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青衣
“你是何人?”李銘輔大聲喝道。
“你無須知道。”那人聲音低低的,一身青衣落落,午日陽光落進金色的光芒,令劍身雪光更加刺眼,晃得人有些目眩。
雲妃嚇得全身顫抖,那個人的眼睛好像可以吞沒整片光明,只剩下黑暗而已。
“皇上……”雲妃顫顫的說。
李銘輔保持着鎮靜,他看着來人,身形修長,衣袂翩翩,一雙眼睛炯爍有神,李銘輔牽脣一笑:“白玉之……”
那人目光不動,劍芒映得他雙眸似電:“自作聰明!”
他眼神看向牀榻上緩緩起身的慕容蕪,目光忽然有了一絲波動,李銘輔冷笑:“這樣的身形,這樣的眼神,不是白玉之嗎?又何須假裝?倒是朕低估了你……你竟可以突破宮門重重守衛!”
持劍之人不理會,只看着慕容蕪,慕容蕪臉頰桃花一般的顏色,目光迷離如霧,好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身上火一樣的燒。
“跟我走。”持劍之人伸出手,慕容蕪擡眼看他,眼光裡,青衣男子,瀟灑如風,她輕輕喚道,“玉之?”
那人目光微低,不語。
李銘輔朗聲而笑:“還說不是白玉之嗎?”
“玉之……”慕容蕪忽的奔過去,那人用一隻手將她抱緊,轉頭看向李銘輔,李銘輔怒目而視,“你以爲你逃得出這行宮嗎?”
“你以爲你攔得住我嗎?我來得,自去得。”青衣人劍鋒一轉,李銘輔咬牙道,“除非你把命留下!”
“李銘輔,不要逼我出手,否則……”那人直呼其名,李銘輔大怒,“大膽,你是什麼身份?竟敢……”
“惹急了我,殺了你……又如何?”青衣人聲音低冷,“若你這般昏君留着也是禍國殃民!”
“你……”李銘輔向外大聲叫道,“來人……抓刺客!”
“不用叫了,能聽見你叫的侍衛都死了……”青衣人淡淡說道,好像說起一件極平常的事。
“什麼……你……”李銘輔亦有些慌了。
那人抱緊慕容蕪,長劍指着他:“最好不要跟過來,更不要派人追蹤我們,否則……只是徒增死傷而已……”
李銘輔怔怔的看着他,青衣人似警告道:“這次留你一命,望你日後好自爲之。”
青衣人收劍帶了慕容蕪轉身出安寧宮。
李銘輔追上兩步,雲妃連忙拉住他:“皇上,不……”
李銘輔甩開她:“放肆,太放肆了,難道便由得他如此來去自如了?”
“皇上,他有備而來,若您當真有個萬一,豈不得不償失?”雲妃安撫的說。
李銘輔想想也是,但依然向安寧宮門口而去,踏出安寧宮,只見宮門前侍衛各自倒下,橫七豎八,卻沒有血色。
李銘輔緩緩低身,將手指放在其中一人鼻息處,立時一驚。
死了!他們已經沒了呼吸。
果然!
他有略微驚恐,望着安寧宮門前長長大道,長天秋色雲低,秋光涼冷,心亦不禁跟着一抖。
“都死了……”他喃喃一聲。
雲妃亦嚇得臉色蒼白:“這人……這人太可怕了……”
“到底……是什麼人?!”李銘輔握緊雙拳,從他的聲音和狠辣的心,李銘輔直覺並非白玉之。
可又是誰?!擁有這樣大的力量!又與慕容蕪有關?
“早聽說白少夫人與江湖人多有往來,看來果然是真……”雲妃刻意道。
李銘輔龍眸一暗:“無論如何,朕……不會放過他!”
他甩袖回到安寧宮。
雲妃望着滿地屍體橫陳,一時楞了,她心裡有另外的擔心,這個人竟可以無聲無息的殺死這麼多的人,又顯然在保護慕容蕪,那麼……他會不會知道她的計劃?
…………
一路之上,慕容蕪全身酥軟無力,那青衣人牢牢抱緊她快步前行,慕容蕪雙眼漾着秋水,眸光似雪盈盈,她望着那人,似癡了一般:“玉之……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青衣人不語,只是帶她一直向前走,他青巾覆面,看不出表情,只看到一雙眼深不見底。
“玉之……你爲什麼不說話?”慕容蕪緊緊靠在他的身上,轉過一個小巷子,巷子裡空無一人,那人將慕容蕪放開,淡淡說,“你回白家吧……”
慕容蕪卻幾乎站立不穩,她有些迷惑,柔軟的小手依然去抱住青衣人的腰:“玉之……你不一起回去嗎?爲什麼不一起回去……”
青衣人高挺的身子一動不動,聲音依然淡淡的:“從這裡,你該認得路。”
“玉之……”她意識不甚清晰,更緊的抱住青衣人,“你又不要我了是不是?爲什麼你總是這樣……爲什麼你總是要這樣呢?”
說着,竟好像有什麼刺痛了心。
她隱隱抽泣:“昨夜……我們昨夜明明才……明明才……”
她沒有說下去,已經泣不成聲。
“玉之……玉之……”她火一般滾燙的身體,燒的她難以忍受。
青衣人回過身,只見她似乎痛苦的眼淚。
他凝眉,手掌輕輕觸及她的臉頰,那桃一樣的顏色,未施粉黛的容顏,淚眼融融、楚楚可憐。
慕容蕪投入青衣人的懷抱,淚水更加洶涌:“玉之……你別不要我……你答應我,你再也不許不要我了……你的過去……我也再不問了,好不好……”
青衣人被她抱住,手掌停留在半空中。
慕容蕪微微擡首,目光與他相對,她湊上櫻紅的嘴脣,隔着他面上青紗,碰着他微微顫動的脣,那人猛地驚覺一般,立時推開她:“你意識不清……我送你回白家……”
慕容蕪眼淚斷線似的:“不……玉之,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喘息聲,漸漸低弱了,痛苦的神情加劇。
青衣人知她中了毒,雙指用力,向她睡穴一指,慕容蕪緩緩倒在他的懷中,青衣人將她抱起,眼神有一剎那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