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師姐?”阿琴試探地輕喚!
沅碧艱難地斂去恨意,緩緩推開窗子,月色明媚,卻照不進她冰寒徹骨的身體裡!
“喲,我剛剛醒過來,就有人給我送好吃的?”
她忍着噬心的痛,徐徐釋放一抹善意,笑態可掬,靈動的美眸中卻有一絲狠毒閃爍不定!
“對啊……師姐,阿畫央着二師兄去小宗師廚房裡偷偷拿了一籠血糯米棗糕給你!”
兩人鬼鬼祟祟從陰影裡鑽出來,阿畫羞澀尷尬,阿琴卻笑裡藏刀!
“咦?這麼香?待我洗把臉,正好美餐一頓!”
沅碧還是老樣子,從來只貪圖自己的享受!
阿琴垂下頭,掩去脣畔的譏笑,推了推阿畫道:“愣着幹嘛?去啊,這是專門給師姐的!”
阿畫唯唯諾諾地上前,將小巧食盒擱在窗臺上!
“師姐,很,很好吃的!這,這是二師兄拿來的,不,不是我!”
果然,暮蒼山沒有笨蛋!即便矜持如阿畫,也要將自己從可能的麻煩中摘出去!
沅碧蔥蘢地笑着,眼中卻浮出一抹陰鷙!
就在這時,門口白芍花叢後面響起一個冷厲的笑聲:“好啊,又被阿碧當牛馬使喚!你們究竟有沒有腦子,哪來這麼多奴性?還敢在外面說自己是暮蒼山的門徒?笑煞人也!”
循聲望去,竟是大師兄陸琰,此人天生與沅碧不對盤,卻因爲師父丘賢機的縱容和偏袒,這些年來,頂着大師兄的名頭,卻始終屈居沅碧之下!
沅碧心念疾轉,驀地幽幽瞥向窗臺上的食盒,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盒老鼠屎歸你了!
沅碧當即掀開食盒,溫熱的香氣登時盈滿周畔!
“陸師兄,虧你隨師父修行多年!難道不知?有人生來就富貴命,天生就能蓋過他人一頭!就連這極品血糯米和吳山甜棗做的點心,除了師父,便只有我才能享受……”沅碧隨手拈起一塊香糕,熱氣縈繞指尖,卻襯得它愈發慘白!
“哼,簡直不知羞恥!哪個正經姑娘像你這般,把吃喝玩樂掛在嘴邊,難怪師父說,你若是回了京都,就是個廢物二世祖!”陸琰習慣性地呵斥一聲,打斷沅碧的自戀!
“哈,你確定,師父不是故意說給你聽?因你出身貧賤,孤兒時被師父收養,偌大年紀,卻庸庸碌碌毫無作爲,師父這是暗示你,趕緊將大弟子的位置讓出!”
嬌媚的脣瓣,卻吐出損人惡毒的語辭!
果然,陸琰入了套,當即怒火發作,刷地拔出短劍,直直指向沅碧!
“你這賤丫頭,我忍你很久了!馬上比試一次,拼個你死我活!”
沅碧仰起頭,狠狠將撕心裂肺的痛苦壓抑在心底,那晚,陸琰站在炮烙之外,是不是就抱着這樣殘忍的想法,狠命地詛咒她快點被大火燒死?
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無知!
沅碧壓住滿心悲憤:“陸師兄,你大錯特錯!剛纔那些話,說到底是爲了激勵你看清現實!我固然有可恨之處,可至少我不會拿甜言蜜語哄騙師兄!”
果然,陸琰狐疑地收回短劍,目光卻譏嘲似火!
“滾你丫的!你就裝吧!誰不知道,沅碧是暮蒼山最猖狂的女子!”
“你不信我?好,我現在就奉上第一份誠意,陸師兄來,我這兒有一壺上好的梨花白!”
沅碧回身從案几上捉起精緻酒壺,滿了半杯甘醇的烈酒!
“這一杯,我敬你,向你真心實意致歉!”她一飲而盡,將鋪天蓋地的痛楚釋放在舌尖!
隨後,滿了一杯遞給陸琰:“師兄!請!”
陸琰本欲推拒,卻見沅碧目光湛湛,如一把雪亮嗜血的尖刀!直逼人心!
他鬼使神差地接過去,腹誹道:“這賤丫頭絕不敢下毒,阿琴和阿畫會給我作證!”
亦是豪氣干雲地一飲而盡,他見沅碧主動將棗糕遞給他:“師兄,其實,我知你喜愛甜點,今晚特地着阿琴和二師兄拿了這個,借花獻佛,權當師妹一番結交誠心!”
陸琰鼻翼翕動,竟被清甜入骨的香氣勾去半縷魂魄!
他再次鬼使神差地接過甜糕,大口吞了幾塊,假惺惺笑道:“師妹果然變了!師兄喜歡!”
豈料,一旁的阿琴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道:“大師兄,不要吃那個!”
陸琰的手登時僵在半空,眸光轉寒:“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