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八龍爲之動容,方陵則繼續說道:“州君讓我領兵進攻寒鴉盜團,當場擊殺了魁首靳少名,但在靳少名死時我才知道,原來這靳少名乃是州君所安排下去的棋子,他之所以任由寒鴉盜團發展,就是爲了探究枯葉星之秘而等待時機。”
韋八龍着實的一愣,皺眉說道:“這倒真象州君老頭兒的手腕,狠毒莫測,怪不得第四盜團被你等覆滅,原來是枯葉星的秘密被破解了。”
方陵說道:“不止如此,在前不久,第三盜團刀馬盜團被州君領兵攻破,一路勢如破竹,若我所料不假,他只怕也早安插了棋子進入刀馬盜團之中,刀馬盜團所賴以生存的險境實際上早被破解。”
韋八龍臉色微變,但仍保持着鎮定姿態,他嘴角甚至勾起幾分冷笑道:“你這小輩好生會講故事,說得惟妙惟肖,動聽之極,但你以爲本座真就會輕信你的話嗎?”
方陵微微一笑,朝着他說道:“剛纔韋魁首你問我爲何要和州君反目,我說信念不同,我之信念是尋求一方淨土,而州君則是想要——稱帝!”
“稱帝麼?這一點都不奇怪,恰恰符合州君老頭兒的性情,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倒是你這小子,空有一身魔體道心的根骨,居然沒瞧出來,當真可笑。”韋八龍大笑起來。
方陵說道:“州君以我之魔體道心爲旗幟,引天下勢力歸屬,而爲了籌備起兵,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內患,內患者何也?四大盜團!他在州君之位上坐了如此久,其實早在暗中計劃剿滅四大盜團,只是要等待時機成熟,爾後一鼓作氣的消滅掉,從而大勝其威名,血虎盜團被他安排的寒鴉盜團所取代,刀馬盜團也早被計劃出了消滅的方法,接下來一個便是——火魔盜團!”
韋八龍臉色這才驟然一變,雖然不知道方陵所說是真是假,但邏輯上確實相當正確。
方陵淺淺笑道:“五百年前,韋魁首你被擒之後,你的兩位弟子同時向外宣佈,說你在修煉一門相當高深的法門,因而一直在閉關中,五百年來不聞事是,但外界卻是流言不斷,火魔盜團如今的威名也早不復當年,而且你的二位弟子還尚有矛盾分歧,越演越烈。雖然不知道州君是否安排了棋子在火魔盜團中,但只要在大戰時將你被囚之事泄露出去,豈不是讓本來就亂的火魔盜團更加混亂嗎?到時候再趁虛而入,你苦心經營的盜團只怕就不復存在了!”
韋八龍臉色越發深沉,方陵口才了得,一席話抽絲剝繭,處處戳中他擔心之處,而且方陵說的話邏輯相當嚴密,更符合州君的性情,這便讓韋八龍大爲不安起來。
爾後,他突然問道:“那你把我救出去,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方陵心裡自有心思,但他並不急於表露出來,因爲當務之急就是先將韋八龍救出去,而且話多必失,有些話在不合時宜的情況下說出來,反而會讓事情
更加複雜。他便說道:“我聽過韋魁首你的威名和事蹟,偶然得知你在這裡後,便起了救你的心思。州君雖有野心,但在我看來,他的能力卻不甚足夠,他畢竟是我結拜的義兄,我也不想讓他落得謀反被殺的下場,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阻止他的野心。若韋魁首你能夠回去,帶領着你的人馬抵抗州君,讓他意識到消除四大盜團並非易事,或許能夠回心轉意,安安穩穩的坐州君之位,我亦可有一棲身之所,豈不兩全齊美?”
方陵這話半真半假,但足以韋八龍相信他的理由,韋八龍深思一陣,沉默不語。
方陵又道:“韋魁首你若懷疑我有二心,也並不打緊,只待你出去後,事情不就一目瞭然了嗎?如今兩大盜團傾覆之事可是衆人皆知,更何況,你若脫困,我們二人又豈能在你眼皮底下耍花招?”
如此說去,韋八龍終於打消了顧慮,就算是陷阱,爲了盜團的安危,往下一跳又如何?更何況,他是鐵了心的不會泄露秘密,只要保持住這一點,任由着州君耍什麼把戲都不怕。他便說道:“你這小子倒還是有情有義,既然剛纔的賭約你也贏了,那就依你的意思辦吧。我倒要看看你,用什麼方法能將我救出來?”
他的意思很明顯,這法陣設置相當複雜,要想強行破除絕無可能,而方陵若真未得到州君授意,便不大可能真能想出方法來破解這法陣。
而這一點,方陵當然更清楚,他早從獄官口中得出,這裡的法陣乃是和整個地牢法陣息息相通,有一點變化便會在外面反應出來而被守衛所得知,而他亦早想到了另一個方法。
方陵伸手在寸鼎上一拂,天鼎王便從中冒了出來。
“這是……活體傀儡,好一副天造地設的根骨血肉,真是可惜了。”韋八龍看了一眼,惋惜道。
“並不可惜,這肉身乃是一魔頭爲了復仇逆天輪迴,入母體重生之物,所謂的天造地設不知道是由多少活生生的血肉之軀凝聚而成。我一直將他留在身邊,便是想讓他多做善事,贖清活着時犯下的罪孽,如今正好派得上用場。”方陵說道。
“什麼用場?”韋八龍問道。
方陵笑道:“傀儡道中有一門失傳已久的奇術,名爲‘傀儡換體之術’,不知韋魁首是否聽說過?”
韋八龍希奇的打量了他一眼,爾後說道:“我雖不是傀儡術者,但所識的人中也有幾位堪稱強者的傀儡術者,對這傀儡換體術倒是耳聞過。聽說此術可以突破一切束縛,將兩人在不同位置轉換。”
方陵說道:“正是,此術是專門用於解救囚禁者的,當然,這是創造此術者的初衷,本來此術可大所用,只可惜後來施術者卻發現,要想轉換成功,換取者必須是擁有着一副天造地設的精奇根骨,如此根骨者雖不說是少見,但也是萬中無一,所以便漸漸失傳了。”
“但,你手裡恰
恰有這活體傀儡在,所以正好可以施術,這倒真是巧了。”韋八龍話中明顯仍帶懷疑,但卻也知道,若用此法倒真可取巧,避免強行破解法陣而脫身。
方陵也不解釋,淡笑道:“這法術我是在典籍庫裡搜尋資料時意外尋獲的,也算湊巧。其施術的步驟其實並不難,只需要讓你和這具傀儡之間建立聯繫,爾後你們的肉身組織會處於虛化狀態,然後藉助我的法力讓你們毫無阻礙的穿透這監牢!”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韋八龍已打定主意,也不想拖延太久,他也知道,這傀儡換體之術十分安全,成功了,大可脫身,但若失敗了,也可歸復於原位。而以他的能耐,自然可以在過程中查看方陵是否有動手腳的跡象,從而強行終止此術。
方陵朝着柳青絲微微頷首,柳青絲一亮掌,掌心上便多了一枚枚被白線連貫着的銀色長針
方陵說道:“施術的環境呈陽性,所以我們必須採用正道法器作爲引線,可能有少許痛苦,還請韋魁首堅持住。”
“哼,區區正道能耐我何?你可別太小瞧本座!”韋八龍冷笑了一聲。
柳青絲捏起長針,左右一甩,一枚針頭紮在韋八龍的肉身上,另一頭則紮在了天鼎王的身上。
正道法器蘊涵着的力量比起普通的正道靈物更加濃縮凝練,亦更具有殺傷力,畢竟法器都是經過修真者耗費心力時日煉製而成。
而且這銀針有食指般長,一針扎入,竟抵達骨骼之外,而銀針迅速的軟化,纏繞在骨骼之上。
柳青絲擅使劍器及暗器,而且這施針之術精妙而細緻,讓她來施展的確是最爲適合的。
每一針下去都刺中表皮的穴位,深入進去,纏繞在骨骼之上,隨着一針針的刺入,天鼎王和韋八龍便無形中有着一股聯繫。
穴位者,乃肌體凝聚先天之氣的所在,穴位越多,所能夠吸收的力量就越強。
凡人之穴不過幾百,仙門弟子之穴達至幾千,而修真者之穴則多達數萬,一根根絲線細若微塵,每一根施出都要消耗掉柳青絲不少的法力,畢竟雖然韋八龍和天鼎王都沒有祭起任何的防禦,但他們肉身本來的堅固程度便要高得多,若非那針頭乃是法器,那隻怕連扎進韋八龍皮膚的能耐都沒有。
數萬線針施展完畢,柳青絲已出了一身香汗,此時施術纔剛剛開始,方陵將施針之法交由柳青絲來做,不僅僅是因爲這精細之活更適合他,更因爲施術的過程需要消耗莫大的法力,一旦失敗,雖然二者歸復於原位並不會受傷,但施術者卻要承擔一定的衝擊,對於剛剛受傷達至六成的他而言,卻也不是輕鬆事情。
方陵捏動法訣,口中唸唸有詞,一團無形之氣開始在天鼎王周身聚集,本來鬆弛的絲線突然間收縮起來,崩得直直的,而方陵施展的法力則順着絲線朝着囚牢中的韋八龍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