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飛蟲

在這一路上,又遇到幾位白衣蒙面的女子,估計也是天山劍派的吧。雖然望向我們的目光都極不友善,卻都沒有停下來,而是向着剛纔發出聲音的地方快速飛馳而去,似乎根本來不及管我們。

張一帆和智誠起先還戒備地停了下來,本以爲又要費些口舌,沒想到她們會這樣理都不理,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也急忙跟在後面追了過去。

我落在了最後,也只是跟出去一會功夫,就看出高下來了。望着前面越來越小的人影,我除了哀嘆自己功力太差外,好像也只能瞪大了雙眼,努力盯着他們所消失的方向,拼命在後面追趕了。

剛開始的時候,在一片雪白開闊的冰山上,還能看到遠處那幾個若隱若現的小黑點,可是當他們進入下面成片的塔林後,便徹底失去了蹤影。

等我好一會才進入塔林,在這些遮天蔽日,宛若巨傘的塔林叢中,寂靜幽暗中似乎充斥着一種神秘詭異的氣氛。腳下的草地軟軟的,反而讓我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又向前摸黑走了幾步,我還真怕自己在這裡迷路,於是便打算轉身回去了。可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我突然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恐怖,似乎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正盯着我。那有如實質般的目光,讓我半轉的身子定在那不敢動一下,冷汗從背後慢慢地冒了出來。

那雙眼睛卻似乎從最初的敵意,慢慢變得好奇起來,我不知道我的感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敏銳,但我似乎慢慢感受着那不知從哪裡射來的目光,彷彿正一點一點地與之交流了起來。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詭異的經歷。似乎正與我用神識交流的是一個謹慎好奇的生物,這所以說是生物,是因爲我越來越感覺到對方應該不是人類,這種認知立刻讓我起了一層白毛汗。

那個生物似乎已經從好奇轉變成了一種確認,好像在確認我的身份,這讓我很莫名其妙。也就是片刻功夫,對方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竟向我發出了一個友善的信息。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從密林深處一道勁風呼嘯而來的同時,那聲熟悉的蟬鳴也在耳旁響起。

懷着一種莫名的恐懼,我是撒開腳丫就向着塔林入口處跑去。在中途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悄悄鑽入了我的袖口,正準備看個究竟,身形已經衝出了塔林,而就在這時,張一帆、智誠和尚以及四個白衣蒙面的天山弟子也已經從塔林中跟着衝了出來。

見我站在塔林邊,張一帆眼中一亮,微笑地說道:“袁兄弟,你剛纔有沒有聽到那聲蟬鳴?有沒有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從林中飛出?”

幾句話之間我的臉色也正常了,微一沉吟,知道我的行蹤躲不過他們的耳目,便說道:“我也是剛剛進入林中,便聽到一聲蟬鳴似乎從林子邊上傳來,急忙追了出來,卻是一無所獲。”望着他有些失望的表情,我接着問道:“張兄,你們好像早就進入了林中,沒發現什麼嘛?”

從我這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那四位天山弟子已經把注意力放到了四周,正在這附近仔細地搜索起來。智誠和尚雖然站在那沒動,那雙眼睛卻在她們身上轉個不停,似乎只要她們一有發現,便會第一時間衝上去。張一帆看了她們一眼後,轉過頭來,對我苦笑着搖搖頭,“我們雖然進入塔林較早,但也只是看到一縷銀光閃過,卻也是一無所獲。”

聽他這麼一說,我有些好奇地走到他身邊,小聲地問道:“那一縷銀光會是什麼呢?會不會就是這次風傳的天山寶物?”說着還望了望那些天山弟子,生怕她們聽到。

張一帆擡眼望了望我,也小聲地說道:“看那幾個天山門人緊張的樣子,多半是了。只是它飛得太快,實在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不過想來應該是一種會飛的蟲子吧。”

我不禁驚訝得重複道:“會飛的蟲子?”我立即聯想到剛纔那個鑽入我袖口的東西,幾乎忍不住要擡起手來查看一番。過於驚訝讓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還沒等張一帆示意我小聲些,就見原來散在四周尋找的天山弟子已經慢慢向我們合圍過來。張一帆立刻停止了和我的交談,向前一步,警惕地望着她們。

“你們擅闖天山禁地,看在武功同脈的份上,請速速離去,否則後果自負!”一聲清冷的聲音傳來,聽那聲音估計說話的女子年紀應該不輕了,多半是天山派中的前輩人物。只是那中間夾雜的怨氣,似乎把剛纔沒有找到那個蟲子的怒氣都發泄到了我們的身上。

張一帆抱拳爲禮,恭聲說道:“晚輩是武當的張一……”

“我不管你是誰,如果你們再不離開,就別怪老身不客氣了!”說話的女子向前踏上一步,滿是怒火的雙眸寒光直閃。正說話間,秦天和他師妹還有那兩位與他們交手的天山弟子也向這邊走來。也許已經被我們衝了過去,再交手也於事無補了吧。他們之間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不過都把長劍收了起來。不遠處還有幾個白色的身影也正向這邊飛馳而來。看來那幾聲蟬鳴已經把天山弟子都吸引了過來。

張一帆和智誠對視苦笑了一下,已經意識到就算留下來也沒什麼用了,面對整個天山劍派就我們這幾個肯定是不夠看的,而且就算拼個你死我活,也不見得能找到那個蟲子。於是張一帆向我們使了個眼色,再次恭敬地對剛纔發話的那位說道:“既然天山劍派在這還有事要處理,那晚輩們就先告辭了。”那位卻是看也不再看我們,只是揮手讓先前的那兩位女弟子帶我們離去。

“請吧!”也許剛纔在來路上,我們闖過了她們把守的關口,讓她們記恨在心吧,雖然只說了兩個字,卻充滿了怨恨。張一帆他們卻當作不知,大搖大擺地向山下走去。我跟着他們走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一直盯着我們的那兩位天山弟子,估計我們不離開天山範圍,她們是不會安心的。

在那兩位天山弟子的監視下,我們很快來到了山腳下的灌木叢中,她們卻似乎還是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張一帆已經有些不高興地回頭說道:“兩位這是要把我們送到哪兒啊?”

那兩位卻不冷不熱地回道:“諸位遠來是客,我們自然要把你們送下天山了。”

正當他們不鹹不淡的對話還未結束,突然變起蕭牆。無數的黑影從四周齊腰的灌木叢中帶着無邊的殺意如旋風般向我們捲了過來。

張一帆驚異地望了一眼四周,卻把疑惑的目光停在了那兩位天山弟子的身上,而剛纔還神情傲慢的天山弟子在自己的地盤上面對突然出現的這許多殺手,已經驚呆了,連最基本的防衛好像都忘了,倒是智誠和尚在邊上的一聲大喝才把她們給驚醒過來。

寒冷的刀光帶着灌木叢中的枝葉向我們席捲而來,我這時也已經把兩把匕首握到了手中,面對這排山倒海的氣勢,再藏拙估計只有死路一條了。很快兵刃相交的“叮噹”聲夾雜着智誠的怒喝聲響了起來。相對於前先雪中伏擊的那些人,身周的黑衣人似乎並不顧忌是否會暴露身份,一個個都使出了全身解數,各種不同的兵器施展的是各種詭異而陰毒的招式。似乎看出了什麼,張一帆的面色卻是驚恐一片,顫聲說道:“是魔教!”

而四周的黑衣人卻不爲所動,依然沉默着,陰狠地廝殺着。隨着其中一位天山弟子的慘呼,我也已經多處受傷了。面對着這些戰鬥力明顯高於我們,又人多勢衆的敵人,就連張一帆和智誠和尚似乎也只能苦苦支撐,再別說突圍了,之所以還能拼死抵抗的原因,也就是在交戰之初,那兩個天山弟子放出的求救信號。我們現在只能儘量多撐一會兒,希望天山劍派的人能夠看到信號快一點來援。而那些黑衣人也看出了我們的想法,佔着人數上的優勢,把我們幾個分割包圍,在沉默中更加瘋狂地向我們衝擊着,看來是打算在援兵到來前把我們消滅掉了。

我已經無所顧忌了,毒煙、迷霧、幻藥、暗器,我身上的傢伙幾乎讓我抖光了。雖然我的武功在這些人中是最低的,身上所受的傷也是最重的,但是我滅掉的黑衣人卻是最多的。張一帆和智誠他們在慌亂的對敵中也注意到了我這邊的狀況,只不過他們驚疑的目光已經不是我關心的事了。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毒辣手段,黑衣人也有意地避開我的鋒芒,只是遠遠地將我圍住,以防止我逃脫,不再與我正面對敵。我也暫時緩了一口氣,不過要想脫困卻是有心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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