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正想着,忽然發現門外人影閃過,我想到夢裡的郵遞員,趕忙跑到門口,一開門,發現原來是警察張力。小說し張力示意我不要說話,警惕的看了看周圍小聲說:“院子裡好像有人?”
我心裡罵道,人不就是你嗎,裝什麼大頭蒜!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要客氣:“張警官,您找我有事?”
張力左顧右看,心不在焉道:“家裡只有你一個人?”
“是啊!難道您不是來找我的嗎?”我故作驚歎狀。
“當然是來找你的,咱們進去說吧!”
我趕忙將手裡的半張車票放進兜,將張力讓進了屋子裡,又端了一杯水遞給他。張力指着屋子牆上貼的畫問道:“李老師喜歡畫畫啊,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畫的這麼好的,這些是屬於寫實風格嗎?”
“張警官過獎了,不過人各有所長,我畫的都是我看到過的東西,算是日記的一種形式吧了!對了張警官,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力皺了皺眉,似乎在猶豫,“我是讓你看看這個!”張力說完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嚴肅道:“你看到的將是機密,同時,這張照片上面的內容過於血腥,你要有心理準備。”
這種只有在小說裡出現的情節讓我不知所措,不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如果換做平時,我也許會遠離這些是非之物,可現如今,一種莫名的好奇心已經不知不覺的生根發芽,特別是這件事情可能關係到王怡變異的真相。
“身爲警察,給普通公民看這種機密,不會受到處罰?”我試探道。
張力將胸前的警員徽章收了起來,“現在我不是警察,這個是私人間的交流。”說完慢慢的將照片翻轉過來。當我看到照片內容的一刻,我窒息了。
張力手裡拿的是一張七寸彩色照片,照片上是一具具縱橫交錯的屍體,堆積如山,每一具屍體血肉模糊,胸口有碗口大小的血窟窿,跟王怡父母的死狀如出一轍。我並非第一次見到這駭人的畫面,可如此多的數量着實令人驚詫。
“你很讓我意外!”張力有些陰陽怪氣。“當我把這張照片拿給久經沙場的老戰士看時,他們臉上的表情都要比你激烈好幾倍,相反一個普通的物理老師竟然如此冷靜,真令人刮目相看。”
我知道張力懷疑我,這話無疑帶着一絲冷嘲熱諷,聽着心裡很不舒服,不過既然人家看出來了,就不能不解釋一句,於是編道:“昨天夜裡剛剛看過《聊齋志異》,嚇的一夜未睡,精神頭兒不足,表情也就跟不上了”
張力擺了擺手,似乎知道我在敷衍他,索性不再追問。我問他照片的內容和來歷,張力說這照片拍攝於一處屍體聚集地,內部部門管這個叫‘屍山案’。
“屍山案?”我不禁在心裡稱讚了一句,如此震撼的場面真沒辦法用普通的語言形容,將其比喻爲‘屍山’一點都不過分。
“還有更令人吃驚的,照片上的屍山案一共有109具屍體,跟前寨村的村民數基本吻合!”
“基本吻合?您的意思是”
“你很聰明”張力誇道:“我查過戶籍,前寨子村一共110戶在籍村民,而這屍體卻只有109具,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人活着,你知道是誰嗎?”
我心裡大吃一驚,自己當然知道活着的人是王怡,可面對張力的質問,我不能矢口否定,否則更令人懷疑,我故作吃驚狀:“會不會是王怡?”
張力認同我的想法,解釋說我和許晴兩人的口供裡都提到,當天前寨子村一個人都沒有,王怡說村民都去鎮上的磚廠幹活,可經過調查,鎮上根本沒有開什麼磚廠,由此可以判斷王怡在說謊。另外,從屍山案屍體的腐爛程度判斷,這些人已經死了至少一星期了,可三天前我跟許晴還見過王怡,所以王怡的嫌疑是最大的,幾乎可以肯定是她。
我知道張力是有備而來,也基本確定了一件事情,變異的王怡就是整件事情的兇手,她不僅僅殺了自己的父母,還屠殺了整個村落的百姓,可我至今也想不明白,既然王怡已經殺了這麼多人,爲何剛一見到我跟許晴老師時不立刻殺了我們,最後還留了活口,除此而外,她爲何會準備一口棺材放在家門口,爲何會扶棺懺悔?所以我認定,這種事情絕對不是王怡本身願意去做的,罪魁禍首應該是她體內的血爪。
我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張力真相。
“李老師,我據我瞭解,你之前和王怡去過黑巖嶺,可你的口供卻很簡單!”張力說。
我心裡一沉,心裡不禁對張力有所防範,“黑巖嶺那件事情我沒有任何掩飾,我怎麼敢欺騙黨和政府呢!不過根據你之前的說法,我也覺得王怡的嫌疑非常大,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王怡弱不禁風,怎麼可能殺這麼多人?”
張力沒有追問,點頭說:“這是本案的最大疑點,不過至今爲止,沒有找到王怡,雖然憑藉兩份口供可以申請逮捕,不過因爲案件的特殊性,現在還無法公開發布通緝令。”
“哦,張警官,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王怡所爲,你們會怎麼處理?”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我還是那句話,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但前提是,一定查明事情的真相。還有”張力頓了頓,“我有一種感覺,即便這事情真的是王怡所爲,背後一定另有隱情。”
張力的這番話令我慚愧,人民警察的形象在我心中變得無比高大,難道自己隱瞞王怡變異的想法是錯的?
“李老師,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張力的語氣變得很嚴肅。
我覺得是時候說出真相了,這種事情不是自己能應付的,應該由警察來解決,我相信張力可以還王怡一個公道。想到這裡,我準備將王怡變異的經過全盤托出,誰知剛要開口,忽然發現院子裡有東西閃過,四下裡看了看,目光最終落在了院子的角落裡,冷汗頓時流了下來。院子的角落裡,王怡正直盯盯的看着我,似乎聽到了我的心聲,知道我要跟張力說出真相一樣。
眼看着王怡站在角落,剛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嚥了回去。張力順着我的目光看去,“李老師,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
我又看了看院子裡,發現王怡並不在那裡,心裡一陣納悶,難道自己眼花了。
“李老師,你剛剛要說什麼?”
我忽然覺得‘說出真相’這個決定有些草率,雖然張力救了自己一命,也說了許多漂亮話,但對他畢竟不瞭解,不能輕信。不僅如此,自己尚未搞清楚爲什麼自己跟張力之前素未謀面,卻認識張力樣貌。
想到這裡,我起身嘆道:“張警官,看來這次你要白跑一趟了,關於這件事情,我沒法幫忙。不過一旦我想起什麼,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張力從兜裡掏出了一隻煙點上,猛吸了幾口:“沒關係,其實這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管轄範圍。上次錄完口供,案子就被國家安全局接手了”
“那你爲什麼還要調查?”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爲好奇吧。”
“好奇?”
張力突然壓低聲音道:“聽安全局的人說,這種規模的屍山案,在國內已經不止一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