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雲心善,以最單純的溫柔善待每一個身懷善意的人。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觸角,去觸碰每一個夥伴,同樣也觸碰到了万俟堯的心。
明明是那麼膽小的姑娘,爲什麼卻有那麼大的力量。
也許是因爲擁有相同的怯懦屬性,万俟堯的目光總是落在司雲身上。
他看着她結結巴巴的與人說話,卻在夥伴遇到困難時能夠親手殺死惡狼。她怯懦到被人吼一聲就會哭,卻在面對同伴猙獰的傷口時忍着淚爲大家包紮。
如此矛盾,卻讓人嚮往。
因爲性格的問題,万俟堯一直看不起自己。而司雲的出現就好像一束光,讓他看到了希望。
試煉峰考覈結束後,大家順利進入七星。他和司青成爲了同門師兄弟,也成爲了司雲的好朋友。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聊天。司雲很喜歡煉藥,每每休沐日,都會去瑤城給藥鋪打下手。
万俟堯見了,便跟着同去,美其名曰:保護她。
究竟是何時心動的,万俟堯自己也不知道。
每次想起司雲就會笑,想起她就會覺得溫暖。看着她因爲膽小而結結巴巴與病人溝通時的模樣,既覺得心疼又喜歡。
万俟堯覺得自己變了。
曾經的消極、糾結因爲遇到了司雲而治癒,可他的怯懦卻越來越深。
他不敢傾述心意,怕嚇到這個膽小的姑娘。
原本他打算着慢慢陪着她,可司家的退學要求打亂了一切。
……
万俟堯沙啞的聲音在房間裡緩緩漫開,鳳幽月淡定的喝了口水。
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看這小子上躥下跳的表現就能猜出來。
“我不能讓她有事,她是我的光……”
鳳幽月聽得牙根發酸,“行了,別肉麻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莽撞行事只會讓司青司雲陷入更不利的局面。”
說着,她擡腿踹了他一腳,“去,把大家叫進來。好好計劃一下,我們儘快出發。”
……
當天下午,大家向各自的師父請了假。
“此行務必小心行事,莫要輕舉妄動。到了臨安後,你們只要確定司青司雲的情況,剩下的交給我們。”袁長老不放心的叮囑,將通訊器交給万俟堯,“確定情況後,立刻與我聯繫。切記,莫要硬拼!”
這一次臨安之行,大家的任務是確定司青司雲的情況。只要確定他們被司家軟禁或者受傷,剩下的事情便交給袁長老來解決。
家人提出退學,那是司家內部的事情,學院無權干涉。但是七星弟子在司家受傷,那就是七星的事情。
你司懷對子女不仁,那就別怪七星對你不義。
一切計劃十分周全,但人算不如天算,幾人剛到臨安就聽到了一個消息。
頓時,計劃全亂了。
……
臨安位於鳳棲國東部,距離瑤城十分遙遠。
一行人坐着吞天黑鵬,趕了一晚的路,第二天天亮纔到達臨安城門。
收了吞天黑鵬,大家不行進入城門。
還沒走多遠,就見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的跑向同一個方向。
“出什麼事了?”鬱晨手疾眼快抓住一個老大爺,“大爺,你們跑什麼啊?”
老大爺一愣,隨即笑呵呵道,“你們是外地人吧?今天可是大日子,司家要嫁閨女,和喬家結親啦!”
司家?嫁閨女?
喬家?!
大家臉色猛然一變。
鬱晨連忙抓着那老大爺問:“大爺,司家嫁的閨女是誰啊?”
“這話你可問對人啦!司家嫁的是家主的閨女,據說是從七星學院回來的,長得可美啦!不說了不說了,我要去看熱鬧!”
老大爺跑了,大家臉都黑了。
万俟堯渾身煞氣騰騰,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司家家主司懷有許多子女,但從七星學院回來的女兒,只有司雲一人!
“那老東西竟然逼着司雲嫁人?!”万俟堯快氣瘋了。
“穩住。”鳳幽月按住他,眼底一片冰冷,“跟過去看看,不要亂了陣腳。”
……
司雲是被人綁着押上花轎的。
十幾日前,七星大考之際,她和司青接到了司懷的消息,說是有和他們母親相關的重要事相商,讓他們在大考後速速歸來。
他們兄妹二人不願回去,可事關已亡的母親,即便知道司懷心懷不軌,也得去試一試。
結果沒想到,根本沒有什麼和母親有關的事情,司懷竟然逼着她嫁人!
而嫁人的對象,正是喬家家主喬長風的小兒子!
喬長風子女不多,除了已死的喬思寧外,還有一大一小兩個兒子。
大兒子喬瑞年近四十,脾氣暴躁手段狠辣。
小兒子喬青弱冠之年,被父母寵壞,吃喝嫖賭一樣不差。光說他的妾室,就有七八房!
司雲自然不肯同意,司青也堅決反對。
兄妹二人正準備離開司家,可身體忽然軟了下來。
司懷竟然給他們下了藥!散了他們的修爲,讓他們連動也不能動。
司青和司雲被分別綁回房間,只等良辰吉日一到,便將司雲嫁出去。
而司青,司懷早早就和喬長風商量好,讓他去了喬家的另一個女兒。
司雲半靠在花轎裡,一根手指頭也擡不起來。
這幾日她每天都要被人喂下散盡修爲的藥,並且靠着人蔘吊命,連死都沒有辦法。
在回司家之前,她想過司懷絕對居心不良。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竟然會親自下藥把她往火坑裡推!
司雲心如冰窖,渾身寒意刺骨。
她以絕食抗議,可司懷卻命人給她強塞下吊命的丹藥。
整整十日,她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就好像一具被人遺忘的屍體。
被軟禁的前兩日,她生無可戀。直到第三日,她聽聞司青因爲想要逃跑被司懷打到昏迷。
司雲心中怒火熊熊,第一次如此憎恨一個人!
她要逃出去!要帶着哥哥一起逃出去!
司雲開始吃飯,並且在暗地裡努力恢復修爲。
在被軟禁的第九日,她咬破手指顫顫巍巍寫了信,並且在信封裡塞進了自己的貼身玉佩。
送信的是每天負責給她餵飯的婢女。
司懷怎麼也沒想到,司青司雲的母親在死之前,曾經救過那個婢女一次,讓那小丫頭一直記到現在。
小丫頭收了信,不動神色的端着餐盤離開房間,當天晚上連夜逃出臨安,花了整整三日耗死兩匹馬終於趕到了七星學院。
將信交給鳳幽月後,那小丫頭便聽司雲的話留在了瑤城,再也沒有回來。
她沒辦法回來,一旦回了臨安,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
花轎外面鑼鼓聲震天,喜氣洋洋的嗩吶聲掩蓋了一切噁心和陰暗。
司雲閉了閉眼,心臟劇烈的跳動,等待着奇蹟的發生。
……
許久過後,花轎忽然停下。
在大家的鬨鬧聲中,轎門被踢了幾下,緊接着一個男人掀開了簾子。
司雲擡眼,正對上喬青那雙淫邪訕笑的雙眼。
“娘子,我們到了。”喬青邪笑連連,向後退了兩步,三個虎背熊腰的喜婆走了上來。
喜婆鑽進花轎裡,一把抓住司雲的肩膀將她拖了出來。
另外兩個喜婆一左一右夾着司雲的腋下,拖着她跟在喬青身旁。
圍觀的老百姓們對着這一幕指指點點,他們知道這場婚禮的詭異,卻不敢點破。
而那些被喬家邀請來的人,均面帶笑意,似乎眼前的這一幕不過是尋常罷了。
……
兩位新人一路行到大廳,喬長風、司懷坐在主位,其他人熱熱鬧鬧的互道恭喜。
喬青手裡握着紅綢,心情十分愉悅。他早就看中了司雲,不過對方卻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讓他心堵。
而如今呢,再冷冰冰的美人也要成爲他的人。
一想到司雲被他壓在牀上眼含春淚的模樣,喬青的身體蠢蠢欲動,恨不得現在就關起門來做一做。
他淫笑着看了司雲一眼,壓下心中的躁動,志得意滿的走到喬長風和司懷面前。
司雲被兩個喜婆拖着,架在他身邊。
“吉時到——!”
負責主持婚禮的儐相上前一步。
“一拜天地——!”
司雲被兩個喜婆架着轉過身,一個喜婆對着她的膝蓋窩一踢,跪了下去。
喬青樂呵呵的跪下,兩人磕了一個頭。
“二拜高堂——!”
司雲又被扯着站起來,鮮紅的蓋頭下,她垂着眸,心底冰冷一片。
在一陣叫好聲中,一對新人對着喬長風和司懷跪下。
司懷喜笑連連,眼底閃爍着精光,心中鬆了一口氣。
從今日起,司家和喬家真正綁在了一起!
“喬老哥,恭喜恭喜!”司懷對喬長風拱手。
喬長風挑眉一笑,一臉傲然。
司雲聽見親生父親愉悅的道喜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她的舌尖微動,將藏在舌下的丹藥翻了上來。
這是她用僅剩的修爲從儲物戒指中弄出來的毒藥,一旦藥皮咬破,瞬間毒發身亡。
如果今日不能逃脫,她便是死,也絕不讓司喬兩家得逞!
“夫妻對拜——!”
儐相的聲音又響起。
喜婆大力的將她扯過來,和喬青面對面。
膝蓋窩一痛,雙腿彎了下去。
司雲咬住毒藥。
“老孃不同意!我看誰敢拜——!”
清冷的女聲傳遍整個喬府上空,
“七星學院鳳幽月帶師命前來,親自接司青司雲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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