?哦,這就下來。”安曉杉抓起自己的包擋在頭上,躲在秦北宴用大衣支起的空間裡,緩緩的往前走。這個時候,安曉杉無比的慶幸自己穿的是平底鞋和長褲。
當兩個人快要到飛機軟梯下面時,秦北宴一下子將安曉杉撲倒在地,安曉杉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感覺秦北宴整個人的重量都落到自己身上,而自己正趴在泥潭裡,樣子比之前秦北宴回到車子裡還要狼狽。
“啊——”安曉杉不由得一聲驚叫。
“少爺,你……”李叔跟在兩人身後,看到剛纔驚魂的一幕也是嚇得渾身冷汗,這兩個人,不管誰出事,都不是他能擔待得起的。
不等李叔說完,就被秦北宴打斷,“李叔,扶曉杉上飛機。”說完,秦北宴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扶起安曉杉,“你怎麼樣?沒事吧?”
“我沒事,你呢?剛纔怎麼了?”安曉杉起來之後,第一件事也是關心秦北宴。
李叔大驚失色,“少爺,我們趕緊上去吧,你……”
李叔的話還沒說完,再次被秦北宴打斷,“李叔,還愣着做什麼?趕緊扶曉杉離開這裡。”
秦北宴很清楚,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如果再不離開的話,飛機一旦吸入大量的雨水,將會導致發動機失效,到時候就誰也走不了了。
“是,少爺。”秦北宴的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李叔無奈也只能答應。
什麼意思?安曉杉大驚失色,緊抓着秦北宴的外套,“什麼意思?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這又不是什麼逃生機會,兩個人只能走一個,現在是他們兩個都能走啊。
秦北宴臉色一沉,沉聲道:“剛纔那一摔扭傷了腳,我現在沒法爬軟梯,而且飛機也不能降落,你們先走吧。”秦北宴的語氣不容拒絕。
“秦北宴,我跟你一起留在這裡。”安曉杉的目光堅定不移,順勢站到秦北宴身邊。
“你留下來只能是我的拖累,趕快離開這裡。”秦北宴一把推開安曉杉,轉頭對李叔厲聲呵斥,“還在等什麼?李叔,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我這就帶少夫人離開。”李叔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走到安曉杉面前,“少夫人,我們走吧,這個地方確實不能久留。”
安曉杉被秦北宴剛纔那一吼,早就愣住了,聽到李叔的聲音也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點了點頭,默默向軟梯走去。
轟鳴的引擎和大雨瓢潑沖淡了周圍所有的聲音,安曉杉的腦袋裡只剩下一句話,她真的是他的拖累嗎?
李叔望着地面上秦北宴的身影,清冷而又孤獨,如同一尊雕塑,屹立在那裡。安曉杉的神情還有些不穩定,李叔跟齊媽交代了幾句。
秦北宴親眼看着安曉杉和李叔上了飛機,這才放心,然後轉身準備回到車裡,
雖然腳上的步伐很沉重,但是不是扭傷的樣子,而是疲憊。
秦北宴無比慶幸下了這一場大雨,這樣才能掩飾他痛苦的喘息聲,現在安曉杉已經走了,秦北宴活動着胳膊,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歇斯底里。
“少爺。”
這個聲音……秦北宴猛然回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手裡還拎着藥箱,“李叔?你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好好照顧曉杉嗎?”
“少爺,您受了傷,我怎麼可能丟下您?少夫人那邊我已經囑咐好齊媽了,您放心吧,我扶您去車裡上藥。”李叔走上前,攙扶秦北宴,秦北宴難得沒有拒絕。
李叔親眼看見山上掉下一塊碎石,本想開口提醒兩人,誰知秦北宴更是眼疾手快,先他一步,就把安曉杉撲倒在地,自己承受了那塊碎石的重量。
碎石砸在車上,尚且砸出一個大窟窿,何況是秦北宴這肉體凡身呢?果然,李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鮮血從秦北宴的身體裡緩緩滲出,卻無能爲力,幾次三番想出口提醒秦北宴,都被他打斷了。
不讓李叔說出口,不就是不想讓安曉杉知道嗎?不肯上飛機,不就是不想讓安曉杉擔心嗎?李叔都懂。
剛剛秦北宴站過的地方,已經流滿一灘血水,被大雨濺的到處都是,在這種天氣裡十分駭人。
到了車裡,秦北宴艱難的往下脫衣服,儘管車裡已經開足了暖氣,秦北宴還是有些瑟瑟發抖,看的李叔十分心疼,忍不住開口相勸。
“少爺,您這又是何必呢?飛機上一切用品齊全,而且還有隨行醫生,您上了飛機也能及時接受治療,您說您這受了傷一聲不吭,淋了雨不說,還只能隨便包紮,傷口容易發炎的。”
秦北宴一聲不吭,就聽着李叔說話,直到李叔說完,秦北宴纔開口,“李叔,曉杉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如果讓她知道我是因爲她才受了傷,日後她對我還有真感情嗎?”
李叔恍然大悟,到時就算是安曉杉對秦北宴有感情,那也只是愧疚和感激,不是秦北宴想要的。
李叔無奈的嘆了口氣,“少爺,恕我直言,您和少夫人的事一定要儘快解決,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對老爺那邊也沒法交代。”李叔默默地爲秦北宴處理傷口,每次擦拭上藥都會扯動秦北宴的傷口。
當年,秦鴻海在商場上的手段就十分果斷,這些年在家養病,性子雖然已經收斂了不少,但是如果涉及一些很尖銳的事情,那是誰都做不了他的主。
現在,秦鴻海已經了無牽掛,唯一的心願就是想在入土前有個孫子。眼下,秦鴻海對安曉杉是無限包容,如果有一天秦鴻海跟安曉杉翻臉,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秦北宴聽後眸光一沉,“這件事就不用跟爸說了,以後我跟曉杉的事情也不用件件都向他報告,我自有分寸。”
“秦家上上下下這麼多傭人,您這傷,恐怕是瞞不住的。”李叔的聲音略顯蒼老。
“我來木鼎村籤合同,遇到這種事情受點傷也是無可厚非,不用刻意瞞着。”
“是,少爺。”李叔應下。秦北宴這意思,是要把安曉杉從這件事中撇清關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