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嗎?姜嫺不覺得。
世人都是現實的,人的本性便是如此,只是習慣用各種理由去掩飾和修飾罷了。
從瀾國到華國,兩世經歷,讓她見過太多的人和事。
她不會天真的覺得,世上有可以不勞而獲的事情。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尤是。
包括親情。
她若是一無是處,周圍的親人還會不會與她聯繫緊密?
自然不會。
好比姜小三,他作天作地,作到衆叛親離。
也好比顧珩和顧老爺子的關係,顧璁顧珩同爲孫子,顧璁還是長孫,但顧老爺子卻更喜歡顧珩。
撇去親情修飾的外衣,用現實的話來說,那就是在顧老爺子眼中,顧珩更有價值。
他有才華,性格更像顧老爺子,甚至他身體好,這些都代表着,他若是回了顧家,可以把顧家更好的傳承下去。
而顧大哥顧璁,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廖金鑫對於姜嫺追問的一句倒是表情平常,只道:
“我們家有一支族親,就在瀾山縣,不過已經敗落了。”
姜嫺沒再多問,家族興衰,族支分於好幾地,倒也尋常。
左不過都是旁人的事情。
忙完了事情,姜嫺幾人便回華都了。
這回弄回來好幾種罕見藥材,接下來,光是追根溯源,撰寫相關的藥材報告,就得花不少時間呢。
可惜的是,她回來的時候,顧珩已經走了。
她回來那一日,剛到學校,顧雲開就來了。
姜嫺很吃驚:“雲開哥,你怎麼來了?”
顧雲開看看腕上的表:“正好晚飯時間,來找弟妹吃飯唄。”
姜嫺挑挑眉,不明所以,就見顧雲開道:
“顧珩前陣子來過了,留個封信給你,還有錢。”
錢是小事,顧珩賺的錢不給自家媳婦兒花給誰花?
關鍵是那封信,顧珩那混賬居然還把信封了口,唯恐他偷看似的。
怎麼着,這信就是攤開在他面前,他都不會看好嗎?
誰知道里面有什麼辣眼睛又讓他噁心的肉麻話。
姜嫺聞言:
“顧珩來過了?”
她也是頗爲無語,他們夫妻團聚怎麼這麼難,居然這麼陰差陽錯的。
她剛回來,還沒去郵局查看自己的信件和電報,定是顧珩來過了,沒碰見她,就把想說的話寫成信交給顧雲開帶給她了。
顧雲開點頭:“你剛走,他就來了,呆了三天,他這次來佈置了一下院子,說下一回來,就是你們夫妻一家團聚的日子了。”
姜嫺自是知道顧珩的動向,只是到底有些想他了。
原本,他們基本上至多兩三日就會通一封信或者一個電報,但這一回她去了南邊,因爲在同一個地方呆不到兩三天,又忙於找藥材的事情,一直就沒聯繫。
算起來,她竟然已經半個月沒有和她家男人有過任何交集了。
顧雲開來了,姜嫺帶他去食堂吃飯,顧雲開還問了她之前在戲劇院遇到曲向菊的事兒,姜嫺哪兒知道顧雲開是個大嘴巴,把事情都漏給顧珩知道了,她還很認真的謝過顧雲開關心她的事兒。
直到晚上,看了信,字裡行間的,顧珩也提了曲向菊的事兒,姜嫺才知道自己被顧雲開賣了。
回來後,日子過得忙碌又安然。
她這些日子,連戲劇院都沒空去了,更是沒法子去黑市練攤,每天就是寢室、教室、課題組三邊切換。
不過,這般也好,她那回在戲劇院出了一回大風頭,自是有不少人討論她,她不想站在風口浪尖上,避着點風頭挺好的。
日子忙碌的很充實,這般就到了八月。
終於,姜嫺的家人要來了,自接到他們上了火車的通知,姜嫺就請了假。
如今雖然過暑假來着,但是姜嫺還真一天沒休息,好在她一說,楊教授自是記得南下那會子做的承諾,爽快的同意了。
姜嫺特意趁着家人沒來之前,把幾個屋子的衛生仔細的打掃了一遍,換上了新的牀單被罩。
做這些的時候,課題組的師兄師姐們都一起來幫忙了。
也是從這會子,衆人才知道,原來姜嫺在華都還有個院子。
蔡康康看着院子佔地之大,忍不住道:
“天吶,師妹,你那親戚那麼好,借給你這麼大的院子?”
如今這年頭,誰家有地方啊?華都人本來就多,一家一戶的,屋子就那麼點,人卻是越來越多,誰家不是人挨着人的。
就比如他們蔡家,這兩年原先下鄉的兄弟姐妹回來了,有幾個還拖家帶口的,莫說工作的事兒還沒着落呢,就是家中,也擠的不行。
蔡康康自己個兒的房間早就讓出去了,他都住在寢室,實在不願意回去。
不僅他這般,他那個堂妹,芫芫,不也是如此,暑假呢,她也沒啥事兒,就呆宿舍裡,美其名曰是要陪着姜嫺師妹呢,他瞅着人姜嫺師妹自己個兒把時間安排的井井有條的,壓根不需要她陪着。
而姜嫺這個院子,寬敞的很,姜嫺說,院子裡日常會住他們一家大約七八人左右,莫說七八人,翻一倍都能住下。
唐情“哼”了一聲,她許是對姜嫺的印象有所改變,所以姜嫺這邊需要打掃衛生,楊教授一說,她居然也自告奮勇的來了,只是她說話慣來是“嗆聲嗆氣”的,反正話是不能好好說就是了:
“蔡師兄你眼瞎不成,肯定是姓顧的借的,開着大吉普,公器私用的傢伙。”
瞎眼的蔡康康:“……”唐師妹其實是很不錯的人,就是多長了一張嘴。
公器私用的傢伙的親戚姜嫺:“……”剛剛唐情是不是指桑罵槐了?
木藝園瞭然的看了唐情一眼,若不是她上回偶然看見,她絕不會知道這唐情和顧雲開在姜嫺眼皮子底下呢,就“暗通款曲”上了。
說完又覺得不對,她瞪了一邊的王孰一眼,這人成天亂用成語,害她這會子都錯亂了,充其量是這兩個人眉來眼去的,估摸着是還在相互試探階段,所以還未給姜嫺知道。
卻不知,她擱這兒若有所思,也有人在看她。
姜嫺若有似無的瞄她一眼,她突然想起,上回她剛從南邊回來,顧雲開特意問起木藝園來着,貌似是認識的,但兩人相見又似好像不認識,這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