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嫺是從兩處看出大娘就是其中話事人的。
第一點,便是大娘母子,只有大娘的兒子,他手上有票券賣,大家都把票券交給了他去賣,而這林子裡的其他人,賣的東西零散又雜。
另外一點, 還是從那些票券之中看出來的,那些票券大部分是全國的,可是也也有地方上的,而姜嫺看到的有L本市的地方票券,還有其他地方的,幾乎這個省中L市周邊的城市都有,所以姜嫺以此斷定,大娘家生意做的挺大。
大娘問了, 姜嫺便答了, 她能感覺到,若是她不答,大娘估計不會跟她做“生意”。
大娘給了一個瀾山縣的地址給姜嫺,跟她說,可以先做點吃食送過去試一試。
也是巧了,那地方距離廣播站不遠,以姜嫺的腳程,步行半小時能到!
雖說在華國也這麼久了,姜嫺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巨大變化,她現在終於活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了,而不再是一個工具,但有些事情,是難以改變的。
好比賺錢。
翌日開會, 就在招待所旁邊的市革委會的會議室裡。
會議進程很順利, 就是因爲姜嫺的容貌造成了些轟動,惹得參會的好些人頻頻看她。
姜嫺垂目只當不知,既然出來開會,她穿着極爲低調樸素,只跟在陳闌珊身邊認真記着筆記。
市廣播站王長山站長正好就和陳闌珊等人坐在一邊,他隨意瞥了一眼,就見跟他隔着兩人座的姜嫺低眉頷首,垂着眼,筆記上一筆字寫的蒼勁有力,頗有風骨。
似乎,外界對她的各種視線、討論都和她無關!
王站長觀察了她大半天,見她一直如此,不由讚了一聲:好氣度。
要說漂亮的女孩,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漂亮成這樣,又這般沉穩的,王站長沒見過。
王站長心中微動,今年下半年,省裡有個廣播員聯賽,主張是選出隊伍來,去華都參加活動。
這事的起因還是剛過去不久的, A國來訪華國一事,A國等幾個國家帶來了乒乓球隊伍, 和華國擬重新續上外交關係, 自此國人開始越發的重視起運動,這不,下半年,要從各省選拔運動員,去參加比賽。
他們每個省,送去華都參加活動的運動員必須是最優秀的,那麼配備的隊伍之中的其他成員也必須是最優秀的。
若是有幸能去華都,選拔出的文工團的姑娘們負責唱歌跳舞,而廣播員必須負責好一些採訪工作。
王站長是B市選拔的主要負責人,因爲這個事兒,他感覺自己本就少的頭髮,更少了。
今天,難得看到個他一眼中意的,這麼漂亮的丫頭,要是專業水平再過硬,倒是個好苗子。
畢竟,若是去了華都,那可是要上電視的,他們J省又不比旁的省差,怎麼着都得找最好的上。
王站長尋思着這事,心中實際上已經有點看中了,決定等最近農忙大事搞完了,就好好打聽一下這姑娘,爲此,他還記下了她的名字。
姜嫺對此一無所知,開會統共開了一天半,姜嫺跟着姚站長和自家師傅見了好多人,饒是她心智堅定又認真,也忙的頭昏腦漲的。
會上,記筆記,會後整理資料,他們還要開小會,根據會議內容,姚站長和陳站長要對未來工作計劃進行整理和部署。
因此,開完會,在招待所吃了午飯,姚站長說,兩個小時後,就要返程了。
趁着這兩小時,姜嫺纔有機會去逛百貨大樓。
大樓裡,一樓是吃食和暖水瓶、火柴盒這些日用品,櫃檯裡,有一種叫酒心巧克力的糖,聽說是從滬市那邊過來的,姜嫺尋思着這種新鮮吃食不多見,她家那些小孩兒估計沒吃過,便用糖票買了。
除了糖,正趕上有牛奶粉,姜嫺用奶票買了十袋牛奶粉,聽說喝下去長個子的,自己那麼些侄兒,都要長個子。
旁邊的羊奶粉,不用票,四毛二一袋,想起閃電喝羊奶粉那開心勁兒,姜嫺又買了羊奶粉。
二樓是布匹和成衣,姜嫺看了一圈,布匹的顏色也沒有多鮮亮,姜嫺覺得瀾山縣的就很好了,成衣這一塊,布拉吉之類的裙子,她也不感興趣,她看中了一件軍大衣。姜嫺盤算着,小老六估計快走了,徵兵這事,都是要服從安排,去哪裡沒有個定數。
但從過去幾年來看,幾乎都是往北邊去了。那裡的冬天可冷了,可不得多給小老六準備點衣服。
她沒看到軍大衣上面標註的價格,只得問售貨員:“同志,這軍大衣怎麼賣?”
那售貨員很冷漠,坐在櫃檯後面織毛衣,姜嫺喊了她兩次,她才擡頭,連正眼都不看姜嫺的,冷冷道:“三十五,要一丈四尺布票。”
姜嫺點點頭,上手摸了兩下那料子,覺得其中棉花墊的賊厚,是個好東西,她盤算了一下時間,還能再逛一會兒,於是她想着,等逛完了,走的時候再來買不遲。
三樓就顯得空曠很多了,姜嫺順着樓梯上去,一眼望去,有三輛自行車、還有若干收音機、大大小小,不同顏色的,其中有一種收音機,叫做冬雷,聽五哥說,他們廠裡就在生產冬雷的電子元件。
不僅是收音機,姜嫺還看到了帶收音機的9英寸的電視機,姜嫺瞥了一眼牌子,叫星火,縫紉機有兩臺,手錶倒是沒瞧見。
姜嫺津津有味的看着,尤其是電視機。看完了電視機,她又去看了自行車,恰好有一個老伯拿着票券問手錶呢,那售貨員守着空櫃檯吊梢着眼,愛答不理的嗆了人家一句:“沒有!這種精貴玩意兒,怎麼可能隨時都有?”
她突然意有所指的擡高聲音:
“有些人啊,沒錢的話就不要在這看了,摸壞了賠都賠不起。”
姜嫺手一頓,擡起頭來,只見那櫃檯後面的售貨員挑釁的看着她,滿眼是毫不遮掩的惡意!
姜嫺忍不住都氣笑了,怎麼了?那金鹿自行車一個鐵疙瘩,她肉做的手摸一下就壞了?
這不是欺軟怕硬嗎?她怎麼惹到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