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紅掙開老鴇的攙扶,拭去眼角的淚花,邁着蓮花小步走上前來,衝着十二深深作了一揖,“漪紅多謝各位俠士出手相救。
“你應該謝謝他。”十二素手指向雲若寒。
漪紅再度彎腰道謝:“謝謝少俠。”
雲若寒溫柔的笑着,袖袍輕揮,漪紅只感覺到膝蓋上一股氣流將她托起,心頭一驚!這少年竟是武者!?
被睿王這麼一鬧,衆人哪裡還有玩耍的興致?十二結賬後,轉身下樓,大堂裡不少人喝高了,雙眼蒙着紗巾正和姑娘們玩着捉迷藏的遊戲,調笑聲,繞樑不絕,整個翠紅樓看上去活色活香,蘭心嫌惡的皺起眉頭,十二面色不動,對眼前這一幕大尺度的畫面視若無睹。
她曾經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連羣p都看過現場,這種小兒科,還能難倒她?
離開翠紅樓,明夜狠狠吐出一口濁氣,下一次說什麼他也不要來這種地方了!晦氣!
小奶包也不知是不是玩累了,趴在十二的懷裡吐着泡泡酣睡,雲若水挽着十二的胳膊,像只八爪章魚,整個人貼在十二身上。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說再見了。”十二一爪將雲若水從自己的胳膊上拍下,扯着褶皺的袖袍,冷聲道,再見,再也不見!她實在是不想和這兩個一看便知是麻煩攜帶體的兄妹扯上任何關係。
她領着明夜和蘭心往前走,雲若寒一把拽住想要追上去的雲若水,蹙眉道:“天色很晚了,你難道想要在驛站過夜?”
“有什麼不可以的?”雲若水撅着嘴問道,她就是要和十二在一起,整天纏着她,讓她答應和自己做朋友!
“你要見她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你不休息,她明天還要上臺比試,你想讓她因爲你的原因被人打敗嗎?”雲若寒不愧是當哥哥的,輕而易舉的找到了雲若水的軟肋,他這麼一說,雲若水也只能妥協,心裡想着,等到比賽結束,她一定要天天纏在如意身邊。
夜上三更,打更的人在街頭巷尾敲響鑼鼓,十二耳廓一動,驀地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從窗戶竄了出去,後院一地清輝,月上枝頭,彎月如鉤,耳畔只幾聲蟲鳴聲,此起彼伏,她眸光清冷,薄脣緊抿:“還不現身?”
一道黑影自牆頭一晃而過,下一秒,她面前便出現了一位身着海藍色錦袍,青絲高束,溫文儒雅的少年,來人不是雲若寒還能有誰?
“我如果沒記錯,一兩個時辰前,我們剛剛分手。”十二冷聲說道,“看來雲大公子似乎有做樑上君子的習慣?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偷窺?”
雲若寒被她一通指責,卻依舊笑面春風,他輕搖着手裡合起的骨扇,脣瓣往上揚出溫柔的弧度:“我只是有一事想拜託司馬小姐罷了。”
“說。”十二沒那個美國時間和他墨跡,當即沉聲道。
“我希望你能和小妹做個朋友。”雲若寒淡淡的開口:“她是真的很喜歡你。”
“抱歉,我的性取向很正常,對女人沒興趣。”十二故意誤解他話裡的意思,口氣很衝,顯然對雲若寒深夜來訪影響她修煉的行爲格外不滿!
“你誤會了,”雲若寒搖頭失笑,他還未發現原來她也有開玩笑的時候,“家妹是真的很喜歡你,自從在碧月居見到你第一眼,她就把你當作偶像一般的崇拜,連我也覺得訝異,你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她如此追尋?家妹雖然單純,卻不傻,能夠讓她崇拜的人,一定有非人的本領,我只是不想見到她失望,雖然這個要求很突兀,但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雲若寒拱手抱拳,衝着十二微微鞠躬,真摯的懇求道。
十二定眼看着他,一言不發,似在思索,似在考慮,雲若寒保持着鞠躬的姿勢,等待着她的回答,也不知過了多久,十二清冷的嗓音才自他頭頂響起:“我說過的,我不需要朋友。”
雲若寒眸光一詫,匆忙擡頭,“爲什麼?家妹是真心喜歡你。”
“打住。”十二揮手止住了他的話頭:“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聽,這件事不需要再提。”她冷漠的拒絕了雲若寒的建議,對她來說,朋友這種東西,是用來背叛,是用來利用的,當初若不是她輕信了十三,最後又怎會死在她手中?
手不由自主的撫上胸口,她還記得匕首刺入心臟,那冰涼刺骨的感覺。
十二此刻滿臉陰霾,彷彿要吃人的野獸!眉宇間一片暴戾狠絕,那雙寒潭般的黑眸,卻蘊藏着最深刻的絕望,雲若寒心頭一顫,她是不是曾經被朋友傷害過?要不然,爲何會對這個詞如此敏感?
“總之,我不會答應,你也不用再來,我不想和你們扯上任何關係。”說罷,她冷漠的轉身,玉足在地面上一蹬,躍入了二樓的客房,窗戶呼地一聲在雲若寒錯愕的目光中合上。
他苦笑的搖了搖頭,真是個倔強的女人!
這晚的事,除了他們兩人誰也不知道,第二天,雲若水甚至在天沒亮就出現在了驛站外,她一個人蜷縮在門口,等待着小二開門,這天寒地凍的,陰雨連連,她的褲腿被打溼了一片,肩頭溼潤潤的,小臉被凍得發青。
小二打開門時,被嚇了一跳,此時天色一片陰沉,這麼早居然有人在外面守着?雲若水躋身竄進驛站,蹬蹬的跑上二樓,大力拍着房門哆嗦着喚道:“如意姐姐,我來找你了。”
十二剛換好衣衫,就聽見雲若水的聲音,她打開門,面無表情的說道:“這麼早?你一個人?”
“嘿嘿,”雲若水摸了摸鼻尖:“我趁着哥哥還沒醒先過來了,我們一起去校場吧。”
她可是一夜淺眠,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從客棧出發,一路狂奔過來,只爲了能早早的見到十二,,這份心意,鄭重得讓十二吃驚,她蹙着眉頭,用着生平最冷漠的聲音說道:“就算你做再多,我也不會同你成爲朋友。”
她想讓雲若水知難而退,可誰知,她只是眸光略微一暗,下一秒,便揚起一抹燦爛得另這天地都爲之失色的笑道:“我知道啊,不管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和你成爲朋友!能夠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
同生死,共患難。
她說得那麼莊重,彷彿在向誰起誓,十二心底的柔軟驀地一顫,五指一緊,看着雲若水那雙清澈的黑眸,拒絕的話,怎樣也說不出口了,她挫敗的嘆了一句:“隨便你!”
說罷,擡步就往大堂走去,雲若水在身後做了個加油的手指,小跑着追了上去。
沒多會兒,蘭心和明夜也醒了,小奶包昏昏沉沉的被十二抱着,雲若寒起牀時發現自個兒的妹子不見了蹤影,略一想,便知她定是跑到驛站尋司馬如意去了,苦笑着搖頭,繫上腰帶,風度翩翩的趕赴驛站,一行多人朝着校場行去,雨淅瀝瀝的下着,房檐滴水,一滴滴猶如串鏈,興許是他們來得太早,校場裡除了守衛的士兵,竟空無一人,偌大的校場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寂寥。
蘭心打着傘站在十二身邊,一把小傘下站着三個人,雲若水半邊身子露在外面,被雨水徹底打溼,她卻滿不在乎,只顧着和十二說話。
“雲若寒,管管你妹妹。”十二眉頭一蹙,側身看向雲若寒,示意他把傘給雲若水打上。
雲若寒無奈的聳聳肩:“只要是她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要是他真過去了,保不定他那倔強的妹子會不會發火,他可不想上去觸黴頭。
十二無奈的撫額,伸手將小奶包塞到蘭心懷裡,接過油傘,親自爲雲若水打上,“彆着涼。”
她彆扭的關切之語,卻讓雲若水整張臉都燦爛起來,她笑靨如花,一把抱住十二的胳膊,親暱的將臉蛋在她的手臂上蹭了幾下:“如意姐姐。”
“別誤會,我不是擔心你。”十二故作冷漠的說道。
“恩!我懂的。”雲若水含笑點頭,只是這說和不說根本沒啥兩樣,她是認定了十二面冷心熱,更加堅定要和她成爲朋友。
到了午時,參賽的人幾乎都到齊了,這次司馬懿倒是沒坐在看臺上,她一身鵝黃色的紗裙,長髮披肩,施着淡妝站在人羣前列,面色有些嚴肅,時不時回頭看向人羣后側的十二,眸光陰冷,雲若水撅着嘴,在十二的耳畔低聲道:“她好討厭,老是瞪你。”
“眼睛長在她身上,我可管不了。”十二冷聲回了一句,卻無畏無懼的與司馬懿對視着,茫茫的人潮,她們隔空對望,一個波瀾不驚,一個陰沉殺氣,司馬雄坐在看臺前列,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也不知在想什麼。
這次到場的人比前天多了幾乎一倍,一些進不來的百姓,也蜂擁的圍堵在校場外,被士兵用刀戩隔開,揚長了脖子往裡面看。
太監提着銅鑼走上擂臺,宣佈比賽開始。
十二的賽程在第十場,今天來的幾乎都是四五階的高手,還有幾個甚至達到了七階巔峰,十二這個五階的武者在裡面根本不夠看,高不成低不就,很是尷尬。
雲若水時不時在她耳畔悄聲說着擂臺上誰的出手慢了,誰的鬥氣根基不穩,到最後,通通化作一句:“哼,他們連給如意姐姐提鞋都不配。”
十二心頭失笑,她有自知之明,或許她的實力能夠排上上游,卻絕不可能將力壓羣雄,不過,她參賽最重要的目的,只是爲了洗刷司馬如意廢物的名聲,以及將司馬懿踩在腳下,如果真的運氣不好,無法代表玄武國出戰,她也只能飲恨吞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