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
老太太看看老爺子，又看向了孩子。
雖然疑惑，她沒有出聲。
她知道，很快她就能知道答案了。
……
“不能告訴外公外婆嗎？”
老爺子語氣溫和。
孩子搖頭。
不是的。
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
“是關於老虎的？”
老爺子接下去的話讓孩子猛然一怔。
“我猜對了。”
老爺子笑笑，“除了捨不得，你還在擔心什麼？”
老爺子的問題一針見血。
孩子張了張嘴，有些呆滯。
好一會兒，孩子才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低聲咕噥道，“……”
“什麼？”
老爺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外公、外婆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
“磊磊聲音這麼輕，外公外婆聽不清楚。”
老太太白了老爺子一眼。
這關年紀大什麼事？
就孩子剛纔的音量，換個年輕人來聽也是一樣的聽不清楚。
……
孩子深吸一口氣。
再次說出來的聲音也就是比之前稍微響了一些。
幸好兩位老人有所準備，這次倒是聽清楚了孩子的話。
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孩子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老太太抿了抿嘴脣。
她其實想說……看不到挺好。
大家都看不到，就外孫看到了，總覺得不太放心。
但是，孩子正爲這個可能憂心呢。
老太太自然不會這時候說些潑冷水的話。
……
“磊磊，這個問題外公也無法向你保證什麼。”
老爺子沉思了一會，然後緩緩開口。
孩子的頭垂下了幾分。
“可是……”
老爺子按了按孩子的肩膀，看着孩子隨即擡起的雙眼，“外公覺得，磊磊是一個很幸運的孩子。”
“很少有人看到的虎子，磊磊看到了。”
“還跟它成爲了朋友。”
“這份幸運會一直持續下去的。”
“真的？”
孩子睜大了眼睛。
想要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嗯。”
老爺子點頭，眼角的皺紋舒展，“而且-”
“不管後面會不會看不到虎子，你們是朋友這點不會改變。”
“不是嗎？”
“還是說，你看不到虎子了，虎子就不是你的朋友了？”
“你就會忘記虎子了？”
“不是的！”
孩子拼命搖頭，“我不會忘記虎子。”
“虎子是我的朋友！”
“很好很好的朋友！”
“這不就行了？”
老爺子又拍了怕孩子的肩膀，“小孩子不要想太多。”
“順其自然就好。”
“走吧。”
“再不回去你爸爸媽媽就要奇怪了。”
“怎麼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
“那次之後，我只要一放假就會想去外公家。”
老人因爲回憶而恍惚的雙眼漸漸恢復了焦點，其中映出了對面年輕人的樣子，“但那並不容易。”
“我的外公家在村子裡，離我家頗有些距離。”
“路上的時間要花上不少。”
“而且，隨着年齡的增長，學業的壓力也在日趨加重。”
“我的父母愈發不同意我這麼頻繁的前往外公家……”
爲此，他跟父母爭辯過。
可是面對父母問他去外公家做什麼的時候，他沉默了。
爸爸媽媽看不到虎子。
一開始他就知道了。
外公告訴過他，不要告訴看不到虎子的人虎子的事。
他明白外公的顧慮。
他已經不是當初第一次見到虎子時的小孩了。
他也不想平生波瀾。
到頭來，他能告訴爸爸媽媽的也就是去看望外公、外婆。
很完美的理由。
卻無法說服爸爸媽媽對他“放行。”
畢竟，他去看望的次數也太多了。
……
孩子不甘卻也無奈。
他迫切的想要長大。
可以自由的決定自己要去哪裡。
……
高三結束的那年暑假。
他向虎子提出了他想了很久的提議。
他跟虎子一起出去旅行。
……
虎子同意了。
他高興極了。
他還以爲他要花上不少的功夫勸虎子暫時離開自己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山林。
雖然他也的確是費了好一番口舌。
他其實有些懷疑，虎子最後答應了他出行的邀請是不是嫌他太煩了、爲了讓他閉嘴才答應了他？
不管虎子答應他的理由是什麼，他們定下了出行的計劃。
……
沒有想到，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他跟虎子走遍了大江南北。
甚至是國外。
虎子的體型自然不可能坐飛機。
但是，虎子可以跟行禮一起託運。
第一次看到跟着行禮一起出現在他面前的虎子，他笑了很久。
爲此惹得虎子整整一天對他愛搭不理。
這般“慘痛”的教訓讓他以後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笑虎子了。
……
“我們去的更多的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比如沙漠、熱帶雨林、荒野……”
老人笑了笑，“畢竟我的同伴是虎子。”
“人多的地方總是不方便。”
“而且，有虎子在，我總能更深入這些地方，也總能發現很多別人發現不了的美景與有趣的東西。”
想到自己過去的種種經歷，老人感慨萬千。
“我真的很感謝虎子出現在了我的生命中。”
因爲虎子，他的一生纔會如此的……波瀾壯闊。
也許有些誇張了。
但這就是他的真實感受。
“剩下的日子裡，虎子，也請你多多指教了。”
老人偏頭看向趴在地上的虎子，眯眼笑道。
妖怪只是拿眼瞟了老人一眼。
便又闔上了雙眸。
老人毫不在意的笑笑。
多年的相處，他自然知道他這個老夥計的脾氣。
……
“蕭驍，真是麻煩你聽我一個老頭子講了這麼多。”
老人神色明朗，嘴角含笑。
自從外公、外婆走後，他第一次跟人說起虎子的事。
說起他跟虎子相遇相識的故事，以及之後一起踏上旅程的故事。
總覺得他的心情很好。
大概是因爲他跟虎子的故事有一個人認真聆聽了吧？
......
蕭驍笑着搖搖頭，“很高興您對我說了這些。”
“您現在是回來......不出去了嗎？”
這段時間老人來茶館好幾次了。
還是間隔幾天。
不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
老人微微搖了搖頭。
“不。”
“就算年紀大了，我還沒有退休的想法。”
“我還想跟虎子去更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