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識破

揚州的初秋仍然炎熱,我首先來到了這裡,就是準備先和乾孃打個招呼,畢竟我答應過她會回來看她,卻沒想到從上次分別後到現在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至於飄雨樓,我心裡還是有些猶豫,因爲有了上次那個灰身人的滅口,讓我對飄雨樓心存顧及,如果我就這麼冒失地回去,還真不知道會有什麼在那兒等着我呢,就連這次在揚州所住的客棧也特意避開了飄雨樓。雖然在我心中也是十分思念汴京的方姐,但是,在我沒想明白之前,還是不準備現在回去。反正現在對於異地傳送,我也已經練得嫺熟,從巴蜀之地到揚州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以後什麼時候想去汴京,那也就是擡腳就到的事。

走在揚州的街頭,我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而那些從劍谷帶出的東西,我嫌累贅都丟在了客棧中,就連那把一直有些愛不釋手,曾經救過我一命的佩劍,我也因怕它泄漏了我的身份,並沒有帶在身上。在我離開劍谷之前,我瞭解到劍谷的勢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巴蜀,幾乎遍佈整個江湖。只是似乎都只是保持着相對鬆散的聯繫,有的地方可能是某個名門大派,有的地方卻只是一兩個人。而讓我最吃驚的是,以前去過的鄱陽水寨竟然也算是劍谷的下屬。我現在可不想讓那些劍谷的屬下發現本應該在劍谷少主腰際的寶劍出現在一個小殺手的身上,那樣絕對是自找麻煩。

我漫步在揚州的街頭,一路向沈園走去,沒想到在半路上卻看到沈敏在幾個丫環的陪同下正在逛街呢。好久不見,這丫頭也長高,長漂亮了嘛。雖然以前沒少氣她,不過隔了這麼久再次見到她,還是有一種親切的感覺。露出笑臉,我快步迎了上去。

卻沒想到,沈敏連看也不看我一眼,和身邊的丫環們談笑間從我眼前擦身而過。倒是其中有一個丫環似乎認出了我,正小聲地向沈敏提醒着什麼。卻聽沈敏輕蔑的話語從身後傳來,“誰呀?我纔不認識呢,像這種一門心思就想攀上我們家的小人太多了。”

我默默地站在那兒,心頭的火氣卻越燃越旺。原來我也只是喜歡和沈敏開開玩笑,卻沒想到我在她的心目中竟然是這麼一個攀交富貴的小人。要不是看在乾孃的份上,我真想現在就回過頭好好地教訓她一頓。

沉默中繼續向沈園走去,卻是越走心情越壞,最後實在憋不住了,停下腳步來,我還是決定要懲罰她一下,才能出了我胸中的這口惡氣。

來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我快速地變成了劍谷少主唐放的樣子。這時我也不想趕回客棧去換行頭了,直接走入最近的一家店鋪,再次走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是一襲白色的儒衫,風度翩翩地當街而立了。那絕世的風采,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向沈敏行進的方向追了過去。我已經準備存心去戲耍羞辱沈敏一番了。

剛剛轉過一個街角,有一種久違的熟悉的感覺突然襲來,當我停下腳步的同時,也發現有幾個武功高絕的黑衣漢子把我和周圍的人羣遙遙地隔了開來。而那個熟悉的感覺也正在漸漸靠近,當他和我對面而立的時候,我認出了這位,就是以前在汴京遇到過的自稱天蛾星君的蒙達克。上次遇到他也有這種感覺。

此時站在我對面的蒙達克卻顯得異常的興奮,兩眼似乎都要冒出精光了,上前兩步激動地說道:“你是趙風?你一定就是趙風!”

一聽他的話,我的心裡狂顫不已。不會吧,他這麼容易就把我認出來了?我下意識地望了望自己,不可能啊,我現在可是唐放的樣子,他不可能認出來呀。

見我始終不說話,蒙達克仍然無比激動地說道:“我們在汴京見過呀,你還記得嗎?我是蒙達克,天蛾星……”

我望了一眼四周,發現那些黑衣人似乎訓練有素地背向內遠遠地站成一圈。我雖然知道這時候承認肯定不會被外人聽去,可是我還依稀記得上一次和展月眉的那件香豔韻事,在發生那事之前也曾經察覺到蒙達克所帶來的那一絲熟悉感覺在那兒出現過。事後回想,如果那一天不是被費小小害的鼻子不通,我也肯定會中招。所以從那一次後,我對蒙達克似乎生出了戒心,再也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坦誠了。

於是我搖了搖頭,用唐放的聲音說道:“看來閣下是認錯人了,我不是趙風,我叫唐放。”

蒙達克的表情一下子陰寒了起來,眼中也發散出奪人心魄的神采。以目前我的功力也差一點就被他所乘,就算是這樣也覺得心情動盪。

“好!看來你的功力大長了。”蒙達克有些意外,卻還是有些讚許地說道,“不管你是否承認,我先後見到的趙風和唐放就是一個人。我相信我們有緣還會再見的,你自己保重吧。”

蒙達克說完之後,便不再看我,獨自轉向而去了,那些站在外圍的黑衣人也迅速地隨着他消失在了街角,於是揚州的街頭又恢復了平常的喧囂,似乎剛纔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就連我都有些恍惚,可是剛纔蒙達克的話還在我的耳邊震顫,他竟然真的識破了我的變身,這太讓我震驚了。他到底是誰?這個疑問始終在我的腦海中盤旋。

蒙達克的突然出現,一下子讓我都忘了原來的打算,卻發現沈敏和那幾個丫環竟然已經從前面回來了,我卻已經沒有了之早報復的想法。在大腦中把一切與蒙達克接觸過的畫面重新回憶了一遍,試圖找尋出可能對我有用的地方。默默地,我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卻聽到似乎是沈敏開口說道:“前面那位公子請留步。”

我心裡暗道,我不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呀。先放下了心思,臉上帶着微笑,我緩緩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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