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女孩喃喃。
她面上纖長的眼睫有一瞬的垂下。
但很快，女孩擡起了雙眼。
“大哥哥有兄弟姐妹嗎？”
“親生的。”
女孩強調。
“沒有。”
蕭驍搖頭，“我是家裡的獨子。”
“獨子……啊......”
女孩嘴脣微動。
“獨子有獨子的好處。”
女孩的表現讓蕭驍有了幾分的猜測，“雙生子也有雙生子的好處。”
“有一個人跟自己一起長大......什麼時候都有一個人陪着自己......不是很好嗎？”
“雖然也會吵架。”
“但也很快就會和好了是不是？”
……
女孩似乎想點頭，又似乎想搖頭。
面上出現了又是矛盾又是茫然的神色。
眉眼間有些掙扎。
“大哥哥……”
女孩的聲音很輕，還有些含糊，“樂樂……”
“我們……雖然是雙胞胎……”
“但是性格很不一樣……”
蕭驍安靜的聽着。
……
董歡性格偏靜，在與人交往中比較被動。
董樂卻開朗大方，從小就嘴甜、喜歡笑，因此很得大人的喜愛。
姐妹倆的關係很好。
畢竟她們是一母同胎的雙生子。
從小一起長大，同吃同住。
可是隨着年齡的增長。
有些問題漸漸顯現了出來。
董歡一直都知道，周圍的同學、大人比起她，更喜歡董樂。
她理解。
換做她，她也會更喜歡熱情開朗的董樂，而不是有些木訥的董歡。
她不在意。
因爲她也很喜歡董樂。
她們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
她不能跟父母說的小心思……還有自己的夢想，她都跟董樂說了。
可是……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她變了。
一直以來理所當然的事情……一直以來知道的事實……
她卻變得不甘與憤怒了。
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奇怪。
可是，她沒有辦法改變這樣奇怪的自己。
負面的情緒不受控制的在她的心裡滋生蔓延。
尤其在她聽到……
有人問她有好感的一個男生……她們姐妹倆他更喜歡誰……
對方說了董樂。
並不意外的答案。
卻仍舊猶如一個巨錘砸在了她的腦袋上。
她頭暈眼花。
種種複雜的情緒涌出心間。
尷尬、難堪、傷心、難過……
太過激烈的情緒甚至溢出了她的喉嚨。
她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卻仍舊聽到了自己沉悶的嗚咽聲。
她眼角泛紅。
不僅如此……
這個回答猶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更似一個火星點燃了她心裡拼命忍耐已久的怒火。
一瞬間，她甚至對董樂產生了恨意。
……
女孩捂住了自己的臉。
有什麼灼熱的液體從她的手指間滑落。
她低下了頭。
聳動的雙肩像是困獸的掙扎。
……
董樂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變化。
不知道她的……嫉妒與恨意。
董樂仍舊如常的對她笑着。
往常讓她歡喜不已的笑容在如今的她眼中，都變得扭曲而不自然起來。
她不想傷害董樂。
也不想對董樂發脾氣。
她愈發的沉默了。
……
“大哥哥，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女孩微弱的聲音從她捂住臉的手後傳出。
愈發的含糊不清了。
“我變得好可怕……”
連她的同桌都說她怎麼最近變陰沉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在班上董樂總是被許多人圍着。
衆星捧月。
她的位置上卻只有她自己。
那麼的……可憐。
……
以前的她明明不會在意的。
她喜歡安靜。
她可以不受打擾的看書。
她不喜歡沒話找話的聊天……
……
“大哥哥，我是不是很討厭？”
女孩微微擡起了幾分眼，卻又很快垂了下去。
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獸。
“所以他……們不喜歡我……”
……
“唔，是有點討厭。”
女孩倏然睜大了眼睛。
爲蕭驍出乎意料的回答。
畢竟正常來說，這時候的回答不都應該是安慰的話嗎？
……
“可是-”
蕭驍看着女孩，眉眼溫和，甚至透出了一絲溫柔，“你也知道你這樣不好了，不是嗎？”
女孩神色一怔。
她知道。
但是她無法改變。
“只要有心……”
“怎麼會無法改變呢？”
“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嗎？”
蕭驍的嘴角微微翹起。
她一直在努力？
女孩抿了抿嘴脣。
可是她的努力沒有效果……
“真的沒有效果嗎？”
蕭驍反問。
本該確定的回答女孩卻躊躇了。
“即使只是一點點，你的努力也是有回報的。”
蕭驍對女孩眨了眨眼睛，“夢想需要自己努力去實現。”
“喜歡的人也需要自己去爭取。”
“當然，我不是鼓勵你早戀。”
蕭驍清朗的聲線裡隱約透出一絲笑意。
“只是想要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這點並沒有錯。”
“而想要別人喜歡自己，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
“什麼？”
女孩下意識的出聲問道。
隨即，女孩懊惱的愈發低下了幾分頭。
蕭驍笑了笑。
“變成更好的自-己。”
……
“你不是董樂。”
“你是董歡。”
“即使你們是雙胞胎，你們也不需要一模一樣。”
“董樂有董樂的優點。”
“你也有你的優點。”
“你也希望你喜歡的人喜歡的是真正的你吧？”
蕭驍語速舒緩。
明明是問出了一個問題，卻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
“可是……”
女孩呢喃，“真正的我不招人喜歡……”
“現在的你是真正的你嗎？”
蕭驍的話讓女孩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說你變得奇怪的了嗎？”
“你現在不是正在努力變回真正的你嗎？”
“就算這是真正的你也沒有關係。”
“你還可以改變。”
“只是不是變成董樂。”
“而是變成更好的董歡。”
……
“變成……更好的董歡……”
女孩低聲重複了一遍蕭驍的話。
“是啊，更好的董歡。”
“到時的董歡就算會羨慕董樂，也不會嫉妒董樂了。”
“因爲董歡也跟董樂一樣的出色。”
“羨慕……”
女孩喃喃。
“羨慕是人之常情。”
蕭驍笑了笑，“每一個人都會有羨慕跟自己不一樣的人的時候。”
“這沒有什麼。”
“你要知道，你羨慕了別人，別人也在羨慕你。”