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老人的鐵劍依舊插在了怪鳥的胸口,但是這融會了他一生所有的驚世一劍,已是無法將對方一同拉下黃泉,在鐵劍之後兩千三百七十五道影子逐漸消融,臉上的森然殺機逐漸褪去,在最後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老人的元靈。
抿了抿嘴,瞎老人虛幻的元靈搖頭嘆息,他那灰暗的雙眸徒然迸shè兩道光芒,在消逝的最後一刻,真正的用自己的雙眼看到了週遭事物,自然也將怪鳥那抹獰笑收入眼底。
一陣輕風吹過,那口鐵劍上絲絲裂紋浮現而出,與此同時老人虛幻的元靈身軀也在風迅速的消散,“咔擦”一聲這口少年之時使用的鐵劍,再數千年後綻放了驚世的一劍,繼而寸寸斷裂。
伴隨着鐵劍的是老人元靈的消融,一位人族劍聖就此隕落!
見到此幕,怪鳥凝成一點的瞳孔終於鬆開,渾身魔血依舊潑灑,卻是露出了瘋狂的笑意,仰頭笑道:“哈哈,哪怕是你要以命換命,但是本座又豈是那麼容易殺的,就算你死了,本座也不會陪着你去死!”
或許是樂極生悲,就在這時,一道冰冷透着煞氣的聲音傳入了它的耳。
“是麼?”
聽到這個聲音,怪鳥才鬆開的瞳孔猛然一凝,重傷之軀有些僵硬的轉過了身,但很快的原先的jǐng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輕蔑以及殺機,在他眼前之人,長髮如血,散發出滔天的血煞之氣。
可怪鳥一眼就看出,此人不過是尊者巔峰的修爲罷了!
哪怕是身受重傷,一身修爲不足全盛時期的三分,但不過是區區一名人族尊者,在它眼依舊是彈指可滅,只見來人面上戴了一張猙獰的白骨面具,一頭血sè長髮鮮紅yù滴,雙目之魔光閃爍,而在身上穿着一件勾勒着紫sè魔紋的黑sè甲衣。
“人魔?”
怪鳥略有些詫異的皺了皺眉頭,隨即眼更爲不屑,人族的魔修之法都是從真正魔族的法門上變幻而來,作爲四大魔主之一,怪鳥最爲看不起這些人魔,但是在目光掠過來人身上的甲衣時,眉頭忍不住一挑。
此人的修爲不過是尊者巔峰,但這甲衣上散發出詭異的魔xìng,與穿戴之人的修爲相互呼應,竟令他的境界看上去頗爲詭異,時而是尊者巔峰,時而達到了聖人的境界,如此反覆的起伏不定,境界忽高忽低。
那血發男子卻忽然伸出了手,一點鐵屑被他抓在了掌心,沉默地看着這鐵劍碎裂留下的最後痕跡,沙啞的聲音喃喃道:“人族劍聖,一路走好!”
驀然他兩道血煞目光落在了重傷的怪鳥身上,後者眼森然一閃即逝,於此刻長唳一聲,血sè的蒼穹被一層淡淡的黑sè所覆蓋,朵朵黑雲從虛無之演化而出,如若燃燒着的熊熊黑焰,托起雲上一片黑sè的宮闕。
“轟”
澎湃的威壓從宮闕上灑落,那連綿的宮闕如夢如幻,在此刻血發男子身周的虛空蕩起了漣漪,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的虛空挪移,待他回過神來,已經身陷在這片宮闕之,只見漫天黑氣從宮闕之席捲而出。
“衆生皆虛幻,不若火重生”
“蒼生皆苦,蒼天獨淚,唯有成魔方是解脫!”
黑氣之有着莊嚴的聲音迴盪,只要心神稍有動搖,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幻像之,這回蕩不絕的聲音撼動他人的心智,可血發男子曾經歷過真正的地獄,那般修羅之路他是踏着年輕一輩其他天驕的屍骨走到了今rì。
側耳聆聽了片刻,那白骨面具下的兩道目光微微眯起,只見其任由席捲而來的黑氣將他籠罩,身上縷縷黑焰憑空升空,不僅是在焚燒他的軀體,甚至還要鑽入他的體內,連同元靈一齊焚燒殆盡。
通體被黑焰繚繞,但不知爲何竟是察覺不到死亡的來臨,只有如同獲得新生的喜悅,讓他恨不得放下所有的防備,徹底在這個火涅槃重生,突兀地下一刻,一道冷笑從男子的口傳出。
“堂堂四大魔主之一,莫非就只有這種程度?”
話音剛落,那席捲而來的黑氣頓時沸騰,如同聽見了他的話語而暴怒,其一尊尊面sè猙獰的魔像腳踏黑雲,在這黑氣之徐徐浮起,這些魔像青面獠牙,手捏玄妙的法決,姿勢與神態各不相同。
隨着一共尊魔像出現,暴虐的黑氣化作一道道手持兵刃的魔族,鋪天蓋地的衝着血發男子撲來,與此同時那莊嚴的聲音更爲洪亮,不斷在男子的耳畔迴盪,如佛門的皈依佛法相似,使人想要入魔!
聽着這莊嚴的入魔之聲,血發男子冷笑不止,寒聲道:“你又怎麼知道你是魔,而我不是?”
說罷,他接連踏出了三步,不退反進迎向了這密密麻麻的黑氣所化魔族,只見他雙肩一震,從那甲衣上的紫sè魔紋蠕動,魔氣浩浩蕩蕩的沖天而起,在他的雙臂上凝化出兩張可怕的魔臉,將一切靠近的魔族吞入口。
“我雖非魔族,但我卻是魔,至於你乃是四大魔主之一,但你又有什麼資格自稱爲魔!”
冰冷的聲音響徹天際,那怪鳥神sè大變,只見那雲上的宮闕接連爆開,兩張露出森森白牙的大口將一切都吞了下去,發出令人心悸的咀嚼聲,那道人影沐浴在滔天的魔氣以及血煞之,居高臨下投來兩道無情的目光。
“你是誰!”
看着那道魔影,怪鳥神sè變了又變,駭然的失聲道。
血發男子腳踏虛空,一步一步衝着怪鳥走來,眼殺機瀰漫,開口說道:“曾經我有個名字叫做血鳴,而現在我什麼也不是,只是魔!”
這個名字,或許會讓怪鳥感到惘然。
但若是傳出去,對於這個名字絕不會陌生,同是這個時代年輕一輩的天驕之一,血煞魔宗的傳人血鳴,早在數十年前消失在了輪迴谷,誰也不知道他斬殺了諸多天驕,在殘酷的試煉活了下來。
更是沒有人知道,他接受了魔使的傳承!
怪鳥此時身受重傷,先前的神通已是它能施展的極限,被瞎老人那驚世一劍所傷,更是沒有千年的時間無法恢復,眼看着來人眸升起的殺機,它毫不猶豫的轉身逃遁,雙翼一展飛出了百里。
“對於我來說,你太過礙眼了,真正的魔只要一個就足矣!”
血發男子的聲音,徑直從怪鳥的耳畔響起,緊接着一隻腳從天而降,猛然踏在了它的後背,迸濺出了一片黑sè的血霧,緊隨其後一隻冰冷的手掌緊貼它的脖頸,令怪鳥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一抹寒光掠過,伴隨着魔血sè潑灑,怪鳥的身軀又再前行了數百里,只不過這一切都是慣xìng而爲,它再也無法逃出生天,因爲怪鳥的腦袋此時被血發男子抓在了掌,雙目瞪大,保持着死前的神態。
血發男子目光瞥過一眼怪鳥的身軀,手徒然升起一道火光,那顆腦袋在火光的繚繞下只是片刻就化爲了灰燼。
做完了這一切,他沒有片刻停留的轉身離去,不久後背影消失在了天邊。
待他遠去之後,那栽落下方山林的魔軀徒然一抖,隨着一陣血肉的蠕動在斷口處又重新生出了一顆頭顱,怪鳥臉上滿是怨毒之sè,望着血發男子遠去的方向,喃喃道:“若本座傷勢恢復,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恰在這時,一聲嗤笑從不遠處響起,怪鳥的目光一凝,便見一頭黑麒麟搖晃着腦袋,從不遠處的草叢走出,還能聽到不滿的抱怨聲:“竟然拿麒麟大爺當苦力,真是的現在年輕人怎麼也不知道尊老這個道理!”
走出叢林的黑麒麟目光一瞪,與重傷在身的怪鳥大眼瞪着小眼,好半響才皺了皺眉,開口道:“你是個什麼玩意?”
怪鳥並不接語,但它的雙眸已經寒意涌動,對於眼前的這頭黑麒麟動了殺機,今rì先是遇上了人族劍聖那老瞎子,隨後又遇到了那修爲起伏不定,自稱爲魔的血發男子,這般強者世間能有幾個?
身爲四大魔主之一,豈會容忍有人說它是個什麼玩意!
然而那個黑麒麟非但沒有察覺到怪鳥眼的殺意,反而將銅鈴大眼瞪得滾圓,罵道:“看什麼看,麒麟大爺問你話呢,難不成你是個啞巴?”
說完,黑麒麟搶先在怪鳥之前一蹄踏出,剎那有強橫的大道規則降臨,這一蹄擡起時還在十餘丈開外,但踏落之後卻出現在了怪鳥的頭頂,不容它反抗,又將才剛剛生出的腦袋踏成了一灘爛泥。
一蹄子落下,怪鳥腦袋成爲了一灘爛泥,隱有重生的跡象,黑麒麟有些不耐的搖晃了幾下腦袋,又再狠狠地補了幾蹄子,一邊踩口還一邊唸叨着:“什麼玩意呀這是,還真是一個啞巴!”
一陣無情的踩踏之後,怪鳥不止是腦袋,就連魔軀也被踏得血肉模糊,體內一道虛影鑽出,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正是這怪鳥的元靈,可剛剛遁出還不待遠走,就被黑麒麟一口給吞入了腹。
這一刻,四大魔主之一的此獠方纔徹底隕落!
黑麒麟耷拉着雙眼望了一眼血發男子離去的方向,低頭饒有興趣的再補上了幾蹄子,然後屁顛屁顛的飛向了天邊,依稀似有聲音傳來:“那個小子,倒是別走的那麼快,等等你麒麟大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