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川之地,羣領之巔。
這裡有一個小小的山村,山村之內不過二十多戶人家,各家各戶老人居多,也有不少孩童。此時,正值清晨,連外面的雞都還沒有打鳴,只聽那山村之上的羣山之中傳出了陣陣轟鳴之聲。
山村內的人家似乎早已習慣那聲音,幾個團聚在村中老槐樹下的孩童仰望着聲音傳來的房間,一臉憧憬。
“黑娃。老祖宗在外面打了三天三夜了。還沒回來啊。什麼時候才能教我們打拳!”一個小胖墩扁着嘴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小聲嘀咕道。
坐在小胖墩身旁的一個黑瘦的小男孩,撓了撓頭,迷糊道:“不知道。以前老老祖宗和人打鬥不過一兩天而已。這次打了三天三夜,是有點久了。不過阿媽說了,這時候我們不能去山裡打擾老祖宗。老祖宗會生氣的。”
“好想去看看啊。”小胖嘟在口中繼續嘀咕着。
此時,距離山村兩裡山路之外有一座破廟,那廟宇有些年頭了,破破爛爛得早已不成樣子。可是看廟宇外面那整整齊齊的一小片菜地,顯然廟裡是有人住的。
廟宇裡的老君像早已斷了腦袋,滾在了地上,被人在上面放了塊木板當桌底。順着廟宇向後有一條山道,而那轟鳴之聲就是從那山道的盡頭傳來的。
轟!
拳頭粗的黑鐵棍轟然一聲砸在了山石之上,那漆黑如墨的頑石在重擊之下四分五裂化作碎片,散落一地。握棒的是一個鬍鬚斑白的壯碩武僧,這老僧年過半百,身穿一套破舊僧袍,一見深黃袈裟早已丟在了一邊樹杈之上。敞開的胸口上露出一層老皮,不過看那身段,卻依舊顯得極爲壯實。
老僧一收黑鐵棍,凝眉看向了躲過那一擊的乾瘦老道。此時,乾瘦老道手握一把斷劍,輕撫白鬚,立於山坡巨石之上,眉宇帶有一絲笑意靜靜得看着老僧。
“沒意思!”老僧握着鐵棍,搖着頭,直接轉身走向一旁袈裟所在的位置嚷道:“你這老道。每次打到最後就知道躲!躲!躲!一點意思都沒有,不和你打了!”
乾瘦老道也不說話,依舊站在巨石之上。
啾!
此時,兩人耳邊突然出現一絲鷹鳴,遠處天空同時飄來一道黑影。老道鎖眉看向黑影的那一刻,本來已經走向袈裟的老僧突然一提黑鐵棒,腳下一點,整個人一躍而起,雙手持棒狠狠得向着老道的方向砸了過去。
老僧這一躍速度極快,只在眨眼間來到了老道身前,手中鐵棍更是毫不留手的當頭砸了過去。巨石之上的老道,依舊看着遠處黑影,眼角見老僧襲來,只是眉頭一動,擡手一劍便揮了過去。
這一劍揮出,速度並不快,就好像隨意爲之。
呼!
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劍,突然激起一道凝實劍刃,無聲無息得向着老僧手中的黑鐵棍迎了過去。老僧看着那凝實劍刃,眼神凜冽,黑鐵棒凝聚出一道金色光芒,毫不猶豫得碾壓而下。
砰!
黑鐵棒的金色光芒和無色劍刃撞擊在一起,激起一道驚天雷鳴,在山谷之中轟然炸響。一股龐大的氣勁迸發而出,直接將老僧撞出數米之遠。而巨石之上的老道,只是衣袖輕輕一揮,那股擴散的氣勁便無聲無息得消散了。
“老道。你果然突破了。”老僧雙腳落地的瞬間,鐵棍一撐,瞬間站穩了腳步,而那雙老眼帶着幾分灼熱的目光看向巨石之上的老道。
乾瘦老道輕輕看了一眼老僧,點頭道:“這一次去了西方,收穫不小,最後那一點瓶頸的確突破了。不過也正是如此,才知這天地浩瀚。我輩不過螻蟻,要想逆天掌命,達到傳說之境,怕是今生無望。”
“你這是有老婆的不知道沒老婆的苦處。”老僧笑着搖頭。
此時,巨石之上已經多了一個黑衣人。那帶着白色面具的黑衣小鬼,單膝跪地,直接將一個黑色信封交到乾瘦老道手中。乾瘦老道眼神疑惑,手中斷刃劃開了信封切口,當他看見裡面的篆體小字之後,嘴角不禁苦澀,擡手揮別了黑衣小鬼。
老僧見乾瘦老道那苦澀面容,又見那黑衣小鬼離去,不禁好奇問道:“發生什麼大事了?閻王殿還有什麼事居然還要你親自過問?”
“你自己看!”乾瘦老道也沒隱瞞什麼,直接將手中信封射出,瞬間落到了老僧的手中。
老僧接過那情報一看,不禁擡起了眉頭,又看向乾瘦老道疑惑道:“孫家不是你本家嗎?你這外孫居然和你本家打起來了。嘿。我那個小和尚居然也跟去了。沒想到這才一個多月沒見,他居然還真跟你外孫走道一起了。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就讓他們這麼鬧着?”
“鬧着吧!”乾瘦老道擺了擺手示意老僧回廟裡去,一邊又輕聲笑道道:“自從加入閻王殿,我早就沒了本家。再說,年輕後生,有時候也該鬧鬧纔好。不然那先天秘境的幾個老東西,怕是早不知道華夏還有閻王殿的存在,在外的小傢伙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給他們悄悄警鐘也好。”
“嘿。有意思。你自家外孫,鬧到了你本家去。你還像沒事人一樣。這熱鬧,我得去瞧瞧。”老僧穿起袈裟,咧嘴大笑道:“你那外孫,我見過,不是什麼好惹的主。這次恐怕你本家外門要遭殃嘍。”
乾瘦老道嘴角輕笑,徒步下山。
……
秦嶺,橫貫中國中的東南走向山脈。西起甘肅南部,經陝西南部到湖北,河南西部,長約1600多公里。秦嶺太白山之下往南三百里的羣山之中,有一個古鎮,名爲孫家鎮,與鎮名一般,這個鎮子裡的人家幾乎都姓孫,就算不是姓孫,也是和孫姓有着極大關係的人。
古鎮之中有一戶大宅,這大宅背山而建,足有近萬平方米。裡面大大小小的院子足有數百座,分別圍繞着中間最大的院子而建。那古色古香的硃紅木門上有兩個獅頭銅釦,顯然這片宅院要是放在古代,絕對是威震一方的大戶人家。而現在,這片宅院居然依舊有人居住,讓偶爾經過此處的有人極爲驚奇。
小鎮入口之處,數名少年正在樹下玩耍。此時遠處小道之上出現了一個瘦小人影,那些少年看見瘦小身影出現的那一刻,紛紛擡頭觀望,當看清對方的身影之後,嬉笑着一哄而上。
“小叔回來啦。”一個高個少年見到那尖嘴猴腮的瘦小人影恭敬行禮道。
尖嘴猴腮的年輕人只是微微點頭,步子依舊飛快得向着鎮子裡趕去。不過幾息時間,便消失在衆人眼中。在場的少年眼神疑惑,駐足觀望,顯然對這個小叔的置之不理感覺有幾分疑惑。
“小叔今天真怪。”高個少年口中嘀咕了一句,收回眼的不經意間又在遠處山道之上看到一道黑影,而那道黑影不過一閃而逝,隨即失去了蹤影。高個少年撓了撓頭,又眯眼看了許久,確定沒有人影,只以爲自己看錯了才拉着一羣少年道:“別看了。小叔興許有急事。我們去山坡上玩。”
此時,孫家鎮外圍羣山之上,同時出現幾道黑影。這些黑影不過一閃而逝,紛紛退出了孫家鎮範圍之內,向着遠處的縣城飛速竄去。
孫家鎮大宅深處的一個院落之內,坐着一名半百老者。老者一頭精湛短髮,盤腿坐在牀榻之上,本來閉着的眼突然睜開,眉頭輕鎖,對外面僕人輕聲喝道:“來人啊。去看看今天哪個回鎮了。讓他直接來見我!”
“是!老太爺!”門外僕人恭敬應了一聲,輕步向院外走去。
剛道孫家大宅的孫帆感覺很奇怪,他連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呢。自己老父便派人將他喚進了內院深宅。對於老父怎麼知道自己回來,孫帆倒也不奇怪,多半會有人通知。只是他沒想到老父時間掐得如此之準,就好像時刻都在等他一般。
對於這個老父,孫帆不敢有半點忤逆,直接拿起桌上茶壺,灌了一小口,便快步跟着老父的僕人孫三爺走向了後院深宅的方向。
穿過道道門庭,兩人一前一後,走了足有十多分鐘。
“三爺。我爸是不是找我有事啊?我剛到家,你就出來找我了?”孫帆在孫三爺後面低聲問道。
孫三爺動了動眉頭,慢了幾步,搖頭道:“這老奴就不知了。老爺也是剛剛知會老奴,讓老奴出來看看有沒有人才鎮外回來。如果有,便讓老奴帶去見他。老奴這不剛出來就見到少爺回來了。老爺多半說的也是少爺您!”
“這個……”孫帆聽的雲裡霧裡,合計自己老父不是要找他,而是找那個剛從外面的人。這種事難道還有什麼講究不成?孫帆一時不明白爲什麼。不過,孫帆的確也要見自己父親,將京都之事說一遍。省的到時候真捅了什麼簍子,再告訴老父補救,還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