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小青蟲”跑到我的馬前,一把抓住繮繩,急聲說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我以後怎麼謝你呀?”
我撥了撥繮繩,見她不鬆手,就說道:“我叫……”微微一頓,我接着說道:“我叫袁樂,你也不用謝我什麼。小青蟲,我們後會有期吧。”雖然以後和她見面的可能性不大,但我還是不想用原來的名字,現在才發現袁樂的身份還是蠻有用的。
“什,什麼?你叫我什麼?你再敢這樣叫我,我,我和你決鬥!”“小青蟲”漲紅了一張臉,全身發抖地高聲尖叫着。
好笑地望着她,說道:“好吧,叫你葉青總行了吧,我還有事,我們就此別過。”
葉青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不過頭卻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好,不好。看你武功又高,經驗又多,你就帶我一起闖江湖吧。”
望着她有些期盼的目光,我卻是眉頭輕皺,有些不屑地說道:“還闖江湖呢,我看你還是省省吧。老實交待,你小小年紀是不是揹着家裡偷跑出來的?”
葉青聽我這麼一說,似乎有些扭捏,低下頭心虛地說道:“誰說的,我只不過是出來逛逛,我給家裡留過紙條了。”見我一直質疑的目光,她卻似乎豁出去,反而大聲地說道:“有什麼嘛,到時候,逛累了再回去就是了。你年紀也不大,幹麼對我說話的樣子就和我爹似的。”
這倒好,說着說着卻說到我頭上來了,我真被她搞得哭笑不得,“好吧,你就住在這附近吧,要不,我就送你回去吧。”
葉青卻一下放開了我的繮繩,好像賭氣一樣,大聲地說道:“我纔不要回去呢,一回去又要……”
後面也不知道在咕嘰什麼,我也懶得仔細去聽,“你看,我還有事,而且我騎着馬,你總不能跟在我馬後面跑吧。”
葉青眼中狡鮚的光芒一閃說道:“那你是答應了噢,只要我也有馬,你就會帶上我,對吧。”還沒等我出聲,她已經一聲唿哨,隨着一聲馬嘶,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從樹林中跑了出來,不過在馬背上似乎還馱着一個大口袋。葉青得意地騎了上去,來到我身邊,小鼻子湊了湊,說道:“你答應的可不許反悔。”
苦笑了一下,心想,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不去理她,撒開馬蹄向前飛奔而去。而葉青卻大呼小叫地催馬跟在後面。
天漸漸黑了下來,我在一處山崗上停了下來,讓馬兒自己去吃草,我找了一棵大樹,靠在樹幹邊席地而坐,從行囊中取出乾糧自顧自吃了起來。葉青騎着馬來到我的身前,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問道:“你不會今晚準備在這過夜吧?”
我擡頭望了望她說道:“是呀,你還是趕快回家吧。”
葉青坐在馬上,原地兜了幾圈,四下裡張望了一會,沒好氣地說道:“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我一個人可不敢亂跑。”說着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從馬屁股上馱着的大口袋中,先取出了一塊青色的棉布,鋪在了我旁邊的一棵樹前,接着又取出了一包包的食物,卻不是乾糧,而全是象蜜餞,瓜子之類的零食。不一會就吃得不亦樂乎起來。等她吃飽喝足了,再是不顧形象地摸着自己鼓起的肚皮大呼過癮。看得我直搖頭。
我吃過東西便盤膝調息起來,而葉青卻從那個大口袋中拿出了一大堆的東西,有鋪的,有墊的,有蓋的,有枕的。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把整個家都讓那匹馬兒給馱來了,真替那匹馬兒悲哀。
葉青一開始還找着我說話,見我一直不搭理她,只好無聊地打着哈欠,鑽到她那張現鋪的牀上睡覺了。不一會竟然還打起了呼嚕,真是讓人說什麼好呢。
一夜調息,只是她睡覺的動靜似乎太大了些,中途把我驚醒幾次。等到天亮了,她卻還在那撅着屁股睡懶覺。正當我想偷偷溜走的時候,她卻似乎突然驚醒過來,嚷嚷着爬了起來。
接下來的兩天,她都像塊膏藥一樣貼着我,甩也甩不開。只是她對我不在城中客棧休息表現出了極大的不滿,但在我愛理不理的態度下,也只是忿忿地跟在後面。而在幾次都沒甩掉她後,我的心裡也開始有些不耐煩了,雖說這次出來任務完成的可能性不大,多半以遊玩爲主,可身邊總跟着一個小丫頭,總覺得彆扭。不過幾天相處下來,要是就這麼把一個小姑娘丟下不管了,又有些替她擔心。可一提到她家裡的情況,她那張嘴就閉得緊緊地。唉,總得想個辦法。
我騎在馬上正思考着,憑着直覺,我突然感覺到前方寂靜的樹林似乎有問題。下意識地勒住了繮繩,停了下來,身後的葉青也跟着停在了我的身邊,疑惑地望着我,正要說話,這時有五個人騎着馬從樹林中閃了出來。爲首之人是一位身着白衫的年輕貴公子,相貌倒是十分的清秀俊朗,眼睛正熱情如火地盯向我的身邊,我旁邊的葉青似乎都被灼得渾身一顫,輕呼了一聲向我身後躲去。而那跟在後面的四人,看他們的打扮應該是那位貴公子的家丁吧。
我正要把目光轉回那位公子身上,突然覺得不對,那四個家丁沉穩內斂的氣質只會出現在高手的身上,雖然他們刻意地壓制着,但這幾年刺殺的經驗,還是讓我感覺到了他們壓抑着的那一絲殺氣,正伴着眼中偶爾閃現的寒光泄了出來。那一絲危險的氣息讓我的汗毛似乎都豎了起來。一個、兩個我也許還能撐住,但一下來了四個,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調頭就跑。但是葉青正在我的身後,把我的退路都堵死了,而這時那位公子也已經在我身前停了下來,卻是看也不看我,脖子伸着,眼睛似乎都拐了個彎向着正躲在我身後的葉青,溫柔地說道:“青妹,你跑出來都好幾天了,伯父伯母在家中焦急萬分,你就跟我回去吧。”身後立刻傳來葉青的叫聲:“不去!不去!不去!”
聽到他們的對話,我懸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原來是找她的,那就沒我什麼事了。於是我一拔馬頭,向旁邊讓了過去,留出地方讓他們自己交談去,我正好在一邊看戲。那位公子把伸着的頭收了回去,表情似乎舒服多了。而葉青卻是一聲驚叫:“袁樂,你幹什麼?”
我向着葉青聳了聳肩,“你們繼續。”葉青氣急敗壞地瞪了我一眼,嬌嗔道:“等下要你好看!”說完卻是看也不看對面的白衫公子,我也只能苦笑了。
這時那位公子似乎才察覺到我的存在,卻似乎誤會了什麼,一張臉已經變得煞白,那雙怨毒的眼神倒是讓我想起了趙小玉,心裡打了個寒顫後,急忙對葉青說道:“我說你還是跟這個誰趕緊回家吧。”還沒等我說完,葉青已經沒好氣地打斷道:“要你管!”我被她噎得直眨眼。
聽我這麼一說,白衫公子臉色似乎要好一些了,轉頭望着葉青再次深情款款地說道:“青妹,聽爲兄的,跟我回去吧。”
葉青卻是理都不理,一甩頭說道:“不回去!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白衫公子卻似乎被葉青那賭氣的樣子給吸引住了,盯着她呆呆地都忘了說話。葉青似乎也發現了,卻十分氣惱地說道:“看什麼看!”
被驚醒的白衫公子反而笑着讚道:“青妹,你真美!”
“你!”葉青瞬間面紅過耳,偷偷瞟了我一眼,惱羞成怒地喝道:“葉寒冰!我見到你就討厭!一輩子都不會跟你回去!你死了那條心吧!”
那葉寒冰眼中寒光一閃,接着似乎強壓下怒氣,語氣卻已不像剛纔那麼溫柔了,“既然已經找到你了,伯父交待過,不回去也得回去,由不得你。”說到最後語氣也嚴厲起來了,而在他說話的同時,四個家丁中已經分出兩個騎着馬來到我們的身後,把我們圍在了中間。我一見他們起動,本想後退,卻被葉青手忙腳亂地拉着馬給擋了一下,再想出去已經不可能了。葉青卻是面色鐵青,怒喝道:“葉寒冰!你想幹什麼?”葉寒冰卻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幹什麼?當然是帶你回家了。”
葉青驚慌地四下張望着,突然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向她聳聳肩,兩手一攤,心說你別看我,我也沒辦法。正想着這下好了,有人來把她送回家了,終於可以甩掉她了。也許看出了我幸災樂禍的表情,葉青憤怒地瞪了我一眼,忽然眼睛狡鮚地眨了眨,我心中剛剛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就見葉青已經轉頭過去忿忿地說道:“我死也要和樂哥哥在一起。”
隨着葉寒冰如霜的目光向我射來,我卻如被雷擊,嘴張得大大的楞在當場,心裡有個念頭飛快地閃過:這丫頭要拖我下水。還沒等我解釋,葉寒冰已經盯着我寒聲說道:“誰是你的樂哥哥?是他嗎?”
葉青卻故作慌張地擋在我的前面,急聲說道:“你想幹什麼?不許你傷害我樂哥哥!”
“死丫頭!你害我!”我憤怒地對着葉青衝口而出,葉青卻回頭向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而葉寒冰的雙眼卻彷彿把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利箭向我射來。
我已經沒時間去責備葉青或是向葉寒冰作什麼解釋了,從四周慢慢逼上來的四個家丁,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而被葉寒冰乘機拉到一邊的葉青卻似乎很輕鬆地向場中說道:“三叔,你們可別真的傷了他。”我真的希望她的話有用,可是看到那四個家丁面色不變,連逼近的身形都不曾停頓,我的心裡已經開始發寒了,一個驚人的念頭突然在腦中閃現,他們不會是專門給我下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