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就是不斷選擇的結果,大大小小的取捨中,總有那麼幾次是可以影響全局的。機遇總是一閃而過,不管是錯過了還是抓住了,往往結果都需要時間來驗證,也許是幾天,或許是幾年,但不管多久,總會有人微微一笑心存慶幸,也總會有人捶胸頓足悔恨不已。
葉景然,二十歲的少年,近幾年崛起的美人魚海盜船的船長,因臉上長年帶着一面畫有美人魚的銀色面具,所以人送外號‘美人魚’,除了一張豔麗的紅脣外,其長相卻是無人知曉的。在這茫茫大海上以其心狠手辣卻又極其幸運而聞名,手下更是有一羣悍不畏死的猛將,最近兩年的蠶食吞併,霸佔了一處的海域,實力雖說不能和老牌的海盜世家比,但也算是擠進了海上霸主的行列,赫赫兇名在外。
葉景然二十年的人生,經歷過許許多多的選擇,前十四歲裡由父母家族替他決定,十四歲家破人亡後,他的選擇就從來都是自己做主。沒想到六年後,竟然出現一小奶娃張嘴就要決定他接下來的人生,看着眼前六七歲的小姑娘,他感到極其好笑。
但更爲詭異的,他卻接受了小姑娘的提議,事後多次想起那一瞬間的同意,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或許是因爲漆黑的夜晚,小姑娘悄無聲息神秘莫測的出場方式,或許是因爲那輕輕一瞥的冷漠眼神,也或許是輕鬆提議裡的不容拒絕,但葉景然感覺最大的原因還是自己直覺,面對危險時的直覺。
當然後來很多人都說,那是因爲他的運氣,他總是被幸運女神青睞,他總是會回憶起李彥夕的一句話來,而後帶着笑意一臉欠扁的樣子說,唉,誰讓運氣也是一種實力呢!
事實上不管是什麼因爲,當李彥夕在那個夜晚突然出現在葉景然房間裡,輕輕吐出“你要不要跟着我?”時,葉景然當場同意了。
李彥夕沒想到這個號稱海上笑面虎屠夫的‘美人魚’輕易就答應了自己,她心中不無驚訝,但面上卻沒表露出一分,只是滿意的淺淺笑道:“你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你會爲此得到應有回報的。”
葉景然紅脣微翹,“那麼請問我的主人,你有何吩咐呢?”
被調戲了李彥夕有些小不滿,但還是非常愉快的說道:“吩咐談不上,但有件事情卻是需要你去做的。”
“哦?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李彥夕心思一轉,雖說自己不怕他反水,但如此輕易達成的協議,忠心安全方面是不是不太有保障,心下思量片刻說道:“首先我得告訴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殺死你包括你的海盜船隊上所有人,對於我來說輕而易舉。現在你既然同意了跟隨我,不管是真心或者假意,我都會給你一次表現的機會,當然爲了不必要的麻煩,我也會給你一些好處。”
葉景然心中一凜,莫名其妙的卻是信了李彥夕的話,“正如主人所說,不管我因何答應,既然答應了,我定當信守承諾。有什麼事我葉景然能做的,單憑吩咐。”
“好,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清理你這條航線上的所有勢力,有什麼困難你可以現在提出來。”
李彥夕想了想,拋出一小瓷瓶接着說道:“這是固本丹,淬鍊肉體的丹藥,對習武之人大有好處,這一瓶子裡有十粒,夠你二個月的所用。用心爲我做事,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葉景然緊緊抓住瓶子,心裡激動不已,雖說這固本丹的效果他還不知道,但在這大陸上能淬鍊肉體的丹藥價格,他卻是非常清楚,稱的上是千金難求,而且是有價無市。
稍稍平復了心情,面上不顯,聲音平靜的說道:“我這條航線上,倒是有一處比較棘手,單靠我的力量把握不大。”
李彥夕拿出族裡給的海域圖,“你說的可是這裡,‘催命鬼’崔三的惡龍會?”
“正是,我們雙方的實力相當,真對上,輸贏的比例不過是五五之間,就算勝了也是慘勝。”
李彥夕額首贊同,她來這之前功課可是沒少做,再加上族裡給的資料非常詳細,心裡早就有了算計,如今聽到葉景然自己主動提出難處,並且只說一處和他實力相當的惡龍會,其他的卻是一點沒提,這心思倒也讓她稍微有些放心。於是微笑着說道:“崔三交給我了,剩下你自己解決,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夠嗎?”
葉景然心算了下,沉吟片刻道:“雖說緊了些,差不多也夠,主要還是看老天賞不賞臉了,只不過您所說的解決有明確的要求嗎?是殺還是降?”
“隨便,只要能控制這條航道就行。”接着李彥夕稍稍提了下自己的意圖,但並沒有透露明珠島的事情,不等巫師建完巫騰柱,這等機密可不是輕易能說的。
交代完後李彥夕也不多留,非常華麗的使用遁術消失在葉景然的面前。
葉景然出生大家,見過的高手不少,但這麼神秘的功夫,卻讓他本能的心裡產生一絲恐懼。再加上李彥夕隨手扔出的丹藥,更是幸運的讓他第一開始就沒敢輕易背叛。
當然多年後,某人甚是爲這個夜晚莫名其妙的決定慶幸不已。
……
……
李彥夕離開葉景然房間後,直奔‘催命鬼’崔三的而去,茫茫大海上,想找一個人就算以她的修爲也不是輕易的事情,總是要花些時間的,還好她的能力夠強還有小可幫忙,花費了十來天才逮到崔三。
這海上想封鎖一段海域,方法幾乎都差不多,主選拉網狀態扇形包圍推進,區別只是在看各家的實力和聲譽,例如李族,三艘大海盜船就能基本搞定,而崔三的聲譽實在太差,他出動的是六艘中型排漿帆船,速度快能動性強,人員配置上也有一二百號人,穿梭在附近的幾條航線上,誰遇上誰倒黴。
李彥夕站在小可背上,微蹙着眉望着中間的大海道船,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但如何下手呢,她的心裡有些煩躁。
不是所有人都能談判輕易解決的,族裡的資料很全,情報做的也非常到位,這也就是爲何她首先選擇了葉景然商談。葉景然這人能夠短短几年時間迅速崛起,必然有他的不同之處。族裡情報分析的結果是此人心狠手辣,卻在商人中的聲譽不錯,而且運氣極佳。
這世上有多少人是完全靠運氣成功的,僅僅幾年時間就能在海盜事業上迅速崛起,單憑運氣,說了誰信,反正她是一點不信。她寧可相信,葉景然是個非常聰明冷靜之人,每次大風大浪都做出了正確的決策,所以她才試着和他談判。
而這崔三卻不是什麼聰明人,單從情報上顯示來看,典型的江洋大盜,兇殘惡煞六親不認之人。他就像匹惡狼,逮到誰就是吃光抹淨骨頭渣都不剩,所以海上行商的、懂規矩的海盜們都不待見他。
這樣的人商談利誘,應該都不是好的選擇,最合適的是直接殺了了之,其次是以武力逼迫其投降。分析的是清楚明白,但殺人對於李彥夕來說卻是最最難辦的事情。
懷着這樣糟糕的心情,盯着崔三好幾天,其中錯過許多次悄無聲息除掉崔三的機會。
放棄嗎?這幾天她問過自己無數次,可以說這已經不是爲了解決航線的問題了,而是觀念問題。這個問題對於活在二十一世界的陳諾來說,完全沒有考慮的必要,但對於以成仙爲目的的李彥夕來說實在是太嚴重了。
李彥夕心裡清楚,自己絕不能放棄,這次一旦放棄了,將來必將成爲她前進道路上的一道無法逾越的心魔,到時必死無疑。但只因爲自己而去抹殺別人的存在,以她的上一世的思想接受不了……
她糾結着矛盾着,反覆在心裡辯論着。但她始終沒出手,卻又倔強的不肯放棄,只能像個幽靈般默默的尾隨着崔三,一天、二天、十天、一個月……直到四十九天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