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茉低低嘆了一聲,【我看到你從小館裡出來】。
“二姐,你不會說出去的對不對。”沈香珠緊咬着嘴脣看着她,眼底盡是緊張。
【我不會告訴別人】沈香茉點頭,沈香珠揪着帕子的手鬆了鬆,沈香茉放下筆,【但是這件事瞞不了多久】
“既然二姐姐看到了,我也不怕告訴你,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只要我能撐到最後一天,我的婚事就不會只由母親做主了。”沈香珠哭腔道,“二姐姐,她要把我許給範家長子。”
沈香茉一怔,沈香珠伸手捏住她的雙手,淚水落了下來,“那個範家長子已經成親兩回了,孩子都有好幾個,母親想把我許給他做填房,二姐姐,他娶的那兩回親最後都是病死的,我怎麼可以可以嫁給他。”
沈香茉輕輕的拍着她的手,【不是還沒定,大伯也不會答應你嫁給別人做填房】
“一般情況下當然不會做填房。”沈香珠抹了一把眼淚恨恨道,“可那範家家大業大,他們出的起聘禮,把我嫁過去若是能交兩家之好,爹哪裡還會想着我願不願意。”
沈香珠更清楚的是即便是爹一開始不捨得,到最後還是會被母親勸服,這些年來姨娘得爹的寵愛,母親早就看她們不順眼了,怎麼都不會讓她嫁的順心如意,她不能坐以待斃。
【但這也不是上上之策,拋頭露面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啊】沈香茉拿起帕子替她擦眼淚,沈香珠搖搖頭,“你錯了,到這份上哪裡還有什麼上上之策,就算是低嫁我也認了。”
女子嫁人,能有多少自己的選擇,三妹的處境沈香茉知道,大伯孃素來是做慣了好人,就算是再看不慣她們也不會明着做什麼,在這婚事上,真要把三妹許給範家,論起家世也算是門當戶對,不虧待三妹,但各中滋味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二姐,你若是說了我也沒法,但我決意的事情是絕不會更改的。”沈香珠擦乾淨眼淚,紅着眼眶神情滿是堅定,“祖父和二叔會爲你着想,即便外頭傳睿王世子風流,他家世身份還在,還有沈家在你身後,他們不會虧待了你,可我不一樣,他們沒這麼看重我。”
蘭城就這麼大,紙包不住火,什麼事兒總是能透出點端倪來,她早就打聽過來,那範家長子酗酒好色不說,還好惡,喜歡動粗,前頭娶的兩個,誰知是怎麼病死的,她沈香珠可不想落到和她們一樣的地步。
【他們如何讓你報的名】
“我讓人幫忙頂替了一個白身人家姑娘的名字。”沈香珠語氣裡一抹篤定,“就算是發現,爲了顏面,他們也不會當場難爲我。”
沈香茉見她如此知道再多勸也無用,答應了她不會說出去,半個時辰後沈香珠離開了。
此時天色微暗,瑞珠在屋子裡點了燈,等沈香茉吃過了晚飯收拾完桌子,“小姐,這事若是讓大夫人知道,三小姐可是要受重罰了。”
【就當沒看到,私底下你們誰都不許提起這件事】沈香茉起身淨手,就算她不來說,這件事她也不會告知別人,以三妹的脾氣,這次若不成,她還是會想別的辦法來阻撓大伯孃替她決定婚事..
過了兩天,初九這日競花神,看臺那邊有專門留給沈家的位子,沈香茉她們到的時候廣場這邊已經很熱鬧了。
“三妹人呢,一早出來還看到過她。”沈香卉對臺上的人沒興趣,朝着四周看了看,轉頭問沈香茉,沈香茉笑着搖頭,視線落到臺子上,已經出來了兩批競花神的姑娘,還未看到三妹的身影。
競花神的女子穿的都是一樣的衣服,梳一樣的髮髻,唯有頭上戴着的花不一樣,蒙上了面紗之後更難區分誰是誰,這兩天都是如此,等到最後一天時纔會解開面紗以示公正。
沈香珠是最後一批上來的,站在第二排,她頭上戴着一朵牡丹,神色平靜的看着那邊看臺上的沈家人,和沈香茉的眼神短暫接觸後快速的收了回來,蒙着半邊面紗,笑靨的提着手中的花籃,跟隨着隊伍緩緩下臺。
“我怎麼覺得其中有人看着眼熟。”沈香幽在旁嘟囔了一聲,隨後就是這些女子單獨上臺表演,琴棋書畫,在面紗之下不見真人,只見才藝。
四五十個女子,才藝看到後頭基本索然了,許多都是身家清白的平民百姓,琴藝書畫都好不到哪裡去,大都是後來臨時抱佛腳補,沈香卉看的有些不耐,“有何可看的,我去花市走走。”
沈香幽也想去,轉頭看沈香茉,“二姐姐,你不去麼,這有什麼好看的。”
【你若想去就去吧】沈香茉示意她跟着大姐姐一起走,沈香幽癟了癟嘴,她就是想去大姐姐都不會讓她跟的。
最後沈香珠上場時,她沒獻舞也沒獻琴,而是坐在擺好的太妃椅上,半靠着吹了一曲。
不是特別突出的笛聲在最後這關頭顯得額外清麗,沈香茉望着側坐在那兒的三妹,刻意維持的姿勢可以遮掩她面紗之上的一半容顏,爲了這次競花神,她真的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
果不其然在場有不少人被她所吸引,記住了她頭上所戴的牡丹花,也記住了她最後上來吹的一曲笛音。
此時已經過了午時,陽光盛卻,沈香茉見有人端了盤子上去宣佈結果,沈香卉回來了,她微皺着眉頭望着臺上那留下來的十五個女子,“三妹怎麼還沒回來,我明明在那邊看到喜鵲。”
“說不定三姐姐是瞧見什麼好的,不想讓我們知道才一個人獨享着沒回來。”沈香幽拿着香包聞了聞,沈香卉瞥了她一眼,“你也就只能想到這個了。”
正說着沈香卉口中的喜鵲過來了,看到沈香茉時她的神情裡還有一絲不自然,走到她們面前說道,“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姑娘她身子不適回府休息去了,讓我來和您們說一聲。”
“怎麼現在纔來說,這都什麼時候了。”沈香卉可是半天都沒見着她人,在外還能逛上半天都不來和她們知會一聲的。
“大小姐,這都是我的錯,一早小姐就吩咐我的,是我大意給忘了。”喜鵲誠惶誠恐的解釋,沈香卉不耐繼續往下聽,“行了,走了就走了,我們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